不過裴清殊的動作已經很快了,卻沒想到韓歇也早有準備。


    在草擬完罪己詔之後,韓歇便立馬變裝為婢女,試圖悄悄地溜出京去。


    好在裴清殊先前就派了影衛一直盯著韓歇,韓歇出逃之後不久,裴清殊的人便追了上去,且沿途做下記號。


    誰知就在追兵追上韓歇之後,他們驚訝地發現,韓歇的馬上竟然有一個哭鬧不止的孩子。


    那個孩子不是別人,正是謝嘉妃的兒子,四皇子裴敬翊。


    事情還沒有報到裴清殊那裏之前,裴清殊就從謝嘉妃那裏得知,自己的兒子突然不見了蹤影。後宮上下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找到。


    裴清殊看著謝嘉妃哭得傷心欲絕,泣不成聲的樣子,便焦急地問一旁的乳母:“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四皇子怎麽會不見了?”


    乳母哭著說道:“回皇上的話,韓歇韓大人的妻子、也就是嘉妃娘娘的親妹妹韓夫人,帶了嘉妃娘娘娘家的小少爺入宮請安。可是他們出宮的時候,不知怎的,竟把四殿下給抱走了……”


    乳母和謝嘉妃的哭聲,哭得裴清殊心煩意亂。


    他握緊拳頭,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來人,去慎刑司,將韓歇的妹妹提出來,朕要同韓歇去換人。”


    在決定處置韓歇的同時,裴清殊便讓人將韓歇那個在傅太後身邊做女官的妹妹給抓了。


    裴清殊說著就要離開毓秀宮。


    就在這時,謝嘉妃突然回過神來,拜倒在裴清殊腳下,拉著他的衣擺哀求道:“皇上,求求您救救翊兒吧,翊兒他可是您的親生兒子啊……”


    “朕能不知道嗎?”裴清殊怨恨謝嘉妃沒能看好孩子,難得沒什麽好氣地說:“人在宮裏,你都能給弄丟了。等朕回來,再跟你算這筆賬!”


    謝嘉妃看著裴清殊離去的背影,趴在地上哭道:“皇上……隻要您能救回翊兒,臣妾什麽都不要了……臣妾什麽都不要了……”


    ……


    裴清殊出宮後不久,便得知了禁軍在京郊抓住韓歇的消息。


    不出所料,四皇子果然在韓歇的手中。


    還在路上之時,裴清殊便想明白了。


    韓歇送進宮裏的這個“妹妹”,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


    裴清殊讓人盯了她這麽久,可她根本什麽都沒做。


    韓歇一開始打的目的,就是讓這個所謂的“妹妹”,吸引所有懷疑他之人的注意力罷了。


    所以想拿這個女子換回四皇子,等同於天方夜譚。


    不過沒關係,韓歇現在挾持皇子,所圖無非是全身而退……


    隻要裴清殊肯放了他,未必不能救回兒子。


    果然,當他見到韓歇之後,韓歇,或者說是呼韓邪直截了當地說:“裴清殊,你放我走,我就把你的寶貝兒子還給你。”


    “父皇!父皇!”四皇子今年還不到五歲,早就被韓歇這個瘋子給嚇壞了。見了裴清殊之後,他激烈地掙紮起來,大叫道:“父皇救我啊!父皇,您救救翊兒吧!”


    聽著兒子聲嘶力竭的喊聲,裴清殊隻覺心中十分難受。


    差一步,就差一步就能抓到韓歇,裴清殊實在是不甘心。


    但是,韓歇還有機會再抓,兒子的性命如果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朕答應你。”裴清殊吐出一口氣,沉聲道:“你先把翊兒還給朕。”


    韓歇“哈”的一聲笑了一下:“裴清殊,你當我傻呢?要是我把這小子還給你,你違背承諾,不肯放我走的話怎麽辦?”


    “朕可以發誓。”


    韓歇不屑地說道:“發誓?你當我也是三歲小兒不成?”


    裴清殊故意露出失望的神色來:“呼韓邪,枉你調查了朕這麽多年,還做了朕這麽久的近臣,你還真是不了解朕啊。”


    韓歇被叫出本名之後,不由大驚:“你……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不、不可能,你怎麽可能知道?!”


    “你以為自己漢話說得好,身世做得幹淨,朕就查不出你的底細了嗎?”裴清殊冷冷一笑,“可以給你做細作的人,也可以成為我大齊的釘子。”


    呼韓邪激動地看向左右的親信:“是誰,到底是誰背叛了本王!”


    “這件事情,還是留著你回去之後自己慢慢琢磨吧。”裴清殊策馬上前兩步,寒聲道:“現在,先把翊兒還給朕。”


    第115章


    韓歇喘息著,死死地盯著裴清殊:“不, 你不是說要發誓嗎?你先發毒誓, 本王將兒子還給你後, 你就放我走!否則的話……便讓你齊國為我北夏所滅!”


    “好, 朕發誓。”裴清殊舉起手,鄭重說道:“隻要你不傷害翊兒,將他完完整整地還給朕,朕今日便饒你一命。若違此誓,國破家亡,不得好死。”


    韓歇這才滿意,將懷中的孩子高高舉起, 朝空中一丟。


    裴清殊趕忙上前去接。


    等他終於將兒子抱在懷中之後, 還來不及安撫大哭不止的幼子, 便聽身旁的禁衛統領陸星野問道:“皇上,可要臣去追?”


    看著韓歇的背影,裴清殊聲音低沉地說道:“不必了。”


    “皇上,一個誓言而已, 您又何必這樣當真呢?這個韓歇雖然不是北夏的單於或者太子, 但他狡猾多端,對我大齊各方麵的情況十分熟悉。他這一走,無異於放虎歸山呐……”


    “星野,朕知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君無戲言。”裴清殊伸出手, 溫和地拍了拍兒子的背,“而且朕暫時留著他,還有別的用處。”


    陸星野雖好奇,但也知此事乃是朝廷機密,便沒有再多問。


    ……


    韓歇雖然跑得很快,不過向文昌、還有裴清殊的二皇兄裴欽辰等人都沒能逃得出去。


    等裴清殊回到宮裏之後,就聽說這幾人都已經被捉拿下獄了。


    “做得好。”裴清殊讚了趙虎一句,問:“老四呢?”


    “回皇上,阿明的人來報,說安郡王他竟然拋妻棄子,一個人逃了!安郡王妃得知他竟然叛國通敵之後,當場便想要自盡,被榮貴太妃給攔了下來。”


    裴清殊沉吟道:“榮貴太妃?她現在身在何處?”


    趙虎答道:“和安王府的其他女眷一起,暫時被囚禁在安郡王府裏。”


    “安郡王府的女眷或許無辜,她嘛,可就不好說了。”裴清殊冷笑一聲,道:“走,去刑部大牢,朕要親自審問他們。”


    裴清殊下令捉拿韓歇之時,便同時讓公孫明和趙虎分頭去抓韓歇的同黨,以及那些平日裏和韓歇走得很近的大臣。


    刑部尚書李天奇,便是其中之一。


    現在刑部無主,裴清殊便讓他的心腹趙虎暫時接替了這個位置。


    不過尚書之位位高權重,趙虎雖得力,資曆卻還是不夠深,所以裴清殊也隻是先讓他在特殊時期先代掌一陣子罷了。等回頭騰出空來,便會考慮新的尚書人選。


    來到刑部大牢之後,裴清殊先去見的,是隸屬禮部的會同四譯館館長向文昌。


    當年裴清殊大婚出宮之後,第一個辦差的地方就是禮部。


    那個時候裴清殊在禮部人生地不熟,隻有向文昌率先對他表示出了善意。


    後來因為裴清殊促成華文書社與會同四譯館合作翻譯書籍的事情,向文昌和裴清殊便越走越近,兩人的私交非常不錯。


    那時候的裴清殊怎麽都沒想到,向文昌竟然會背叛他。


    向文昌見到裴清殊來了之後,並沒有像之前一樣殷勤地行禮問安,而是懶懶地坐在鋪著茅草的地上,斜眼看了裴清殊一眼:“你、你來做什麽?我可什麽,什麽都不會說的!”


    裴清殊嘲諷地一笑:“嗬,你終於原形畢露了。這些年來,你一定裝得很辛苦吧。”


    “不、不及您萬一!”向文昌突然站了起來,氣急敗壞地說:“裴清殊,你的演技,可真好啊!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你、你他娘的,一直都在利用我、利用我向大夏傳遞假消息!”


    “哈,你自己聽聽,你自己說的話有多好笑。”裴清殊厲聲道:“你食君俸祿,卻背叛了朕,背叛了大齊,你還好意思說朕利用你?朕倒是很想問問你,究竟為什麽要背叛大齊!”


    “可笑!”向文昌突然轉用匈奴語快速說道:“我本來就不是漢人,我是匈奴人!為我自己的國家做事,算什麽背叛?!”


    趙虎附耳裴清殊,低聲說了幾句話,裴清殊點點頭道:“喔,原來你是匈奴人。”


    向文昌聞言不禁驚訝地看向趙虎:“你,你會說匈奴話?”


    “向文昌,你未免也太自負了,難道你以為隻有你自己精通多國語言嗎?虎子是朕精心培養出來的將才,要對付你們匈奴,自然是要學些匈奴話了。”


    “哼,會就會唄,有什麽了不起的!”向文昌不屑地說道。


    裴清殊不再理會他,轉身看向趙虎:“虎子,這個人是韓歇的心腹,知道韓歇不少的事情。朕就將他交給你了。有用的東西能審出多少算多少。審不出來,就算了。”


    向文昌冷哼一聲,道:“我說過了,對右賢王殿下不、不利的事情,我是一個字,都不會多說的!大不了,你們殺了我便是了!”


    裴清殊搖搖頭道:“你犯下的罪過,豈是殺一次頭就能了事的?”


    “那、那你還想怎麽樣?”


    裴清殊認真道:“你所犯下的,乃是株連九族的大罪。若是不能將功補過的話,那,朕便殺了你全家。”


    向文昌先是一驚,再是搖頭笑道:“不,不可能的。裴清殊,我在你身邊這、這麽多年,我了解你,你心慈手軟,根本不可能滅人九族,濫殺無辜!”


    “朕的仁慈,都是對我大齊的子民。對待匈奴的細作,斬草自然是要除根的。”裴清殊雲淡風輕地說道:“你若不信,盡管可以試試看。”


    裴清殊說完便走,隻留下一個呆愣的向文昌,和隨後傳來的一聲尖叫:“不——!”


    ……


    見過向文昌之後,裴清殊立即回到乾元殿,召集重臣,商議舉兵迎敵之事。


    得知匈奴大軍踏過長城,即將入關之時,眾大臣便紛紛入宮,求見皇上,卻沒想到他們聚在乾元殿外等了半天,才終於見到裴清殊本人。


    眾大臣激動不已,一個個的險些撲到裴清殊身上去了。


    “行了,一個個的,都像什麽樣子,給朕穩住了!你們都是朕的近臣,是大齊的股肱之臣。你們若是亂了,大齊可還有勝算嗎?”


    “皇上!”兵部尚書禮親王焦急地說道:“現在朝中最英勇善戰的毅親王去了山東,倪駙馬又去了山西……大齊戰鬥力最強的西北駐軍又已經叛變了,現在朝廷該派誰出征,迎戰匈奴啊?!”


    裴清殊淺淺一笑:“皇叔你如何呢?”


    禮親王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裴清殊麵前。


    這個禮親王是和太上皇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據說當年景福皇帝偏疼幼子,差點立了他做太子,不過最後還是立了當時最年長的太上皇。


    禮親王本人原是有才幹的,隻是他為人圓滑,向來誰都不肯得罪,做事風格頗有些瞻前顧後。


    裴清殊對他觀感本就一般,不過是礙於禮親王是長輩,又是他唯一的親叔叔,才將他像擺設一樣放在兵部當尚書。


    這幾年來,裴清殊暗示了他幾次,示意他趕緊告老,好給容漾讓位,可禮親王就是充耳不聞,貪權不放。


    借此機會,裴清殊便小小地嚇唬了他一下。


    “皇上,臣年老體弱,恐怕無法擔此大任啊!”禮親王說著,看向一旁的衛國公,“衛國公,你是京軍都督,你來跟皇上說說,讓誰出征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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