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本正經的給他戴高帽子,倒叫白沉水微不自在,別開眼輕咳了一聲:“姑娘過譽了。”


    江羨魚莞爾一笑:“那麽,今後就多多煩勞道長了!”


    白沉水微微頷首:“客氣。”


    告辭離去。


    九十九層高階下,雲荼早已等候多時,見到江羨魚款款走來,遂拉開車門扶她進去,正要一道坐上時,卻被一隻素手推了出去。


    “去把暗牢裏,半年前崩了我一槍的王八蛋提出來……”


    江羨魚雙手抱臂,嘴角噙笑:“姑奶奶今天心情好,想找他聊一聊。”


    第46章 我的大佬放蕩不羈(3)


    半年前的刺殺, 其實也算是個意外。


    依著江羨魚今時今日的權利和地位,其餘幫派能不能在漁陽城活下去, 全憑她一句話。


    人人都說江家老爺子是個善心人,可是這樣良善之輩,卻為何培養出如此心狠手辣, 機關算盡的女霸王?!


    江羨魚把江家的勢力發到的如日中天,絕對的強權下, 敢與她別苗頭的實在少見,何況她背後還攏著南華督軍這樣一座龐然大物。


    江羨魚單手支鬢斜靠在沙發上, 一手擎著杆玉嘴黃銅竹節紋細杆煙槍, 燈籠狀的煙葫蘆下方垂著一條鮮紅的如意穗隨著動作微微輕擺。


    她吐了口煙圈,姿態頹懶:“……所以說, 那真的隻是場意外咯?”


    頭發被人連根拔起, 地上跪著的年輕男人滿臉血汙, 表情狼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真的真的!小的當時就是鬼迷了心竅,連兜裏怎麽多出一把槍都不知道……”


    江羨魚睇了他一眼, 眸光陰厲:“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突然衝上來開了一槍?”


    男人哪裏聽不出她聲音裏的狠意, 但是連續半年的折磨實在讓他痛不欲生,此刻隻求速死, 是故瘋狂的朝地上磕著頭:“會長信我!小的該說的都說了!真的是鬼迷心竅,小的原本連槍都沒摸過啊!”


    “拖走吧。”江羨魚揮了揮手。


    雲荼吩咐下邊人:“去給他個痛快。”


    “給什麽痛快?”江羨魚眼波慵懶,“我叫你把人放了, 你想給什麽痛快?”


    雲荼怔住:“您要放了他?”


    “不行嗎?”江羨魚嗤笑一聲,“反正他也活不長了。”


    雲荼麵色複雜。


    江羨魚徐徐吸了口煙,眼眸在霧靄中明滅不定,聲音清冷:“這種貨色,我當時真是氣瘋了才信他是真凶。”


    雲荼眼皮跳了兩跳,沉聲道:“可槍的確是他開的……”


    “我要殺人還是放人,如今是需要向你解釋緣由嗎?”


    江羨魚涼涼的看著他。


    雲荼臉色大變,立即單膝跪地:“屬下不敢質疑會長的決定!”


    江羨魚抬起足尖,輕佻的勾起他下巴,一雙眸子寶光流麗,穠豔一笑:“那就別他媽再說廢話,該怎麽做,我心中自有主意,不用你來教。”


    雲荼渾身僵硬:“是!”


    江羨魚移開足尖,懶洋洋遞給他一條手臂:“躺的腰酸,扶我起來。”


    雲荼鬆了口氣,急忙起身將人扶起。


    江羨魚軟綿綿靠在他肩膀上,感覺他身子有些僵硬,眼波流轉,將兩條藕臂圈上他脖頸間,歪在他耳邊吐息如蘭:


    “阿荼,方才是不是覺得委屈?”


    她聲音沙啞曖昧,帶著幾分魔魅,撩撥的人心神迷醉。


    雲荼自十年前第一眼,便心知她會成為自己一生難以摘取的明月光,也會是每夜準時入夢的妖精。


    及至此刻,雖明知自己在她心裏不過一條溫馴的狗,卻還是無法克製內心的悸動。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少力量才克製住自己,想要把人壓在身下撕扯弄壞掉的欲|望!


    江羨魚聽見他明顯紊亂的呼吸,再一次確定這廝心中對她的確不懷好意。


    她暗自冷笑,麵上卻如春風化雨,柔腸百折:“你是知道的,我脾氣不好,有時瘋起來六親不認……”


    她白皙的指尖點了下他的嘴唇,一觸即分,咯咯笑道:


    “但是阿圖你,在我心裏是最特別的。”


    特別到,光是簡單的弄死你,已不能解心頭恨意……唯有步步引至癲狂,在求而不得中想念發瘋,才算報複的徹底。


    七天過去。


    到了施針之日,白沉水卻遲遲未能等到江羨魚的到來。


    直至暮色降臨,無極觀的門關閉後又被叩響,小道童自門縫裏探頭,隻見女子風衣烈烈,纖細的足踝在風中微顫,神色憔悴。


    道童怔楞間,一隻手已經打開了門,露出白沉水微微蹙眉的臉,再看清她毫無血色的臉時,頓時怔住:“姑娘這是……”


    她身子一軟,道童嚇得退了兩步,白沉水下意識的抬手扶住了她。


    江羨魚倒在他臂彎裏,聲音弱不可聞:“抱歉,我來遲了。”


    一句話說完,已人事不知。


    白沉水別無他法,隻得將人抱起,快步走進內室。


    吩咐道童備水備藥,這才將人安置在榻上。


    江羨魚並未昏迷太久,她仿佛是累極了,短暫的昏厥也保持著極高的警惕。


    白沉水正在猶豫如何喚醒她寬衣施針時,她便悠悠醒轉,麵有歉疚:“這麽晚來叨擾道長……”


    “無妨。”他揚手止住她的客套話,甚至並未詢問她遲到的原因,隻是輕聲道,“開始施針吧。”


    江羨魚柔柔頷首,背對他拉下拉鏈,乖巧的伏在榻上。


    白沉水替她施針,力道比先前重了三分,她卻一聲不吭。


    他心覺不對,抬手將人翻了過來,視線下移,瞳孔驟然一縮:女子腹部纏繞著的紗布,不知何時已被血浸透。


    他麵色一沉,抬手撫上她額頭,果然已經滾燙。


    她帶傷前來還要他施針,這到底是救命還是送命?!


    白沉水心中慍怒,卻不得不迅速拔針,先行為她撒藥止血。


    江羨魚在半夢半醒中娥眉頻蹙,模樣看起來很是難過。


    白沉水撒的藥粉是獨門秘製,止血有奇效,卻會讓人異常痛苦。


    江羨魚卻自始至終隻是低低哼了兩聲,不知是曆來經受過太過傷痛,還是已經痛到極致無力折騰。


    白沉水心頭微軟,一時間又覺得她其實隻是個弱女子罷了。


    “弱女子”江羨魚再度醒過來時,夜色已深。


    白沉水正在案前俯身急書,濃鬱的墨香夾雜著他案角一爐幽香,莫名叫人心靜。


    “你醒了。”白沉水放下筆,走到她身邊。


    江羨魚動了動身體,感覺腹部的疼痛減輕許多,失血過多的臉上綻開一朵輕笑:“道長,可是心中對我厭煩極了?”


    白沉水驚訝於她的敏銳,但他並非厭煩,隻是不喜她有所隱瞞。


    江羨魚看透他的眼神,柔聲解釋:“是我的錯,今天遇險之後,本不該再過來這裏……”


    她眼睫輕顫:“可我,還是想親自過來跟道長說上一句,豈料自己這樣沒用,嗬。”


    她有些疲憊的笑了笑,眼神如星子,映亮了白沉水的夜空。


    他心頭急跳了兩下,旋即像是醒過神來,神色微冷:


    “遇險?”


    “嗯……”她輕描淡寫的笑了一下,“身處高位,又哪裏會真的風平浪靜?”


    白沉水垂眸望她,寂靜不語。


    “是巡視碼頭時發現了不對勁,”她自顧自道,“有人在米糧裏混進了大煙。”


    白沉水目光微凝,江羨魚察覺到他在專注聽著,嘴角微微揚起:“我江家自來有訓,祖輩絕不沾禍國的生意,這滇土大煙就是頭一樣。”


    “有人想暗度陳倉,也要看我答不答應。”


    她輕咳了兩聲,形容憔悴。


    白沉水看著她微微有些走神:她和傳言中,當真是天差地別。


    【任務完成度:5%】


    江羨魚一口老血險噴出來,廢了老半天勁兒賣慘賣人設,就換來百分之五?白沉水你是根木頭嗎?!


    她無力地倒頭睡去,看在白沉水眼裏,倒是越發像個柔弱女子。


    一夜過去,清早醒時,江羨魚已覺身體舒服許多。


    腹部被匕首刺傷的地方還待時間休養,她索性賴著不走,對上白沉水寧靜的雙眼,卻是一臉哀柔:“如今江家也不甚安全,道長可否容我幾日……”


    白沉水看她良久,久到江羨魚要僵了臉,這才微微頷首離去。


    因為腹部的傷,金針和藥浴都要暫停。


    江羨魚百無聊賴,便時時出沒於白沉水身側,他畫符時她遙遙探頭看著,他盤膝打坐她便縮在窗邊舊榻上,春日尚暖,慵懶的像個貓兒。


    數日過去,等雲荼料理完事物尋上門時,江羨魚再無借口滯留,隻得悠悠回眸看他一眼,一任雲荼為她搭上披肩,小心護著離去。


    九十九層高階前,白沉水垂眸望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身影,心中莫名湧出幾分滯澀。


    福特車內,江羨魚麵若寒霜:“蠢貨!這樣都能讓他們跑了?”


    “是我一時失手……”雲荼麵色晦暗。


    江羨魚如何不知他是在演戲,他既然敢往她的煙絲裏攙東西,自然有膽子瞞著她私下裏販煙。


    可她心中輕蔑,麵上卻不顯,隻是冷冷道:“你最近失手的有點多,阿荼。”


    她看著他,美眸一眨不眨,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背著我有了什麽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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