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禮再次看向她的表情,見她眉宇輕鎖,顯然是認真的。


    他張了張嘴,竟然無話可說。


    關家眾人離開後,關雎禮回到病房,意外看到江羨魚竟然已經醒了。


    轉而一想,她傷勢也不算重,跟關太太說了這麽會兒話的功夫,也差不多該醒了。


    然而對上她清淨無波的視線,關雎禮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無措,立在門邊良久,才走上前坐下。


    “你不用刻意躲我,我還沒那麽恬不知恥。”冷淡的聲音傳來,江羨魚目光空洞,麵無表情。


    關雎禮沉默片刻,低聲道:“抱歉。”


    “不必!”江羨魚的聲音陡然提高,旋即秀眉緊鎖,呻|吟了一聲,氣息不穩道,“知道我最厭惡你什麽嗎?就是你現在這張嘴臉!”


    她情緒有些激動,一手攥著病床的邊緣,艱難起了半個身,目光如劍直指他心房:“關雎禮,你總是這麽虛偽,既然對我漠不關心,又何必坐在這裏演戲給眾人看?”


    她說著話,帶起一串咳嗽,整個人顫抖的像風中落葉。


    關雎禮心頭莫名一軟,顧不得她言語的銳利,起身扶住她雙肩:“你別激動……”


    “啪”的一聲,手被人打開。


    關雎禮驚怔地看著她,原本該有的不虞和煩躁,卻在看清她雙眼中蓄滿的淚水時,不可思議的消退下去。


    江羨魚看著她,因失血而愈發蒼白的容顏,咳嗽過後,帶起了幾抹緋紅,顯得異常羸弱美麗。


    她指著門口看也不看他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關雎禮唇線緊抿,短暫的沉默後,再次伸手去觸碰她的雙肩。


    “說了不要碰我!”江羨魚推開他,掙紮著下了床,卻雙膝一軟,整個人跌跪在地上。


    關雎禮臉色徹底陰沉下來,再不遲疑,繞過病床彎腰把人從地上抱了起來。


    江羨魚在他懷裏掙紮,眼淚撲簌簌落了滿懷,淚濕睫羽,瞳孔清潤。


    但他不肯放手,把人抱上了床,見她還要掙紮,幹脆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一並壓在枕頭上方。


    江羨魚被迫挺起胸脯,原本就不合身的病號服扣子爆開,露出深不可測的溝壑,和大片雪膩誘人的豐盈。


    關雎禮渾身一僵,江羨魚也呆怔住,不敢再動,兩人都未料想到會發生這一幕:


    他俯在她身子上空,咫尺之遙,視線著力點,是那女人性感誘人的身軀。


    關雎禮的喉結動了動,眼神一刹那變得深邃起來。


    江羨魚麵頰緋紅,似有些羞憤,低低斥道:“你……還不放手!”


    關雎禮如夢初醒,觸電般鬆開了手。


    江羨魚心底暗罵一聲禽獸,這踏馬都能鬆手?


    麵上卻如罩寒煙,還流露出些許難堪,她吸了口氣,默默抬手,摸索著去扣病服上的扣子。


    奈何右手傷還沒好,行動不便,左手又不甚靈活,幾顆扣子被她撥弄來撥弄去,非但沒扣上,還又蹭開了一隻。


    這下可好,原本就暴露了不少的豐盈,此刻幾乎全然呈現在關雎禮麵前。


    第28章 總裁你人設崩了(8)


    白到刺眼的肌膚, 一刻不停在刺激著關雎禮的神經。


    江羨魚自己的衣服因為沾了血,換上病號服後更為了方便做檢查, 內衣都沒穿。


    此刻, 在淺藍色衣服的反襯下,一對雪團顫顫巍巍,多半都已暴露在外。


    更因為江羨魚手忙腳亂的動作, 那溝壑深的令人鼻血奔湧……


    關雎禮默默盯了片刻, 在江羨魚惱羞成怒之前, 突然伸出手, 一顆顆為她係起了紐扣。


    他動作小心, 指尖卻依舊不可避免的觸碰到肌膚, 江羨魚麵頰上的紅暈愈發動人,整個人都蒙上一層嬌懶之色。


    關雎禮強忍著耳根處的灼熱和身體裏的異樣, 飛快把她整理好,這才輕輕鬆了口氣, 強作鎮定:“別再亂動了。”


    本是指她先前又推又打的要下床,話一出口, 兩人卻同時想到了那崩開的衣扣, 氣氛頓時曖昧難言。


    關雎禮隻覺胸口有些悶燥, 忍不住鬆了鬆領帶。


    江羨魚咬了咬唇,啞聲道:“你怎麽還不走……”


    “你需要人照顧。”關雎禮蹙眉。


    江羨魚嗤笑一聲, 這話不知是說給她聽, 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不需要, 勞您走吧。”她將臉埋進枕上, 漆黑的長發覆蓋在麵頰上,隻露出精巧的下巴曲線,和纖細的脖頸。


    關雎禮有些頭疼,不知是為她這一刻的抗拒,還是自己身心受到的震撼。


    但於情於理他都不可能拋下她不管,不是嗎?


    次日清晨,江羨魚睜開眼,關雎禮已經去了公司,非白坐在她床邊一臉惶惶:“聽說你是去投奔我時才出的車禍?”


    江羨魚掃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我們不約。”


    梁非白:“……”


    江羨魚輕輕碰了下額頭的紗布,微一蹙眉,傷口還是有些痛,她問梁非白:“那人走了?”


    “誰?關先生?”梁非白削了個蘋果,塞進自己嘴裏啊嗚一口,含糊不清道,“剛走沒一會兒,聽說上午有個會議,下午還要出趟差……”


    “畜生。”江羨魚輕漫道。


    梁非白噎了一下,江羨魚盯著她手裏那半拉蘋果:“確定不給我削一個嗎?”


    江太太進門時,江羨魚正心滿意足的吃著梁非白給她削的蘋果,梁非白縮在椅子上一臉怨念的看著她:孕婦都沒她這麽難伺候,一口氣吃四個蘋果……


    等等,孕婦?!


    梁非白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阿魚,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江羨魚:“……”what the fuck.


    江太太進門的動作一頓。


    梁非白抓住江羨魚的肩膀顫聲道:“阿魚,你說實話,你是不是——”


    “儂腦子瓦特啦。”江羨魚麵無表情抓住她的手,一根根掰開那手指,語氣森然,“沒有男人,我踏馬自己懷個耶|穌嗎?”


    梁非白:“……”


    江羨魚指著門外:“你給我馬不停蹄的滾。”


    梁非白含淚掩麵,狼狽轉身,門口撞上江太太,一秒收戲,幹咳了一聲向她問好:“阿姨您來了。”


    江太太溫柔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小白啊,好像又胖了……”


    梁非白麵色慘白:紮心了老鐵。


    落荒而逃。


    床上,江羨魚不樂意了:“媽你幹嘛欺負我的人。”


    “你的人?”江太太優雅的走到她床邊,伸手捏住她下巴,左看右看,嫌棄的撒開手,“你連自己都是別人的,還有臉提你的人。”


    江羨魚把蘋果啃的嘎嘣響,眼神怨念。


    江太太輕飄飄掃了眼她的傷處,波瀾不驚道:“說說吧。”


    “說什麽?”江羨魚吃完了蘋果,轉而玩起胸前垂下的一縷長發,懶洋洋道,“就是不小心撞了燈箱嘛。”


    “不小心?”江太太嗤笑,“淪落到要靠自虐來吸引男人的注意力,你可真是丟我容纓的臉。”


    江羨魚捂著胸口,麵色蒼白:“您是嫌我死得不夠快,特意快馬加鞭來送我一程的嗎?”


    江太太眼眸含笑:“從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淘氣……”


    江羨魚打了個冷戰,一秒收戲:“媽你別陰陽怪氣的,我怕。”


    江太太笑靨更深:“怕什麽?為個男人,你都快把命弄丟了,你會害怕?”


    她眼神幽深,意有所指。


    江羨魚方要張口辯解,餘光瞄到了病房外一閃即逝的身影,頓時閉了嘴。


    江太太幽幽歎道:“我的女兒,金尊玉貴養這麽大,如今為了喜歡的男人要死要活,丟不丟人?”


    江羨魚:“……”演,你接著演,來給大佬遞根煙。


    江太太單手支鬢,好似十分痛惜:“何必呢?你們之間那什麽契約,為何不早點告訴我?他不喜歡你,你又何必故意跟人鬧緋聞給他看?到頭來還是一場誤會,卻叫他以為你多麽不自愛……”


    江羨魚簡直歎為觀止:牛逼啊!地皮都快被您給洗沒了。


    “你今天能被他攪和的心神不寧出了車禍,改天他萬一有了喜歡的人,再一腳把你踹的遠遠的,你算什麽?到時候真的抱著他不撒手說你深愛著他,他怎麽會在意?乖女兒,你實在是太傻了!”


    她幽幽歎了口氣,江羨魚被那一聲“乖女兒”叫的半邊身子都麻了,麵色蒼白,仿佛真的失魂落魄,傷心欲絕。


    江太太見她還算上道,心中滿意,也知點到即止的道理,便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好了好了,別難過了,實在過不下去就協議離婚吧。”


    ——最近流行勸人離婚嗎?


    關雎禮站在門外,覺得頭有點疼:丈母娘和親媽一起勸他離婚腫麽破?在線等,挺急的。


    “咦,阿禮什麽時候來的?怎麽站著不出聲!”江太太的聲音傳來,難掩訝異。


    關雎禮無意間偷聽被抓包,著實有些尷尬,強自鎮定邁進門,溫聲道:“媽。”


    江羨魚眼神複雜:他叫自己親媽,口口聲聲都是母親,一板一眼好似關係多差勁一樣;叫自己丈母娘卻是駕輕就熟的“媽”,真是奇葩,不知道還當他們夫妻關係多好,兩家人多麽親密無間一樣……


    江太太兩道清冷的視線掃過來,江羨魚抖了抖立刻進入狀態,輕咬唇,似惱似怨別開臉,不去看來人。


    關雎禮同江太太寒暄兩句,態度端方有禮,就是被江太太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的有些毛毛的。


    江太太又拉著兩人輕言慢語的教導了一通,這才丟開手,施施然離去。


    關雎禮與江羨魚大眼瞪小眼,江羨魚先開了口:“非白說你要開會,下午也要出差……”


    關雎禮:“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我推掉了。”


    江羨魚眼波微震,表情似乎有些驚訝。


    關雎禮沉聲道:“在你眼裏,我就是那麽不近人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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