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凡人沉默了許久,自嘲地笑道:“是真的又如何?”


    “當年老夫為了追求你,放棄了贏家的族長之位,放棄了中原隱世家族的盟主之位,可你呢?”


    “你背叛了老夫……”


    縱橫老祖不說話了,緩緩地低下了頭。


    許久之後,她猛然抬頭道:“可我也想更近一步,我想讓鬼穀一門成為天下第一宗門,這是我對師傅的承諾!”


    “師傅當年為了狙擊關外的賊寇聯軍,身受重創,回到宗門後就一病不起,我是個孤兒,是師傅從小將我養大,給我吃穿,教我武藝,教我修煉……”


    “當時,整個鬼穀一門,除去我這個最小的師妹外,全部戰死在關外,我成為了師傅唯一的傳人,也是整個鬼穀一門唯一活著的人。”


    “師傅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等到天選之子出現,沒能 打開青銅門,沒有追尋到老祖宗的蹤跡。”


    “這是師傅的遺憾,我不能讓師傅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我對師傅承諾,我要將鬼穀一門撐起來,讓鬼穀一門重新走上世界之巔。”


    “我答應過師傅,一定要等到天選之子出現,就算是我等不到,那我的徒兒也一定要等到,假若徒兒等不到,徒子徒孫就一直等下去,一定要完成師傅的遺願。”


    “可當時的我,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當時很弱小,弱小到隨便一個隱世家族出來,都能騎在我鬼穀一門的頭上拉屎。”


    “中原隱世家族,自詡是名門正派,傳承於古老的王族或者皇族,可作為王族皇族的後人,麵對敵寇敲門,為了一己之私,為了保存自己的力量,竟然沒有一個隱世家族,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前往關外殺敵!”


    “就連你也沒有,你贏家占據著整個隴右,當時不管是勢力,還是實力,都是當世最強悍的,你們卻是閉門不出,還搞笑地對外宣布,你們已經隱世了!”


    “嬴凡人,你知道嗎?”


    “我師傅帶著整個宗門三十五個強者,前往關於禦敵的那天,我跑了三千裏路,跑死了五匹戰馬,來到了你們贏家的山門前,跪在地上求了三天,你們沒有人理睬我……”


    “你知道,當時的我有多麽的絕望嗎?”


    “嬴凡人……”


    “我恨你,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如果你們贏家願意派出鐵鷹劍士,或者是一些族內高手前往關外援助,我師兄弟就不會死,我宗門上下三十五個人,就不會死在關外了。”


    縱橫老祖越說,全身顫抖的越是厲害,她仿佛又一次看到了宗門上下三十五個人慘死在關外,師傅重傷斬殺敵寇,跪著倒在血泊中的模樣。


    “什麽,你說什麽?”


    嬴凡人終於是不淡定了,眼神中出現了一絲絲的薄霧。


    他隻是知道,當時鬼穀一派前往了關外禦敵,但族內不準贏家任何人前往關外禦敵,因為當時國內諸多勢力都想整合中原隱世家族,都想要做中原隱世家族的老大。


    但即便是這樣,他得到了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和贏家鬧翻了,直接離家出走,前往關外,他知道了她是一個非常倔強的人,肯定會跟著他們宗門一起前往。


    他不想讓她死在關外,讓那些異族蹂躪。


    可等他當初抵達關外時,戰鬥已經結束了,除了無數的屍體,沒有一個活著的人,不過異族的屍體,都被人梟首,整整齊齊地擺在戈壁攤上,那些屋頭的屍體,朝著東方跪著。


    並且,那些無頭屍體,全部赤裸著上身,身上沒有一絲好處。


    手段非常的殘忍。


    但除了異族的屍體外,他卻是沒有見到一具中原武者的屍體,更是沒有尋到鬼穀一門人的屍體。


    經過多方打聽,說是那場大戰足足打了三天三夜,最後異族人被全部殺光了,隻剩下了一個銀發老頭子,他在地上爬了三天,最後奇跡般地活了。


    他將中原武者的屍體,都埋在了那片戈壁灘上,將敵人全部梟首,獻祭在那些戰死的英雄麵前。


    於是,他馬上就返回了隴右,前往鬼穀,可他在鬼穀之外叫門,但鬼穀的大門已經被封死,任何人都不得進入。


    他在外麵等了足足三個月,始終沒有等到她,更沒有見到任何一個鬼穀的人。


    他失落地回到了隴右,回到了贏家,隻是可惜,贏家正在閉關的家主卻出事了,最後還是沒能熬過歲月,死在了閉關的密室中。


    贏家年輕一輩,就開始爭權奪利了。


    當時老家住在的時候,已經定下了家主的繼承者,就是他嬴凡人。


    可下麵的幾個兄弟根本就不服氣,想要分裂整個贏家,想要借助外麵的隱世家族勢力,將贏家給拆分了。


    可笑的是,他也被卷入了這場家族的爭鬥中。


    他利用了半年時間,這才做了贏家的家主,將贏家穩定了下來,當然了,手段是非常殘忍的,他殺了那些吃裏扒外的親弟弟或者堂叔堂伯們。


    當他穩定住了贏家後,讓贏家走上了正軌,一年後,再次前往鬼穀尋找她,她終於願意見自己了。


    而當時的她,也成為了鬼穀一門的掌門。


    可萬萬沒想到,當他們聯手,將隱世家族年輕一輩都踩在腳下,他嬴凡人成為了當時隱世家族中的天驕,成為了唯一可以引領中原隱世家族百年的掌門時。


    縱橫老祖背叛了他。


    差點讓他身死道消,而縱橫老祖聯合其他隱世家族,卻攻打了他嬴氏一族,差點讓嬴氏一族滅族。


    那一次進攻,雖然沒能讓嬴家滅族,但也讓嬴家從頂流,變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傳承幾百年的鐵鷹劍士,死了八千多人。


    從此之後,嬴凡人就卸任了家主之位,開始閉關了,等他突破了陸地神仙後,他便不再理會世俗事物,開始遊曆天下。


    但心中卻始終存在著一塊傷疤,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給自己種下的那塊傷疤。


    多少年來,他曾經多次遇到過縱橫老祖,但嬴凡人卻是沒有勇氣上前去質問。


    沒想到,是自己先對不起他!


    “嗚嗚嗚……嬴凡人,你知道嗎?我在贏家山門前跪了三天三夜,沒有人願意見我,還讓我馬上滾。”


    “三天後,我的心終於死了。”


    “我前往其他隱世家族求人,可他們沒有人願意去關外支援,就算是有,你知道他們得條件是什麽嗎?”


    “他們要我……”


    “要我陪他們,要我嫁給他們,要我整個鬼穀……”


    嬴凡人全身顫抖了一下,從未流過眼淚的他,此刻卻是淚流滿麵。


    “我,我真的不知道,當年我去……”


    “嬴凡人,你不要給我解釋,我隻要你死,或者你別阻擋我開啟青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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