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朔!”


    林妤沁違抗著命令,繼續說道:“除非意外,否則我和陳冬的值班搭檔永遠都是柳州宴跟陳澤的輪替。”


    她想到了宮中的值班。


    “但其實,這也很正常。無論從情誼,時間,還是家世背景的可靠程度,我們兩都比不上他們。”


    華帝沒有說話了,隻是看著眼前那“噌噌”燃起的火苗。


    身後沒有說話,林妤沁覺得心髒有點抽痛,明明知道是自己奢望了,明明道理全都懂,她不可能得到跟陳澤柳州宴一樣的信任,反而有可能像陳冬一樣隨時被放棄,卻還是有點痛。


    原來這就是不被信任的感覺……


    “你在怪朕放棄陳冬?”華帝聲音微沉。


    怪嗎?


    林妤沁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怪還是不怪?


    做為林妤沁,林將軍的掌上明珠,軍營中無法無天的“小霸王”,她是怪的,因為陳冬是兄弟,是絕對不能丟棄的。


    但做為侍衛,尤其是皇帝的侍衛,她要怎麽怪?


    她今天終於想起,林石曾跟她說過,說二十五年前,先帝還未登基的時候,漠北曾經收到戎軍進宮,而當時當時戎軍的大將軍被他們所俘,他們為了換回他們的將軍,竟抓走了蕭將軍的妻女以做要挾,而當時,蕭將軍的決定是,射殺所有戎軍,包括他的妻女……


    那時,她還不懂,仰著腦袋質問道:“為什麽下令?他的妻女不是也在戰場?”


    林石當時是怎麽說來這?


    對了,他說:“因為,百姓更為重要。”


    是啊,以兩條人命來換敵軍的重創以及滿城百姓的安危,怎麽想,這才是正確選擇……


    不是他的妻女不重要,而是其它的更為重要,他隻能選擇後者,因為他是護國家安寧的將軍,他選擇了這一條路,註定隻能將國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現在也是如此,不是陳冬不重要,而是……她轉頭看了眼火光中的男子,而是,他,一國之君的安危,更為重要……


    當初的故事,她到現在才明白,那不僅僅是個故事……


    有句話叫做“大局為重”。


    身後的人的安危重於一切。


    外麵依舊一片漆黑,黑得如一個巨大的深淵,一旦踏入,萬劫不復。


    這是頭一次,她徹徹底底的明白了什麽是“君”,以及什麽是“臣”。


    一直以來,都是她越界了,從到皇宮開始,她早就不是那個可以隨意拔各軍官鬍鬚,而沒人介意的小女孩。


    她居然敢隨意的哭?


    敢對著他撒謊?


    敢跟他提要求?


    還想著坑他一把?


    “皇上,臣其實不是個合格的侍衛吧?”林妤沁轉身,從一開始,她就隻是個侍衛,他要的也隻是侍衛。


    朋友兄弟間的信任,根本就不是她一個侍衛敢奢望要求有的。


    華帝沒有出聲。


    “從臣進宮以來,皇上好像一直在訓練著微臣,去做一個稱職的侍衛。但臣一直在讓您失望。”


    “林子朔!”華帝猛然出聲阻止。


    林妤沁裝作沒聽懂,走向他。


    林妤沁,從今以後,你隻能是一名真正的侍衛。


    她對著他下跪。


    那些不該有的奢望要斬斷,那些不該有的性子要磨掉,因為,你是侍衛。


    她行了個從進宮以來,最為標準的侍衛禮,不再僅僅是形似……


    “臣,禦前近司衛,見過皇上!從今日起,臣,林子朔,誓死保護皇上安危!”


    夜很靜很靜,那堆火苗,還在“啪啪”作響,“少年”的聲音鏗鏘有力。


    華帝看著麵前的人,一個侍衛,一個他從一開始就希望成型的侍衛……


    就是覺得,好像什麽東西丟了?


    “平……身吧。”


    “多謝……皇……”


    “林子朔!”


    林妤沁起身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渾身上下的痛楚已經再也忍不住了……就這麽倒了下去。


    華帝扶住他,大聲道:“來人!”


    話音剛落,幾個人從一片漆黑中走出,行禮道:“皇上。”


    華帝看向懷裏的人,額頭冷汗直冒,不知道什麽時候中了毒,而她一聲不吭。


    “去醫莊。”


    ☆、回宮


    他們繼續向著深山行去,待到子夜時分,他們才碰到了攔路的護衛。


    “醫莊概不見客!”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一旁的黑衣人怒道。


    華帝伸手製止他,竟恭敬的道:“景默,想見莊主秦言。”


    景默?


    兩個護衛相互看了看,從腰間拔出一個竹筒,對著天空一放。


    半柱香後,兩名女子緩緩走過來。


    “小景,你怎麽挑大晚上來。”其中一女子打了個哈欠。


    “秦雲姐,好久不見。”


    “如果我沒記錯,你走時,我就跟你說過,從今以後,不準再踏進一線醫莊半步的吧?”另一女子,冷冰冰的道。


    “小景記得,隻是此番前來,一來是為了確認件事,二來……”他看了眼身後被抱著的林妤沁,繼續道,“請秦言姐救命。”


    秦言看了眼林妤沁,走上前,手搭在她的脈上,一臉狐疑的打量了下她,道:“跟你什麽關係?”


    “侍衛。”華帝道。


    秦言又看了眼林妤沁,最後終於道:“進來吧。”


    “你來確認什麽事?”秦言問道,手下正準備給林妤沁解衣,想了想又道,“你別盯著我施針”。


    華帝聽完,背過身去。


    “朕隻想知道,齊王用的毒,是不是從醫莊而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秦言下針,林妤沁不禁皺了皺眉頭,“景默,你在醫莊長大,應該知道我們的規矩?”


    “醫莊規矩,不涉江湖,不涉朝堂。”


    “那你又知,當年答應你母後,護你,醫莊的代價又是什麽?”


    “從此與朕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隻要蜀地還是齊王的封地,醫莊永無安寧。”


    “既然你懂,為何還要來?我們不想再與朝廷牽扯。”


    “秦言姐覺得,朕不來,齊王就不會動你們嗎?他們都已經將毒用到了皇宮,到時,朕一旦出事,醫莊擔的就是弒君之名。”


    秦言頓了頓,道:“毒是叛徒偷出去的。”


    華帝鬆了口氣。


    “所以,你打算怎麽做?齊王來蜀地不過半年光景,就借著醫莊叛徒的藥,先使百姓生病不治,待重人覺得生存無望時,又派發解藥。”秦言收起針,林妤沁一口黑血吐出。


    華帝聞聲,轉頭,秦言直接打落床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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