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飯局,且老板也參加,到了點兒,大夥兒便理直氣壯的齊刷刷下了班。


    方好跟春曉是蹭了季傑的車走的,盛嘉的幾個員工,除了方好基本都有車。


    在車裏一坐定,春曉就拍著黃澄澄的皮椅座墊,感歎道:“還是這車坐著爽,寬敞!”


    孟慶華也有車,是輛大眾的高爾,春曉故意無視他殷切的眼神和微笑,耀武揚威的拉著方好鑽上了季傑的君威,方好直嗔她勢利。


    季傑在前座笑嗬嗬的轉過頭來反駁方好,“這年頭女孩子不把眼睛放亮一點將來要吃虧的,小孟充其量也就是隻潛力股,春曉考慮他,還不如考慮考慮我呢!”


    春曉笑得直噎氣兒,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我這不一直等著您這隻績優股上市呢嘛!”


    大家說笑了一會兒,才看見關海波的車子緩緩駛出泊車場,季傑立刻發動了車跟上,春曉睜大了眼睛向關海波的車裏張望,可惜他的車窗上有遮光膜,隱隱綽綽的看不清楚。


    方好有點鄙夷的一擊她的手背,附在她耳朵邊低語,“嗨,夠了啊!你再這樣,我真要懷疑你動機不良啦。”


    春曉收回*裸的眼神,狀似無奈的輕聲回道:“我也很糾結啊,一方麵覺得他們不太可能,一方麵又希望美人早點找個歸宿,你不知道,有個恨嫁的女上司是多麽折磨人的一件事。”


    方好哂笑道:“那也是人家的事,用得著你操心?”她說著,自己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也望了出去,隻來得及逮到一個車屁股,BMW的藍白標記異常醒目。


    方好經常坐關海波的車,但覺得還不如季傑的車舒服,跟著老板,不知為何,總感覺氣氛迫人。


    餐館裏果然熱鬧,人頭攢動,盡管每桌都有煙罩子,但空氣裏還是溢滿了烤肉的香味。


    還沒到位子上,方好就扯扯春曉,低聲道:“我三急,去去就來,替我留個位子啊!”


    春曉嘀咕了一句,“就你事兒多。”


    可是等方好一身輕鬆的走出洗手間,由服務員引著來到他們的領地,她一瞧那布局,差點沒當場昏倒!


    四個人一組的燒烤桌,他們訂了三桌,可供方好選擇的位子僅剩了兩個,要麽坐林玉清身邊,要麽坐關海波身邊,而那兩個是麵對麵坐著的。


    方好有點氣急敗壞的瞪了春曉一眼,她居然跟孟慶華和季傑一桌,身邊是她的一個要好的同事餘晶。


    春曉無奈的朝她攤了攤手,餘晶太熱情,非得跟她拚座位,她沒法趕人。


    正尷尬著,關海波已經在那一頭召喚她了,“方好,坐這兒來。”


    季傑瞥了一眼把臉擰成苦瓜狀的方好,輕聲打趣道:“小陳,去主桌好好伺候啊。”


    方好懷著滿腔的怨屈挪步過去,沒有選擇的坐在了關海波替她拉開的位子上,同時還不得不擠出一點微笑來貢獻給對麵的林玉清。


    從客觀上來評論,林玉清絕對是屬於古典美人一派的,有一雙嬌滴滴的清水眼,挽著發髻,巴掌大的瓜子臉上殘留著一絲笑意,故作大方的對方好點了點頭,精致的妝容無可挑剔,她高興起來,也會在茶餘飯後辦一些非正式的化妝講座,方好去聽過兩次,對她描摹臉蛋的本事佩服的不得了,可惜她高興的時候很少,大多數時間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態,不太跟旁人親近。


    服務生上了冷菜和調料,本就狹小的桌子立刻局促不堪,林玉清示意把一道甜蘿卜撤掉,“泡菜的味道總是有股怪怪的酸味。”她皺起眉來笑著解釋。


    方好偷偷咽了口唾沫,但礙著那兩人,她沒敢作聲,心知今天這燈泡是當定了,認命的縮了縮脖子,希望能做到彼此無視。


    方好插進來之前,他們好像在談論著什麽話題,此時又舊事重提。


    林玉清道:“這種材料有很大的利潤空間,就是不太好找,我堂哥淘了有小半年了,也沒發現合適的。”


    關海波聽畢,點頭道:“我會替他留心的。”他說著,無比自然的端起茶壺給方好斟茶,方好慌忙捧住杯子虔誠的道謝。


    茶很快沏滿,她無所事事,端起來啜上一口,滾燙的茶水在舌尖滑過,她“嘶”的一聲,趕忙放下杯子,那口熱茶在口腔裏翻了幾個滾還沒來得及咽下,卻見關海波拿起她麵前的筷署用餐巾緩慢的擦拭起來,林玉清的眼睛象探照燈一樣直射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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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方好見狀,“咕咚”一下把茶水吞掉,趕緊伸*下筷子,未及舒一口氣,就錯愕的發現他已經在給自己擦餐盤了,方好馬不停蹄的撂下筷子又去奪餐盤,好容易盤子到手了,他卻又捏住了她的不鏽鋼勺。


    方好額上一陣陣的爆汗,她有幸沒被茶水嗆死也快被對麵林玉清怪異的眼神瞪死了!


    這叫什麽事兒!!


    終於把屬於自己的餐具悉數攏到麾下,方好又犯起了愁,開頭已經這麽累,這一頓顯然是不會愜意的了。


    好在經過這小小的波折後,身邊的兩人又開始聊了起來,地產,貿易,股市行情,這些在方好看來挺無聊的話題她始終插不上嘴,也無心跟進。


    一盤盤生肉生菜終於如期而至,方好用濕巾小心翼翼的拭掉鼻尖上的汗意,開始專心烤肉,一邊在心裏默默念叨“我是隱形的,我是隱形的。”


    可是,隱不隱形不是她說了算。


    林玉清驀地驚呼,“哎呀,這把夾子已經碰過生肉了,你怎麽可以再去夾烤熟的東西??”語氣裏的責怨在目光掠過關海波時立刻轉換成一種寬容的無奈。


    方好臉色微紅,訕訕的縮回手,把正準備孝敬林玉清的那片肥牛往自己盤子裏提勒,不料,半道卻被關海波的筷子截殺過去,他將那塊滋滋冒油的烤肉蘸了點醬,麵不改色的送進嘴裏,嚼完後,呷一口茶,繼續談笑風生,仿佛看不到林玉清的尷尬。


    方好目瞪口呆了一會兒,突然心如明鏡,原來老板是在拿她當槍使!他不喜歡人家,又不好意思明著拒絕,竟然可恥的利用起自己來!


    她剛剛對林玉清湧起的一點不滿立刻煙消雲散,又不便讓對方看出自己臉上的不落忍,隻得一味的埋頭吃肉,同時又要顧及自己的舉止行為,以防再被老板利用了去。


    “你怎麽光吃肉?來,吃點蔬菜。”伴隨著關海波關切的低語,一片碩大的生菜葉子晃晃悠悠的飄到方好盤裏。


    林玉清的目光又成了馬達向他們掃射而來,方好萬分抱歉的把頭低下,象兔子一樣努力啃菜葉。


    “這個是用來包肉吃的。”關海波忍著笑從旁指導,他看得出來她今天很“辛苦”。


    好吧,方好認命的想,你怎麽說,我怎麽做,隻求別再把注意力放我身上。


    不知不覺就吃多了。


    “你不能再吃了。”關海波突然橫筷子搶過方好已經夾住的肉,放到自己盤裏,淺聲輕叱,“再吃要不消化了,你幾歲啊?喝點茶!”


    這聲音,這語調,似曾相識,方好一瞬間怔忡起來。


    她從小就貪吃,七歲那年夏天和閔永吉一起去她鄉下的二舅家,大人們忙著收割,他們乘勢玩得不亦樂乎。


    二舅家的大堂間堆了些新木頭,是來年擴建房屋要用的,閔永吉在木堆上發現了一張烙餅,方好見了,纏上去嚷著要吃,沒咬兩口二舅就進門了,齜牙咧嘴的衝上去一把拍掉她手上的餅,什麽都沒來得及解釋,就火燒屁股一般送她去最近的衛生所洗胃,總算保了她一條小命。


    那是二舅家用來滅老鼠的誘餌,上麵撒滿了藥粉!


    此後閔永吉總是很緊張她吃東西,每次隻要稍稍貪嘴一點,他就會低聲責問:“好好,你幾歲啊?”


    熱的波浪一陣陣向臉上襲來,她再也吃不下去。


    雖然隔了那麽久,心裏還是覺得難受,仿佛看一部舊電影,裏麵的情節跟現在無關,可那份酸酸楚楚的味道卻是真的。


    春曉那一桌不知在議論什麽,笑聲不斷,更加映襯出他們這邊的尷尬――臉拉得越來越長的林玉清,神遊的方好,還有麵色深沉的關海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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