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肩窄腰,那具身體實在完美,天性、愛美的蘇懿根本挪不開眼。


    越辭歸靠坐在馬車上,沉著呼吸,將白色藥膏抹在腰腹的淤痕上。


    藥膏用去大半,他將剩餘的用木塞堵在玉瓶裏,擱在車廂暗格。


    一抬頭便對上蘇懿沉迷的目光。


    他下意識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斂下眼眸,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一件件將衣裳穿好。


    見越辭歸收拾完畢,蘇懿整了整思緒開口,“這天似乎快要下雨了,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雨。”


    被蛇妖這麽一耽擱,他們趕到人類村落的計劃泡了湯,而且越辭歸腰上的傷也不適合趕路。


    “好。”


    “你腰上有傷,我來趕車,你且坐進去些。”


    越辭歸想說這傷並無大礙,對上對方的眼神,不知怎麽的,“好。”


    無論哪個世界的蘇懿都沒有趕過馬車,他坐到原本越辭歸的位置,笨拙的拉起韁繩,回憶著曾經對方趕車的樣子將韁繩抖了抖。


    馬兒揚著腦袋打了個響鼻,原地踏了幾步。


    蘇懿發惱,這馬還認人不成,不信邪的又抖了抖。


    他這般惱怒卻又強撐著不肯開口的樣子落進後麵越辭歸眼裏,越辭歸從身後握住他的手,“拉緊一些。”


    低聲說著趕車的小竅門。


    蘇懿繃緊了身體,男人幾乎將他整個擁進了懷裏,他難以避免的想起或許對方是個斷袖的事情。


    對方滾燙的呼吸灑在他脖子後頸,燙得那一小片肌膚發痛。


    隻是越辭歸始終語氣平緩的說著,動作正常,他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仔細按照對方教導的竅門實踐,投入其中,不自覺放鬆下來。


    片刻之後,馬兒終於肯抬起它尊貴的馬蹄子慢慢前進,蘇懿彎起唇角,心想也不是很難。


    天色愈發黑沉了,才過正午,卻像到了冬日的傍晚,空中漸漸起了風。


    越辭歸靠在車廂上,注視著身側那一點白色,抿緊的嘴唇挑起淺淺的弧度。


    馬車行了小半個時辰,大雨傾盆而下,此時他們還沒有找到適合避雨的地方。


    車廂裏“咚”的一聲聲響引起了蘇懿的注意,雨聲太大,他需得提高嗓音,“越辭歸?”


    “唔。”


    他隱隱約約聽到了回答,卻不敢確定。


    將馬車停在樹下,推開車廂門,就見越辭歸臉色蒼白的趴在小方桌上。


    蘇懿伸手探了探,對方額頭燙得嚇人,“你發燒了。”


    他擠進車廂將人扶了起來,因為有妖力擋住雨幕,他身上的衣物並沒有被打濕。


    “我沒事,毒性太烈,休息一晚便好。”越辭歸說。


    他身上雖然沒力氣,但意識很清醒。


    蘇懿怕他把腦子燒壞了,想要撕掉衣服下擺沾濕了替他退涼。


    越辭歸抓住他,“撕我的罷。”


    蘇懿頭一次在那雙墨黑的眼睛裏看出了除平靜外的神情,很淡,但確實是,擔心?


    他陡然想起身上的衣物是皮毛化的,若是將衣服撕了,還不知道原形會禿了哪一塊。


    所以對方是擔心他禿毛?


    突然不太想接受越辭歸的好意。


    抿著唇,把那布料當作越辭歸的臉狠狠撕下一角,用外麵的雨水沾濕。


    越辭歸靜靜看著他,看他蹙著眉將黑色布料疊好,然後貼在自己額上。


    這雨一直沒停,到傍晚時越辭歸發熱症狀才退了,兩人就著水吃了些幹糧,決定第二日再出發。


    外麵下著雨,兩人隻得擠在小小的車廂裏過夜。


    固定的小方桌被蘇懿收了起來,兩人各自占據車廂一角。


    第二天,雨過天晴。


    熬過毒性的越辭歸站在馬車外,壓低了聲音說著什麽,他身前站著一個黃衣小姑娘,模樣嬌俏中帶著幾分英氣。


    正是追上來的鎖月。


    “師兄,人家才下山,還沒開始歷練呢,不想回去。”她噘著嘴說。


    “瀾安城藤妖可是你所殺?”


    “是又如何!那藤妖居然敢將我困住,我自然要殺他!”


    “那你可知他並未害過人性命?”


    鎖月驚愕地睜大了眼,語無倫次道,“我,我不知道啊,師兄,他都將我抓了起來不讓我幫你,肯定與狐妖是一夥的,哪會有什麽好心思。”


    越辭歸看著她慌亂無措的表情,不置可否,隻是淡淡道,“此事該如何處置,回山後師父自有定論。”


    師兄是鐵了心要讓她回去了,鎖月不高興的嘟著嘴,果然跟傳聞中一樣不近人情。


    不過師兄好像也要回山......


    “哦,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崑崙?”


    唉,剛下山還沒玩幾天就要回去,鎖月情緒低落。


    越辭歸看了看一旁安靜的馬車,道,“再等等。”


    他這個動作讓鎖月好奇起來,馬車裏還有人嗎?探頭探腦的想看看馬車內部的情形。


    馬車中,一隻毛色銀白的狐狸幾乎占據了整個車廂,似是怕冷,八條漂亮的大尾巴將自己牢牢裹了起來。


    卻原來是昨天夜裏,退燒的越辭歸又開始渾身發起冷來,蘇懿與他隔著些距離都被那股冷意凍醒。


    他將對方所有的換洗衣服都給他披上了,越辭歸身上也沒有半點轉暖的跡象,不得已,他隻能化作原形。


    動物體溫普遍比人類高,更何況狐皮保暖。


    他被折騰得夠嗆,天快亮時確定越辭歸身體無礙才沉沉睡去。


    這會兒正是蘇懿睡意正濃的時候,但極佳的聽力即使外麵說話的人壓低了聲音還是將他吵醒。


    圓潤的狐耳動了動,眼睛睜開,露出一雙赤紅的眸子。


    蘇懿有些意外此時自己仍是原形,他倒不是介意越辭歸知道他是九尾狐,隻是難得在外麵用原形睡覺。


    心念一動,占據整個車廂的狐狸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側臥的男子。


    他渾身赤、裸,繪著紅紋的白色外袍鬆鬆搭在腰間,光裸的背脊和修長的雙腿在衣衫下半遮半掩。


    蘇懿隨意穿好衣服推開車廂,他此時腦子裏尚屬於有些混沌的狀態,因此也就沒去細想方才將他吵醒的那段對話裏還有一個女聲。


    於是看見越辭歸身後那個探著腦袋打量他的黃衣女孩時,他第一反應是,赤央?


    不對,這是真正的鎖月。


    腦子一瞬間清醒,啪的一聲又關上了門。


    看見男人裸著大片胸膛的樣子,鎖月一點不覺得害臊,好奇地問她師兄,“師兄,這人是誰啊?”


    越辭歸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方才該背過身,還有,他姓蘇,叫他前輩。”


    “什麽嘛......”我又不知道他會衣衫不整的出來,鎖月在心裏嘟囔。


    師兄一點都不講理。


    領口收緊,腰帶束好,保證沒有任何不妥當之後,蘇懿淺笑著再次推開車廂門。


    這次鎖月老實有禮道,“前輩。”


    笑意僵在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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