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在昏暗的獵人,即使有車輛駛過,沒有危險也不願意半途而廢,停止捕捉覓食的老鼠。


    一雙雙迷茫,饑餓的眼睛,冒死盯著越野車。


    他們一定寄希望越野車裏能扔下一點點食物。


    “城鄉結合部怎麽會有這麽多人?”蘇荀瞥了一眼車窗外。


    車窗外可見的低矮建築空隙裏,站著穿著稀少,瘦骨嶙峋的身影,他們沒有動彈,隻是死死地盯著路過的越野車。


    也不像城市裏的那些幸存者一樣,見到陌生越野車駛過,會下意識地回避。


    “城鄉結合部更適合生存,一邊可往城市裏走,一邊可以往郊區走,隻是郊區這會也沒有食物,怕是草根都被他們刨幹淨了。”龐智淵呢喃。


    看著這些隨時可能餓死,隨時可能熱死的人,誰都會心顫。


    “荀哥,他們生活在城市與郊區之間,我們這一去就是郊區了,要不要停下,找個人打聽一下第一濟民基地的事情?”光頭強穩住車速,繼續朝郊區駛去。


    在這種情況下打聽消息,代價會相當昂貴。


    去一個未知的地方,車上的其他人都有未知的恐懼。


    而且此時消息確實非常重要,如果有這方麵的消息,對他們而言,百利無害。


    “行,停下問問。”蘇荀應允。


    越野車忽然停下,注視他們的目光更多了。


    而且已經有人有細微的動作,眼神都發生了變幻,透露出看到希望之後的光彩。


    瞬間無數人,從家裏,巷子裏,樓道裏湧現,仿佛是聽從了誰的號召。


    一群人湧現,從四麵八方向越野車撲來。


    盡管他們是一群瘦骨嶙峋的饑民,手裏也沒有拿任何武器。


    但人數太多,向越野車步步逼近圍來,也會造成一種壓迫感。


    “別過來,都別過來……”龐智淵都懵了,即刻呼喊。


    但此刻口水的作用是等於零的,沒有人會聽口頭製止。


    曆史上的封建王朝,多數朝代的根基都是被眼前這樣的饑民所動搖的,何況是一台越野車。


    “都別打開車門,車窗都別降下,在車裏好好待著,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離開車子。”蘇荀知道,一般的製止手段已經失效。


    說白了,餓急眼的人,根本不畏懼任何事情,包括死亡。


    蘇荀趁饑民離越野車還有幾米距離,忽然打開了車門,雙手扣在車頂行李架上,一個翻身到了車頂。


    “突突突!”


    蘇荀直接舉著手裏的ak朝天空射擊。


    “……”


    恐懼出現在饑民的眼睛裏,饑餓和死亡的恐懼交織,兩者正在較量。


    此時,能製服他們的武器,不是刀槍,而是食物。


    蘇荀的槍聲,隻是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罷了。


    “我知道你們很餓,你們想獲得食物,但我們也沒有食物給你們。”


    蘇荀一邊說,一邊環顧。


    車燈,以及遠處的火光映襯下,蘇荀判斷著圍過來的饑民數量,足有四五十個。


    清一色的壯年男女,沒有老人和孩子。


    在這種惡劣的生存環境與競爭壓力下,老人和孩子是最早的犧牲品。


    “都別再向前走了,否則我開槍了!”蘇荀舉槍,朝著逼近的饑民。


    “不管你是誰,你手裏的是什麽?”此刻,一名因為長期饑餓麵部塌陷的男子沒停下移動的步伐,凝視蘇荀有氣無力說,“我都不會放棄,無非就是死,死倒是一種解脫。”


    男子說話時,讓人感覺他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看著男子,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見他太爺爺。


    為了避免接下來的混亂,以及不必要的麻煩,蘇荀必須製止走來的腳步。


    蘇荀毫不猶豫,手一抬,掏出大殺器。


    “麵包,給你們的。”蘇荀把手裏的一塊麵包扔了出去,故意扔得很遠。


    “啊,麵包!”


    “麵包!”


    ……


    一群圍攏過來的饑民瞬間來了精神,就像瀕死的傷員被打了一支嗎啡一樣。


    “我的,我的……是我的!”


    “別搶,別搶勞資的麵包!”


    “我先看到的!”


    “操蛋,誰特麽撞我!”


    “我的手……誰特麽踩我手了。”


    一群饑民看著落地的麵包,一湧而上,轉眼幾十號人擠在一起爭搶,混亂中不斷傳出叫喊謾罵聲。


    而那名麵部塌陷的男子卻隻是瞥了一眼,沒有參與搶奪,他的情況很不好,等不到過去搶奪。


    但混亂很快就結束了,搶到東西的,也不管是不是麵包,昏暗中直接往嘴裏塞。


    “呸……”


    “特麽的是泥巴!”


    “有砂子……哢嚓哢嚓!”


    ……


    一塊麵包,轉眼就消失不見了,連同包裝的塑料袋。


    蘇荀歎息,天地不仁,萬物為芻狗。


    蘇荀舉手,手裏又出現一塊麵包,故意搖晃讓人看到,然後忽然扔了出去,扔得更遠。


    “我先看到的……”


    “你特麽少廢話,看到是就是你的?”


    “啊……噗通!”


    混亂中,有人直接被撞翻在地,掙紮著試圖爬起來,卻有些困難。


    “你怎麽不去搶!”蘇荀錯愕,那個麵部塌陷的男子還是沒有去爭搶,甚至連一個虛假的動作都懶得做。


    “我搶得到嗎?”男子搖晃著身體,每次抬腿前進一步都很艱難,“給我一塊麵包,然後一槍打死我!”


    “……”蘇荀震驚,既然要了麵包,還求死?


    蘇荀在此刻,思緒一閃而過,是自己前世的末世經曆,冰冷的刀刺入胸腔,在那一瞬間,他也感覺到了解脫。


    “此去,傳說有一個第一濟民基地,你知道嗎?”蘇荀不再等著男子,也怕他走不到車旁。


    男子冷笑:“不是傳說,那是真的,但我們根本無法靠近,我們這裏這麽多人,就是因第一濟民基地聚集的,在等待名額。”


    “你到過第一濟民基地?”蘇荀凝眉,盯著男子的眼睛,以判斷他是否說謊。


    男子點頭,腳步依然在移動。


    “我……我沒進入基地,隻是遠遠地看著!”男子繼續,看著就要倒下了。


    “等等……”蘇荀抬手,把一塊麵包扔給了男子。


    “啪!”麵包落地。


    男子彎腰嚐試撿起來,但身體卻因此失去重心,直接倒了下去。


    “那邊有麵包……”此刻,那邊爭搶完麵包的一群人發現,扭頭要過來爭搶這邊的麵包。


    蘇荀不假思索,繼續扔出一塊麵包,才製止住了他們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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