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苟兄,莫要緊張。”


    “那都是以前的身份,現在的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那那,那哪能一樣。”


    劉二苟表情露出苦笑,說話都有點哆嗦,差點就跪在地下,還好扶住旁邊的岩石。


    他是怎麽也想不到,他這段日子精心照顧的男人是個王爺。


    自己還與他稱兄道弟。


    有事沒事的嗬斥幾聲。


    這會想起來,心裏不由的緊張,他可聽說了王爺是大官,一句話就可以要老百姓的命。


    自己對他做了那麽多不敬的事,會不會以後他回去了,派人來抓他。


    啊,這可咋辦。


    會不會因此而連累隊伍。


    胡三文完全沒想到因為自己的身份,讓這個男人腦補了這麽多東西。


    想了想。


    才不緊不慢對著他抿唇一笑說道:“沒什麽不一樣的,當初要是沒有藐丫頭出手相救,我現在哪裏還能好好的在這裏與你過這安逸日子。”


    胡三文把自己曾經在小鎮受傷後被救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他沒有告訴劉二苟過去在京師的經曆,還有他們一路被追殺的事。


    劉二苟精心照顧他的這些日子,他早就真心把他當成親大哥看待。


    他不想讓劉二苟再有過多的震驚和擔心。


    劉二苟聽完後轉頭垂眸盯著坐在岩石上的時藐藐,想起自己與他們倆兄妹相遇的時候,一言不合說動手就動手,攔也攔不住。


    後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的就跟著他們出城離開。


    與隊伍匯合的路上,他們也救了自己多次。


    嚴格來說,這個隊伍裏都是她從半路上救下的人。


    他們在一起休息的時候,偶爾提起時藐藐,但是一提起來沒有一個能停下來。


    這個隊伍能有如今。


    全部都是時藐藐的功勞,她不僅僅是隊伍的主心骨,也是整個隊的救命恩人。


    時藐藐坐在一邊,伸出手拉了他袖子。


    “二苟叔,別一直站著,坐。”


    “小藐,你和叔說句實話,他們真的都沒事嗎?”劉二苟一屁股坐下,突然嚴肅著臉不確定詢問。


    “二苟叔放心,我們沒人受傷。”巫紀軒開口回應。


    “這次我們回來,就是接三文叔回京的。”巫紀年附和的接上一句。


    劉二苟想起他們剛剛的談話內容。


    糾結皺眉。


    “他的腿還沒有好,這去京師的路路途遙遠,有諸多不方便。”


    他話剛說完,在場人的目光紛紛看向他,連不懂發生什麽事的胡言安和胡禾禾都跟著他們視線看向他。


    劉二苟被砍的渾身不自在,緊張的吞咽唾沫。


    “我,我有說錯了什麽嗎?”


    “沒有。”


    “二苟叔我們覺得你說的沒錯,所以你和我們一起去京師吧。”


    “啊?”


    劉二苟下意識的叫了一聲,立刻朝著他們擺擺手,“不不不,我去那麽遠的地方做什麽。”


    “再說我就是一介平民,去了也幫不上你們什麽。”


    時藐藐視線移到了胡三文身上。


    “二苟兄莫要妄自菲薄,三文早就將二苟兄視作義兄。”


    “三文還要多謝兄長這些的悉心照料。”


    “此次小舟讓我進京,定是遇見棘手之事。”


    “可正如兄長所說,如今我腿傷未愈,路上定然諸多不便,所以還請兄長能再助三文一臂之力。”


    劉二苟目瞪口呆的麻了,怎麽突然說話就文縐縐起來了。


    還有他剛剛叫自己啥,兄……兄長?


    當初因為時藐藐,他加入了這個家,他看婦人孩子照顧胡三文一個大男人不方便,他便直接攬下了照顧他的事。


    為了他能早就康複,他每天照著時藐藐的話,給他的腿按時換藥按摩。


    把他照顧的事無巨細。


    漸漸與他們熟悉,把他們也當成了家人。


    不再是單單為了時藐藐。


    沒想到今日胡三文會這樣說,還喊他兄長。


    劉二苟視線掃過他們,眼眶濕潤。


    自己這是他們被肯定了。


    “二苟叔,我們都還小,路上肯定照顧不好三文叔,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可,可我……”


    劉二苟在他們一人一句的攻勢下,答應了與他們一同前往京師。


    時藐藐原本計劃著,讓巫紀軒巫紀年護送胡三文他們去京師,而自己則繼續帶著隊伍前往南方尋找一片安樂土地。


    這樣京師的那些事和隊伍都不會耽誤。


    可如今這山洞,被他們修整的如此好,讓他們暫時待在這裏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等到一切結束,他們再回來帶他們去往一處山好水好的地方。


    建一個屬於他們的安逸之村。


    “三文,二苟,飯做好了,你們快帶孩子們回去吃飯。”


    “有什麽事都晚點再說。”


    田土德拄著拐杖在遠處就開始出聲喊道。


    “好,這就來,土德叔你慢點。”


    胡言安和胡禾禾起身噠噠噠的往田土德那邊跑。


    “土德爺爺,我和姐姐扶你。”


    “哎,小安禾禾真乖,土德爺爺自己能走,走,和土德爺爺回去吃飯。”


    “今天嬸嬸叔叔做了好多好吃的。”


    “真的嗎?”


    “真的。”


    ……


    一老一小的聲音漸行漸遠。


    身後五人對視,劉二苟站起身推動輪椅,“走吧,我們也回去。”


    路上劉二苟指著一片被開墾出來的空地。


    “小藐,那裏是我們前段時間剛剛開出來的地,我們還沒有打算好是用來建木屋還是種地瓜青菜。”


    “你覺得該用來做什麽好。”


    時藐藐望著前方又轉頭看向空地,最後看向問話的劉二苟,看他的表情並沒有糾結的意思,他們開那片地前肯定早就想好了用來做什麽。


    但時藐藐並未拆穿,淡淡詢問:“二苟叔,這裏距離山洞還有些距離,你們為什麽要在那裏開地?”


    劉二苟看向輪椅上的胡三文。


    心裏默默回應一句,因為這裏距離懸崖近啊。


    有一段時間,胡三文經常來懸崖邊的樹蔭下,坐著獨自發呆。


    這一待就是一整天。


    有時候晚上也會來,他坐著輪椅本就多有不便,加上山路不平,黑燈瞎火的,他害怕胡三文出事。


    所以大夥想了很久,才決定在懸崖附近開片地,建一間大點的木屋,修一條平坦的路,讓他晚回去的時候就可以直接休息在木屋裏。


    那片地是大家經過多次踩點才確定的。


    沒想到木頭還沒準備,時藐藐就帶著人回來說要接他離開。


    劉二苟淺淺一笑。


    “那塊地的雜草長的比其他地方長的好,大家覺得那塊地的土質不錯,想著先開出來看看。”


    時藐藐一本正經的認真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劉二苟抽抽嘴角,這丫頭是看出了什麽,敷衍自己呢。


    回到山洞前,時藐藐被帶進了大木屋之中。


    木屋裏五張長長的木桌,兩邊坐滿村民。


    桌上擺滿了食物,光是雞蛋就有好幾種做法,蒸蛋煎蛋白煮蛋,雞湯和各種肉食,還有芋頭地瓜……


    山裏他們能弄到的美食,幾乎都擺在桌上了。


    加上時藐藐帶回來的麵粉做的麵和香噴噴


    時藐藐湊近劉二苟。


    “二苟叔,洞外的這幾間木屋不會都是飯堂吧。”


    “有三間是飯堂,一間是孩子們讀書認真的學堂,剩下的四間是我們現在休息的地方。”


    “我們三百號人一直擠在洞裏也不好,所以我們就開了這片地,建了幾間木屋。”


    “現在山洞裏,都是女人老人和孩子住的地方。”


    “這樣我們早起做事,就不會吵醒他們,可以讓他們多睡一會。”


    “藐丫頭,小軒,小年,來來,來坐這裏。”何春花起身和藹的指著身邊三個特意給他們留下的位置喊道。


    “小安,禾禾,來來,你們坐嬸子這邊來。”兩個婦人也熱情的和胡言安胡禾禾招手。


    他們吃飯位置是不固定,哪裏有位置坐哪裏,並沒有要一家人都坐在一處一說。


    對於孩子,他們都是格外照顧,無論是不是自己家的。


    由於時藐藐帶回來大米煮了香噴噴的大米飯和麵食。


    這讓吃了幾個月地瓜芋頭的村民,連吃了三碗大米飯,麵食基本都進了孩子的肚子。


    時藐藐拿著地瓜,慢慢吃著,看著熱熱鬧鬧的飯堂,村民臉上真心實意的笑容,心裏有種滿足感。


    這一頓村民個個都吃的特別撐,吃到肚子圓滾滾的打嗝。


    夕陽西落,朝霞滿天。


    洞外村民聚在一起消食,聊天,散熱。


    孩子們在空地上玩耍。


    洞裏,七個人在開小會。


    時藐藐直接把京師裏的情況大概的和田土德幾人說了一遍。


    上次臨走前,田土德就知道他們想要去做什麽。


    現在聽時藐藐親口說他們一切安好。


    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但還是擔心的交代道:“藐丫頭啊,你們去做這麽危險的事,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我知道了,土德爺爺。”


    “等我們回來,我們在一起去個有人氣的地方。”


    田土德笑嗬嗬的擺擺手。


    “這裏就很好。”


    “如果能一直這樣過著,在哪裏都一樣的。”


    時藐藐搖搖頭,實話實說道:“仙廟鎮已經荒廢,周圍方圓幾百裏連個小鎮都沒有。”


    “若是在這裏定下,以後有太多的不便。”


    “藐丫頭,這些都不急,我們在這裏很好。”


    “倒是你們,天下這麽亂,你們去京師裏一定要多加注意。”


    “我們會一直在這裏等著你們回來的。”


    “……”


    時藐藐提到帶胡三文一起離開去京師時,他們都驚訝的同時看向胡三文,心裏有著和劉二苟一樣的擔憂。


    視線下移看向胡三文未恢複的腿。


    時藐藐並不打算告訴他們胡三文的真實身份,隻說胡三文在京師曾經也是個做大官。


    “你們放心,二苟叔也會跟著我們一起,沒有什麽不方便的。”


    “二苟也跟著去?”


    “嗯,小安和禾禾也和我們一起。”


    田土德皺眉,一家子都離開,那豈不是意思就是他們不回來了。


    “藐丫頭啊,小安禾禾還小。”


    “土德爺爺,三文叔本就是京師裏的大官,我這次接他們回去,本來就是讓他們一家團圓的。”


    “那,那不回來了嗎?”


    “三文叔,這次我們回京師是有要事,等解決了,我們會回來看你們的。”


    胡三文說完,田土德想起時藐藐帶人走後他總是憂心忡忡心不在焉的樣子,每次都是一個獨自在懸崖邊。


    田土德歎氣搖頭,沒在勸說什麽。


    “唉!那你們路上要多加小心。”


    “對了,你們什麽打算時候出發?”


    “後天,明天我幫你們看看傷。”


    “那這兩天我讓你們的嬸子多做點幹糧,帶著路上吃。”


    正事說完,田大飛才開口詢問起現在山下的情況。


    “藐丫頭,你剛剛說仙廟鎮荒廢,是什麽情況?”


    “是啊,那麽大的一個鎮,這才過去多久。”


    事情解決,時藐藐也沒有再隱瞞他們,將暴雨過後山下被洪水淹沒,有人被感染了能傳染疫病的事和他們說了一遍。


    “難怪,難怪那會你老是獨自往山下跑。”


    “難怪你們走後,爹就一再強調我們不能下山。”田大飛點頭,看向自家的老爹,明白了他的當初多次強調的良苦用心。


    “嗯,當初不想引起你們的恐慌便沒有告訴你們。”


    “那疫毒變異,被感染的人猶如活死人,有心跳卻沒有多少思維,攻擊性極強。”


    “見人就攻擊撕咬。”


    “我臨走的時候,那些感染的人去往了仙廟鎮,為了以防萬一,我才讓土德爺爺禁止你們下山。”


    “那你的意思是,整個仙廟鎮的人都感染了?”


    時藐藐搖頭,“這個我並不清楚,但這疫病除了仙廟鎮和附近幾個村外,應該沒有傳染到別的地方。”


    “哦,對了,仙廟鎮附近的小村我們還有去看過。”


    “為了安全起見,你們暫時還是如從前一樣別下山。”


    ……


    翌日。


    時藐藐醒來出門,就撞到早已等候在隔間門外的三隻大熊和兩隻大白虎。


    圓溜溜的五雙無辜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時藐藐打著哈欠,仰頭對上熊眼。


    幾個月不見,它們長大了。


    或許在山裏吃的太好。


    時藐藐的身高就到它圓滾滾的肚子。


    虎崽的大腦袋比她兩個頭都大。


    虎崽趴在地上用腦袋蹭了蹭時藐藐。


    時藐藐擼了擼它的虎頭,一本正經的調侃。


    “你們今天怎麽不去山裏當大王。”


    “我可是聽小安他們說,你們早出晚歸,除了睡覺,沒人知道你們去幹啥了。”


    三隻熊本來想委屈嚶嚶,時藐藐做了一個噤聲動作。


    “噓,這麽早別擾人清夢。”


    時藐藐帶著它們離開山洞,騎在熊的背上,和它們一起消失在山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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