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莓!”


    一聲溫和的女聲傳進肖莓耳蝸,她睜開眼睛看見婆婆林美靜風塵仆仆朝她走過來。


    灰色風衣配黑褲子,一臉疲憊,跟上次見她時的風情萬種很不一樣。


    “媽,你怎麽回來了?”肖莓站起來打招呼。


    林美靜再婚,常年定居海外,她知道的。


    林美靜走近後握住肖莓的手,神情黯淡,“阿易的事情媽知道了,咱們都得樂觀,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肖莓象征性地點了下頭,眉頭皺的更深。


    周家人這時浩浩蕩蕩過來,全員出動。


    周鴻海在見到前妻林美靜時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林美靜倒沒什麽表情,全當看不見他。


    但是卻很客氣地跟周老爺子打招呼,“爸,您身體還好吧?”


    之前林美靜跟公婆的關係都很不錯,離了婚也經常打電話問候老人。


    老爺子見到前兒媳似乎蠻高興,點了點頭,“美靜回來了,還行,就是血壓高了點。”


    秦麗娟不知是真大度還是出於禮貌,跟林美靜這個前任點了點頭。


    檢查室門外的氣氛一直很壓抑,每個人都在擔心裏麵的周易。


    大約二十分鍾後,門被打開,周易被一群白大褂簇擁著走出來。


    肖莓第一時間注視周易的臉色,隻見他微微蹙眉,身邊的外國人在跟他說話,他時不時點下頭。


    兩個人說的都是流利的英文,肖莓隱約能聽到一些,是在討論病情。


    “教授,我兒子的情況怎樣?”林美靜第一個開口。


    聽到她的問話,那個外國教授停止跟周易交流,看了看對麵所有人,最後做了個攤手聳肩的動作。


    周圍煩了,擰著眉吐槽,“這老外是個啥意思?不會直說嗎,搞的跟大猩猩似的。”


    身邊的周瑩垂頭喪氣地小聲解釋,“二哥,好像外國人做這倆動作的意思是沒辦法,很無賴的意思。會不會是說大哥他···”


    此話一出每個人的臉色都黯了下來。


    肖莓身上一軟,渾身冰涼,扶著牆壁往消防通道走。


    “嫂子。”周瑩叫了一聲,她完全聽不到。


    周易,還有周家人,專家團成員,一行十幾個人先後進了會議室,並且關上了門。


    肖莓一個人蹲在消防通道的角落,眼淚吧嗒吧嗒掉。


    這一刻她突然感覺好無助,自己學醫卻救不了自己的愛人,那種無力感讓她痛不欲生。


    大約被這種感覺折磨了十多分鍾,肖莓覺得自己被一雙熟悉的大手抱住,接著是熟悉的懷抱。


    “周易,怎麽會這樣···”她靠在男人懷裏哭的泣不成聲。


    周易從沒見過她這麽崩潰過,哪怕再生氣再不高興,她最多隻會默默掉眼淚,不會哭成這樣。


    “肖莓,如果再讓你選一次,你還會選擇嫁給我嗎?”


    “會,我會···”肖莓哭的更傷心。


    “那如果我說上次不算,我打算再娶你一次,跟你白頭到老,你願不願意?”


    肖莓一愣,馬上收住哭聲,抹把眼淚直勾勾頂著周易。


    “你說白頭到老,你的病···”


    “你老公哪那麽容易死,說了以後孩子我帶,錢我掙,家務我做,你以為我說著玩兒的?”


    肖莓猛地抓住周易的外套領子,睜大眼睛,“你···你說人話,不許哄我!”


    周易脖子前傾,很享受被她粗暴對待,勾著嘴角,“我說我沒事,重新檢查之後專家組一致認為我肺部那個腫瘤是良性的,但是要做個手術把它切除,然後就沒事啦!”


    小莓直勾勾盯著他,半天才反應過來,“那,那你們剛才在會議室幹什麽?”


    “確定手術時間,手術方案啊。”


    “周易,你敢騙我,我跟你沒完。”


    “都說了,你那麽難哄我可不敢騙你,萬一生氣,我怕我又要哄個十幾年。”


    肖莓突然捂著嘴巴又哭又笑,之前有多難過,現在就有多高興。


    原來人在開心到極點時真的會哭,喜極而泣這個詞很貼切。


    “周太太要注意胎教,這麽哭肚子裏寶寶以為媽媽傷心,也會難過的。”


    “胡說,才不會。”肖莓砸了周易一拳,摟緊他脖子,好好消化這天大的喜悅。


    周易幹脆席地而坐,抱著老婆,同時也好好享受被她抱。


    倆人靜靜在消防通道待了近十分鍾,誰都沒再說話,此時無聲勝有聲。


    直到被闖進來的周圍打破。


    “我去,你倆躲這兒親熱,搞的跟偷情似的。”


    肖莓臉一紅,馬上鬆開周易。周易慢悠悠站起來,順手拉她起來。


    “既然沒事兒我先走了,公司我盯著,你安心住院加談戀愛。”


    周圍吹著口哨離開,整個走廊都能聽到他快樂的流氓哨。


    周易牽著肖莓回病房,手術前他得在醫院待著。


    推開門,裏麵一屋子人,林美靜跟周家人都沒走,除了周圍去了公司。


    大家此刻見到周易臉上都帶著笑,跟先前在檢查室門口時判若兩人。


    肖莓心裏其實挺感動的,不管平時怎樣,關鍵時候大家很齊心,是真心真意希望周易平安無事。


    “嫂子,你哭啦?我哥已經沒事啦!”周瑩過來拉她。


    肖莓跟著她進屋,先跟老爺子打招呼,“爺爺。”


    接著喊,“媽,秦姨。”


    最後她看著周鴻海低下頭,抿著嘴唇,好半天叫了聲,“爸。”


    周鴻海沒吭聲,不自然地端起茶杯喝水。


    這是肖莓第一次叫他,見他不答應,臉馬上紅了,有點不知所措。


    周易的臉色一變,幾步走過去拉走肖莓,“有的人不必太抬舉他,都出去,我跟我老婆要休息。”


    老爺子一拍大腿,得,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父子倆還跟以前一樣,一對烏眼雞!


    周鴻海可是長輩,當即翻臉,“混賬東西,少跟我含沙射影。”


    秦麗娟趕緊上去拉他走,“哎呀,阿易沒事就是大喜事,別打擾人家小兩口休息。”


    周鴻海就坡下驢,黑著臉出去。


    老爺子搖頭歎氣,從兜裏摸出個東西塞到肖莓手裏,跟她神秘一笑。


    林美靜最後一個離開,拉著肖莓說了半天體己話,突然話鋒一轉。


    “小莓,你要信得過媽,可以把毛毛交給媽帶,我保證把我孫女帶的特別好。”


    肖莓萬萬沒想到她會有這個請求,看看周易,轉臉問林美靜。


    “媽,你···也知道毛毛?”


    “當然啦,你爺爺早就打電話跟我說了,我有孫女了,還一下子就六歲,你跟阿易也是,沒必要偷偷生嘛,我們又不是不喜歡孩子,開心都來不及呢。”


    完了,徹底洗不白了,現在就算她說毛毛不是她生的,估計都沒人相信。


    眼前有個大難題,一個毛毛,三家人都要帶,怎麽分?


    老爺子不可能放走心肝寶貝重孫女,自己爸媽那邊一天七八個電話要孩子,這又多個婆婆要帶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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