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祭化了後冼的宿也為了她擋住了幾道天雷。


    奇怪的是,這些天雷根本沒有真的劈打在戊疆鼎上,重重落下卻似羽毛一般被什麽東西拂開。


    這一點,兩人也發現了,薑時反應極快,將戊疆鼎作為陣眼,重新布置陣法,抗下一次雷劫。


    這雷已經劈了七天七夜,劈了一千三百道,此劫已然到了最後。


    操控戊疆鼎抗下幾道雷劫後,那雷也見劈得差不多了(多多了),翻湧、醞釀著最後一擊。


    薑時也識趣,直接撤了擋在頭頂的戊疆鼎,以肉身接下雷擊也接下天道的恩賜。


    “轟隆轟隆~”


    最後一擊落下,那口憋在喉間的老血隨著最後一道雷聲的消散,吐了出來。


    身體搖搖欲墜,那身特意用雲螌淞絲製作的法衣也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露出裏麵黑紅交加的血肉。


    可見這真仙雷劫威力有多大。


    “咳咳咳~”


    仰頭看了一下眼散去的劫雷,薑時就地盤腿而坐,調動體內的靈氣修養外傷。


    真仙劫後的天道恩賜並沒有修複她的這些傷,所以她需要自己治療。


    這也是很奇怪的一點,她的境界確實突破了,穩穩落在金仙境,隻是這雷實在怪異,為什麽會出現那樣的情況?


    “莫非是和生死簿殘頁有關?”


    不確定,隻是她心中隱隱有此想法。


    不過這些不可預料的沒有迫在眉睫的麻煩並不能時刻成為她迫切的困擾。


    薑時皺眉,淡粉的眼皮下是難掩的倦色,一時也迷茫,這個生死簿殘頁留在身體裏,於自己而言,到底是好還是壞?


    摒去雜思,內視識海,她發現自己的識海變大了,或者說,是什麽禁錮一下子被解開了。


    從小小一池變成了一個廣闊的、一眼望不見頭的汪洋大海。


    期間還隱隱閃爍著的雷電四散,輕快地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深邃、曠遠,雖然這樣的詞並不適用於形容識海。


    “。。。”


    也算另有所得。


    薑時站起身,深深闔上眼,再睜眼已然換了身幹淨的衣裳,轉頭看著死寂空蕩焦黑的土地,抿唇,無話。


    神雷之下,一切化為灰飛,薑時帶著宿往雲上之澤另一邊走去。


    一步一步走得堅定,一步一步往前,直到可以看見綠色,直到焦黑和死寂被落在身後,她才停下腳步。


    似乎察覺什麽,薑時轉頭、彎腰,伸出手撥弄了一下。


    一顆陣法邊緣被劈斷根莖的靈植,不知名,隻知道開著一朵黃白色的花,斷了的根莖連著幾絲白色的汁液,搖搖欲墜。


    薑時歪了歪頭,仿佛想起了什麽,蹲下身以這一株不知名的靈植為起點,注入無盡靈力,讓這片焦黑的土地快速、重獲新生。


    靈力很多,很多,焦黑的土地被綠色覆蓋,隻是奇怪的,這些綠色之間有銀白的雷電交閃。


    這些變化,薑時隻淡淡掃了一眼便沒再投入過多的關注,真仙渡劫之地,殘存著雷劫餘威很正常。


    “宿,我們可以離開了。”


    識海中傳來一聲好心情的回應。


    “嗯。”


    薑時沒再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便直接出了雲上之澤。


    她不打算從來路走,現在已經確定了雲上沼澤已經蛻變演化成了一個單獨的秘境。


    既然確定了是兩個秘境,那就不必冒險從幻海秘境開辟通道。


    薑時沒有直接回神劍宗,而是去了映鉤山,她打算再探那個強大的陣法。


    “嗯?”


    薑時疑惑轉頭,有些蒼白的唇角微抿,看著被攻擊的防禦陣堅定地守在映鉤山上,精致的眉眼輕挑,眼中殺意未顯。


    來意不明,但是也能猜測兩分。


    無非就是為了寶物。


    說起來,這兩個合體期的修士也是好運,居然陰差陽錯聽得一嘴這裏出過那八品的冰霧果,便直直地就來了這個不起眼的映鉤山,還陰差陽錯地發現了這個防禦陣法。


    說起來也是有點氣運在身上的。


    那兩人無意間發現這個防禦陣,使盡了千般手段卻怎麽也破不開,兩人心中對那人的話更是信了九分。


    原本他們是不信這個地方能出那八品冰霧果的,來此也不過是路過,本著來都來了,就順便看看的心思。


    沒想到,此處確實暗藏玄機。


    兩人研究得起勁,渾然不覺四周溫度慢慢地降低了許多。


    兩人猛地打了個寒戰,驚愕轉身。


    “小心。”


    兩人迅速轉身,警惕地觀察四周。


    隻見一個美得驚心動魄、攝人心魂的女修自雲霧繚繞的山林中現身,一步一步帶著雲氣走來。


    清冷的氣質和四周冰冷的溫度相配,高冷不入煙塵,無情冷漠難受人情感化,無聲的威壓令他們兩股戰戰,幾欲逃走。


    想逃,但不甘心,“生”和物欲瘋狂拉扯。


    無法自主妥協地防備。


    左一修士伸手,橫在其身旁的修士腹前,搖頭製止他欲先發難的動作,卑躬斂目,上前一步行禮。


    “冒昧一問,前輩可是這陣法的主人?”


    薑時無意和人掰扯,更沒有興趣查探兩人的身份,便直接伸出手,在兩人錯愕、驚恐的目光中,洗去其記憶,扔出映鉤山。


    並對他們二人下了一道神魂禁製,凡此映鉤山之所見所聞,縱使有機緣秘法想起來了,也均不得向旁人透露出半分。


    在自己尚未參透這個陣法空間之前,這個地方不能被別人發現。


    薑時順著山間小道,環山繞了一周,重新加固了隱匿、防禦的陣法,並且補充了更加高深莫測、複雜多變的陣法。


    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正在把這裏變成另一個陣法空間,有些甚至是一比一複製。


    薑時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衣擺,進入了陣法空間中,隻是沒解上幾個陣法,便又被人打攪,這讓她因突破而喜悅的心情降了半分。


    “唉!”


    讓她看看又是哪個小可憐,在大山中迷路了,沒腦子的可是要被她打的哦。


    薑時站起身,一轉身便直接到了映鉤山中,靜靜地站在一處懸崖之上,突出的崖壁高聳入雲。


    正是一個很好的位置,五人的言行舉止,一眼可盡。


    這到底是哪裏來了,怎麽一個個都跑到這麽個不紮眼的大山裏?


    “仙子打算如何?”


    宿還是著那身幹淨的衣裳,飄飄揚揚地虛浮在她身旁,冷眼打量著幾個不知何門何派的修士。


    “倒是有些意思,先看看吧!”


    聽到這話,宿也沒再多說,隻是看那些人的眼神與看無物無二區別。


    這幾個修士的修為倒是與被丟出映鉤山的兩人相差不大,三個合體期,兩個化神期修為。


    真正令她感興趣的是那化神期的少年,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如此修為倒是有些意思。


    隻是身量矮了些,二十三四的年紀,這個身型過於羸弱了,看到這人,她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徒弟,幾年未見,估計已經竄老高了。


    ‘唉!’隻知道還活著,就是不知道有了什麽變化,對於自己的兩個徒弟,她還是有些掛念的。


    薑時雙眼凝視著幾人,目光卻有些出神。


    這邊,幾人商量著要用尋寶的靈器找冰霧果,隻是這映鉤山被薑時種下了各種各樣的法陣,這尋寶的靈器根本無用。


    他們隻知這映鉤山有冰霧果和鬼雲藤,卻不知那冰霧果樹已經被人連根拔起,鬼雲藤也被人契約了。


    如此這山中除了那個陣法空間,哪還有什麽稱得上寶物的東西!


    現在才來尋,恐怕是透露這個消息的人的計謀。


    這尋寶器可是帶著他們在好幾個秘境中找到重寶的靈器,現在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免抱怨:“師弟還是不行嗎?”


    青年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不行,尋寶器沒有反應。”


    幾人是天泉山的修士,三位合體期中較高壯的一個叫周青,腮邊留著一圈短胡茬的是張狂,最後一個白衣握劍修士是周頡,此二同姓的修士,並無血緣關係,隻是同門而已。


    那身量矮小的化神期修士則叫柏躍,是天泉山山主的親弟弟,因為修煉功法出了問題,所以身高比同齡男子矮上一個頭。


    另一個化神期修士名為柏樹莊,是個孤兒,隨上一任天泉山山主的姓,似乎並不受重視,存在感很低。


    薑時並不打算插手,也沒有趕人的意思,等幾人探尋無果,這映鉤山有寶物的“謠言”自然就不攻自破。


    隻是,她想知道是誰散布的這個消息。


    會是他們中的誰嗎?


    一絲神識悄悄鑽入那名為柏樹莊的腦海中,快速攝取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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