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寧錯愕地睜大眼睛。


    她之前都沒有發現,是不是早幾天傅斯臣也站在樓下守著望過她?


    下一瞬,江妤寧控製不住自己想要下樓去見他。


    她的身影在窗前閃過。


    傅斯臣站在樓下隔著黑夜的雨幕,像是一尊望妻石。


    他似乎看到了江妤寧的出現,可還沒有看清楚,他的身形突然晃了下,手裏的傘沒拿穩掉到了地上。


    身體連續幾天受到高強度藥物的試驗影響,他也有點撐不住了。


    暴雨落下來打濕他的頭發的衣褲,後背的傷勢加重未愈,淋了雨更加疼痛。


    “傅爺!”


    身後的保鏢急忙上前攙扶。


    傅斯臣蹙眉推開他們,彎腰的大手撐著腿,任由著暴雨衝刷帶來的清醒痛覺。


    他固執地留在這裏不知道在等什麽,明明江妤寧都不知道他在等。


    可是他很想她,想見她,思念侵蝕蔓延到他的全身。


    這幾天的刻意回避,是他不想老爺子再發現兩人的關係,現在她的身體必須要好好休養解毒。


    向來都是利己的傅斯臣很少會自我犧牲。


    他想要的,不管是對還是錯,都會不顧後果地直接得到。


    但是現在他在克製自己,才真正清楚感受到心痛無奈。


    “江妤寧……”


    傅斯臣在雨水裏闔著眼眸,沙啞的呢喃仿佛被碾碎。


    這輩子他都沒有愛過誰,他曾經很自豪自己並不需要愛,因為感情隻是會拖累他的包袱累贅。


    可是現在,他竟然會自卑自己不知道要怎樣處理和江妤寧的關係。


    他要怎樣才能留住她?


    愛她嗎?


    他卻不知道該怎樣愛。


    現在江妤寧想要遠離他和傅家的傷害,他能做的就是保持距離。


    此刻,傅家保鏢打著傘在旁邊都不敢開口說話。


    當傅斯臣挺直身,他再望向二樓的窗戶,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走吧。”


    沒有人等他。


    可就在傅斯臣轉身要離開的時候。


    別墅大門突然打開。


    “傅斯臣!”


    江妤寧打著傘從裏麵走出來。


    她穿著睡衣,左臉還貼著紗布。


    聽到她挽留的聲音,傅斯臣的腳步狠狠僵住。


    雨夜裏,他的目光幾乎都被黑色的陰影吞沒覆蓋。


    是江妤寧的出現,如同喚醒他眼底的光亮,震動著心跳像是溫柔的救贖。


    此時,江妤寧看著傅斯臣的背影,不知道他為什麽連傘都沒有打。


    “你怎麽在這裏淋雨?”


    她腳步走得急,穿著拖鞋踩到地麵的積水濺起來打濕了小腿。


    可她沒有任何遲疑地走到傅斯臣身旁,舉高傘,遮擋住他彎低腰的身軀。


    “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進來?”


    傅斯臣深呼吸壓著顫動的心悸,轉身相望。


    這一瞬,江妤寧迎著客廳透過來的光亮,正仰首凝望著他。


    兩人的視線碰撞後炙熱相纏。


    傅斯臣的眼底有千言萬語的複雜情愫,卻緊抿著薄唇沒有說。


    然而,江妤寧看出來他似乎是身體不太舒服,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上他的臉。


    臉上沾著雨水是涼的,但他的額頭卻是燙手的。


    “你發燒了?”


    江妤寧當即攙扶住渾身濕透的他,擰眉擔心說道:“你先進來把濕衣服換掉,這是淋了多久的雨才會發燒?怎麽保鏢在身邊都不知道幫你打傘嗎?”


    她的斥責聲音也是溫柔,帶來傅斯臣感受到久違的溫暖。


    “你挨著我,衣服也打濕了。”


    傅斯臣並沒有拒絕江妤寧的主動邀請。


    他的腳步跟著她,雖然是被攙扶的動作,他身體傾斜地緊緊貼著她,卻沒有把重量壓到她的身上。


    “等會換件衣服就行,你的體溫也很熱,肯定是高燒了。”


    江妤寧抱著傅斯臣高大的身軀,手裏的傘被他接過去,幾乎完全傾斜都在替她擋著雨。


    這幕畫麵,讓傅家保鏢第一次見到傅爺“虛弱”的模樣狀態。


    他們跟過去想要幫忙,結果被傅爺反手一掌推開,力度可一點也不虛弱!


    敢情……傅爺的虛弱都是裝給江小姐看的?


    傅斯臣本來沒想裝苦肉計。


    但是,看到江妤寧這樣關心在意自己的身體,他真的不想失去。


    兩人走進別墅客廳。


    “先去臥室,把濕衣服換下來。”


    江妤寧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一步步引狼入室了。


    樓下,傅家保鏢都非常識趣地原地消失。


    在二樓的臥室裏,是隻有江妤寧和傅斯臣單獨相處的空間。


    傅斯臣也沒有想到剛才他還站在外麵看,這會就如願以償見到她了。


    隨後,江妤寧讓傅斯臣坐到沙發上,對他說道:“你先把衣服脫了,我去找找藥箱裏好像有退燒藥。”


    “你的腳也打濕了,走路的時候小心一點,顧著自己的身體。”


    傅斯臣對她是無微不至的關注。


    同時,他坐在這裏,呼吸微微粗重,動作緩慢地脫掉濕襯衣。


    “你怎麽會突然生病?”


    江妤寧拿著退燒藥走過來。


    這一眼,她猝不及防地看到傅斯臣後背那一道道傷痕,頓時僵住了。


    她的腳步慢慢走到他身後,手指帶著顫抖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傷,她認出來了這是鞭傷。


    “爺爺那天在傅家揮出來鞭子,打到你脖頸上就是這樣的傷……這是爺爺打的?同一天嗎?打了多少鞭?是因為我們的關係?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疼不疼……”


    江妤寧的聲音慢慢變得哽咽。


    她沒有想到,傅斯臣竟然受了懲罰。


    “我不想欺騙父親,受罰是因為我做錯事情令他失望,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需要覺得內疚,是我有不想放棄的事情,這是我要承擔的後果。”


    傅斯臣反手輕輕握住江妤寧的掌心,轉身看著她。


    可是江妤寧的眸光顫動,這一道道的傷好像刺痛到她的動搖。


    “你不想放棄的……是我嗎?”


    “嗯,是你。”


    傅斯臣坦然承認。


    他的臉色看起來確實有些蒼白,唯有目光是依舊的溫柔。


    江妤寧像是不能理解,突然抽回自己的手,紅著眼睛瞪向他質問道:“你為什麽不想放棄?既然確定自己是錯的,你都不知道要知錯悔改嗎?”


    “舍不得。”


    傅斯臣在她的淚光裏潰不成軍。


    “我們的關係公開在傅家是天理難容的。”


    江妤寧帶著憤怒的咄咄逼問:“你很清楚放我走也是放過你自己,我繼續留下來,傅家所有的危險都會找上門,爺爺一定還會逼我嫁人。”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傅斯臣淩厲蹙眉,麵對她強勢宣言:“我也不會放你走,你離開我,身邊就會出現其他男人。不是初戀,也會有其他追求者,我絕對不會讓你和其他男人結婚!”


    江妤寧好像氣笑了。


    “你是要我發誓永遠都不嫁人嗎?”


    “除了我,你還想嫁給誰?”


    傅斯臣突然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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