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要剮隨便你好了,別打小姐的主意!”


    看出了鏡蒜是想要以自己威脅小姐,甘藍兒情急之下喊了一句,惹得鏡蒜投過來滿懷殺氣的一眼,甘藍兒不禁身體一抖,心跳聲差點就此止住。


    “我和二姐說話你插什麽嘴?”說完後鏡蒜轉向門口處持棍在等待他吩咐的家僕道:“你們是聾了嗎?還不將這賤奴帶下去!”


    這時確定了少爺是真的想要殺了這個丫鬟,兩名家僕才走進房間一人握住甘藍兒一條胳膊將她帶了出去,不多時,外麵就傳來了棍擊聲和甘藍兒的悶哼聲。不過十幾棍子下去後,趴在地上的丫鬟就奄奄一息了,臀上的布料漸漸染了血,一棍子打下去,就連棍子上也是一片殷紅。


    這丫頭也是可憐,打成這樣也沒叫出來一聲,其中一名家僕想起來捲心菜兒平日裏向府裏下人熱絡地打招呼的場麵,有些於心不忍便放輕了動作。少爺脾氣陰晴不定,在這鏡國公府裏也是杖斃了不少下人的,屍體都被草蓆一卷,扔到了山野中餵狼,幸而少爺對那位貌似天仙的小姐還有幾分感情,因著這份感情,對這小丫頭也是數次想殺又放棄了。


    所以這次少爺在喊他們過來時,他們猶豫了很久直到再次聽見少爺的命令才敢將這丫頭帶出來。人死不能復生,萬一少爺被那小姐一求情,又後悔了,這丫頭可就白死了。話說到底這丫頭是做錯了什麽事情,少爺憋了數月也沒能對她下手,這次卻如此盛怒,連一點緩解的地步都沒有。


    棍棒擊打在皮肉上的聲音隔著一堵牆傳進了鏡薑的耳中,鏡薑嘆出悠長的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甘藍兒讀書不多,並沒有什麽計謀,想到這個辦法已經是她的極限了,或許她沒有考慮過會有什麽後果,或許她也知道如果被鏡蒜髮現了,她會麵臨什麽樣的下場,可她還是去做了。


    外麵的棍棒聲還在繼續,卻沒了甘藍兒痛苦的悶哼聲,鏡薑忽覺心中一陣陣的抽痛,就好像那些棍子是打在她心上似的,難道這也是原主的感情在作祟嗎?


    “鏡蒜……你心裏還有我的話,便放了甘藍兒吧。”


    話一說出口,鏡薑心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剎那崩裂,這任務,……恐怕她是完不成了,是她太過自負了,以為她還是那個不容侵犯無心無欲的書店店員嗎?沒有了靈力,她也不過一個普通人而已,無法拯救任何人,也無法拯救她自己,而借用了原主作為人類的七情六慾之後,她更無法平靜地看著自己身邊人死去。


    鏡薑這一句話已經表明了她的意思,薑蒜唇角無法抑製地上揚,忽然覺得就這樣強迫鏡薑也是不錯的選擇,最起碼他一直渴求的東西這麽輕易就到手了。向著外麵甘藍兒的方向招了招手,薑蒜的眸色深邃,如一潭墨黑的深水,俊秀的臉上卻添了幾分笑意。


    “還沒死的話就帶下去醫治吧。”


    聽到這句話之後,那兩名家僕籲出一口氣,心想還好剛剛沒下重手把這丫頭打死,不然他們可能就要陪著這丫頭一塊去死了,兩個人趕緊扔了木棍,小心翼翼地抬起呼吸薄弱的捲心菜兒去找大夫,現在整整或許隻屁股上一點兒傷,還沒多大事兒,再拖下去,小丫頭怕是就不行了。


    看著他們將甘藍兒抬下去後,鏡蒜轉過身來關上了木門,房間裏瞬間變陰暗了些,看向那邊斜斜靠著的絕色美人,鏡蒜不免得呼吸一窒,他奢求了將近兩年的女人,現在終於要屬於他了。


    走到鏡薑的身邊,鏡蒜傾下身體去解鏡薑褻衣領上衣結的手甚至有些顫抖,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是想要好好對待鏡薑的。明明她想要的一切他都會給他,偏生這個女人太不聽話了些,逼得他要使些手段才可以。


    在鏡蒜解開第一個衣結後,鏡薑就準備好了脫離這個身體,然後於停留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刻再殺了原主,任務可以失敗,但即便是死,她也不會讓原主受到任何侮辱。


    “……唔……”正當鏡薑要離開這具身體的時候,原主忽地吐出一口鮮血來,從唇角處滑下,直直落在鏡蒜的手上,因著這份變故,鏡薑的神識也不太清晰,正探出身體一半的腦袋又跌了回去,接下來便是卷席而上的無比痛楚。


    “二姐?”


    手背上的鮮血觸目驚心,鏡蒜急忙停下了動作去看鏡薑,沒想到看見的卻是鏡薑緊閉眼眸一臉痛苦的模樣。


    “二姐,二姐!醒一醒!來人!快叫大夫來!”


    第30章 我的夫君是神醫(二十一)


    這幾日豐城比較有名的大夫都被請去了鏡國公府,卻也沒見著他們出來。聽說是鏡國公府那個琉璃美人不行了,招了十幾個大夫進去,一個個把完脈後都搖著頭說準備後事吧,鏡小公子愛姐心切,哪聽得進去這樣的話?氣得把那些大夫都給斬殺了,屍體餵了院子裏的狗。


    還有的沒被請去鏡國公府的大夫也嚇得連夜就收拾了包袱逃離了豐城,一時間,豐城的醫館盡數都關門了。


    “呯!”


    鏡蒜將手中的藥碗摔到地上,褐色的藥汁順著破碎的瓷片流淌下來,染了地毯上一大片顏色。站在門口處的兩名小丫鬟聽到這聲音,身子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生怕惹怒了鏡蒜,自己也落得和那藥碗一樣的下場。


    “那群庸醫,盡開出這種沒用的方子來,這麽久了也不見二姐醒過來!”


    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就連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好似這樣還不解氣一般,鏡蒜又重重地錘了一下桌子。那上好紅木製成的圓桌不堪重負,搖晃了兩下後,終於一隻腳斷裂開來,整張桌子都臥了下去,而鏡蒜的手也沒好到哪裏去,靠邊上青紅一片,更深處甚至溢出血珠來。


    顧不上自己的手,鏡蒜煩躁地在屋子裏轉了兩圈之後,還是拎過一張椅子坐在了鏡薑的床邊。


    躺在床上的那人緊閉著眼眸,沒了麵對他時的防備和厭惡,睡相倒是安逸,隻是那異於常人蒼白的臉色顯得她好似是用冰雪雕刻成的一般,稍不留意,也就如冰雪一般融化了。


    “這次一定也是你騙我的罷……”


    鏡蒜喃喃說道,話語中透著深深的無奈。每次他想要接近這個女人一點兒的時候,她總會通過裝病的方式來拒絕他,甚至是不惜弄傷自己,他也隻好住了手,他得到鏡薑的方式有千千萬萬種,但如果她真的死了,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讓她活過來。


    他承認,比起得到鏡薑,他更加希望的是鏡薑能夠好好的活著。


    嗬,想不到他也會有如此為別人著想的時候,他向來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也會得到,哪怕是會破碎,也隻能破碎在他的手中。可是麵對鏡薑,一開始吸引他的是那雙墨黑得沒有任何雜色的美麗眼眸,他可以在裏麵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倒影,再後來,為什麽就這麽喜歡鏡薑了呢?


    大約他從鏡薑身上看見了自己,一種極致的孤獨感,而且鏡薑的比他更要深邃,更要黑暗,究竟是什麽樣的經歷才會鑄造這樣的孤獨呢?鏡薑自幼體弱多病,比他人確實要背負得多一點,但除了會哀怨一些也不至於達到這種地步,明明是在溫柔地笑著,卻比放大的哭聲更要讓人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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