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了幾年了,過些日子我便要上戰場。”將袖口上的布帶綁緊,明又楓目光堅毅地說道。


    師傅曾讓他去尋找過一個叫做“藥老”的人,說藥老博聞強識,曾藏萬本醫書,其中便有關於“花逝”的記載,或許上麵會有解救之法。他怕鏡薑起疑心,便借著外出行醫的機會打聽藥老的下落,終於知道了藥老隱居在一個地勢險惡的山林之中,等到他終於到達那個山林的時候,發現藥老已是白骨一具,唯獨手上還握著一本醫書。


    師傅說藥老一生都在致力於“花逝”的研究,那麽他臨死前還念念不忘握在掌心的這本醫書一定有關於“花逝”的記載,明又楓冒死將醫書帶回鬼神穀,一通翻閱之後他不得不承認這隻是一本普通的醫書,上麵述說的也都是些常見的病症。


    不得不說,那段時間明又楓是真的絕望了,他曾想過就好好陪在阿薑身邊罷,她若是死了,他也就陪她一起,總不該讓阿薑黃泉上寂寞的。直到他不小心將藥汁打翻在醫書上,才看見隱藏在書頁上的字跡。


    花逝並不是疾病,而是被一種花的種子寄生在體內,吸取宿體的心血,種子成熟期為二十年,當成熟之際,宿體便會衰弱而死,然後種子吸收著宿體的腐屍生長,這種現象不僅僅發生在人類身上,就連動物也會存在。而解救方法也來源於此物,它的根部有劇毒,食之,可解體內花種。


    醫書上說這種植物隻會生長在鮮血澆灌的地方,例如戰場上,花期極短,當花朵開始凋謝時,它位於地下三尺的根部也會枯萎,然後生長在花朵裏的種子隨風尋找下一個宿體。


    他之所以來到戰場上就是為了尋找此花,一定會找到它,然後帶回去治好阿薑!


    “你小子是瘋了麽?現在上戰場,是給敵軍送人頭嗎?”


    對於這些還未訓練過的新兵來說,上戰場的唯一後果便是,死。


    戰場可不同於平時訓練,刀光劍影,隨時都可能喪命,故而長豐國在不急用兵的時候,會訓練三年的新兵,真正做到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但當訓練兵的待遇卻不是那麽好的,非打即罵,即便是死了也無人去計較。若是遇上一個好的訓練官,他們的日子還能好過些,可看明又楓他們的處境,恐怕他們的訓練官並不是什麽好傢夥了。


    絡腮鬍子的情緒有些激動,明又楓淡淡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大部分來當兵的都是貧苦人家的孩子,在長豐國,農工的地位位於階級底層,處處被壓榨,唯一的出路便是家中年輕男子入伍參軍,隻要忍過了三年訓練,再去戰場上立兩三場功勳,便可回鄉光宗耀祖。


    但也不能絕對性都要接受三年的訓練期,每月初始都有一次新兵比鬥,以首位勝出者便可直接去戰場上,明又楓便是了盯上了這個新兵比鬥的機會,他等不上那麽久了,過幾日就是新兵比鬥的日子,他一定會以第一名的名次勝出的。


    “我不會死,我會活著回到我妻子的身邊。”


    丟下一句後,明又楓就起身向著外麵的訓練場走去,在這批新兵中也不乏武藝高強的,就例如剛剛那個名喚“裴江”的男子,不僅可以毫不費力地舉起兩百斤的鐵塊,而且訓練時的武打動作也十分地敏捷嫻熟,要想超越他,不容易。


    第24章 我的夫君是神醫(十五)


    鏡薑回到鏡國公府後便以不得見風的理由將自己鎖在了屋內,直到鏡國公病重,就連大夫也說他時日無多,鏡薑才帶上了甘藍兒去探望下鏡國公,躺在病床上的鏡國公形容枯槁,雙眼渾濁,不過一年的時間,他就已經蒼老得不成樣子了。


    “……薑,薑兒,你終於回來了,明又楓他……對你可好?”見鏡薑將青絲全部盤起,已做了婦人裝扮,鏡國公勉強提起幾分力氣問道。雖他也有些埋怨鏡薑離家一年都未曾回來,還擅自將自己嫁給一個不過見了幾麵的江湖人士,但他現在已成了這幅模樣,除了薑兒能夠過得好也沒其他的什麽心願了。


    “爹放心好了,明又楓對我自是極好的。”


    鏡薑低眉莞爾,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見鏡國公聽了她的話,欣慰地點點頭然後神色疲倦地閉上了眼眸,鏡薑立刻斂下了臉上的笑容,鏡國公並非身染重病,而是被鏡蒜下了□□,而那些請來為鏡國公醫治的大夫也是被鏡蒜收買過的。


    看鏡國公這般模樣,大概是撐不了多久了,他之前對原主鏡蒜,也就是他真正的兒子不聞不問,導致鏡蒜重傷死去,現在有此結局也是因果循環,對他為人父卻沒有盡一個父親職責的懲罰。鏡薑並不打算插手這件事情,她現在自身難保,雖說鏡蒜目前還在偽裝自己,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露出了真麵具,她也要早做準備才好。


    “若是為父……以後不在世了,……薑兒你要照顧好自己啊……”


    正在鏡薑思索要怎麽與鏡蒜虛與委蛇的時候,忽地聽見鏡國公喃喃說道,愣了片刻,抬頭看向鏡國公,在他的眼角處溢出一滴眼淚,直滑到枕頭上,鏡薑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麽便又合了起來。


    她想,她改變主意了。


    “二姐,讓爹好好休息吧。”


    薑蒜從門口探出身子,對著鏡薑輕聲說道,將一個孝順的兒子一個乖巧的弟弟的身份扮演得淋漓盡致。


    聽見鏡蒜的喊話,鏡薑便起身將鏡國公的被褥向上牽了牽,折好邊角後倒退著出了房間,最後關上了木門,回頭看著鏡薑,似笑非笑地道:“蒜兒,我們姐弟倆也許久未曾好好說話了吧?”


    “是啊,二姐,這一年來,蒜兒很是想你呢。你快來看……”似乎沒發覺到鏡薑眼中的冷漠,鏡蒜牽了鏡薑的手,將她拉到了一大片桃花林前,看著那些開滿了桃花,落地繽紛的桃花樹說道:“二姐最喜桃花,蒜兒便開墾了這片地,都種上了桃樹,二姐可開心?”


    看著眼前數不勝數的桃樹,鏡薑墨黑的眼中都染上了許粉紅色,揮開衣袖,鏡薑緩步走到其中一棵桃樹下,伸手撫向樹幹,順著脈絡滑下,最後手無力地垂在袖間,轉過身直視著鏡蒜,冷聲道:“停藥吧。”


    “二姐……你說什麽?”


    “你已經得到了鏡國公府,他不過一個羸弱老人而已,對你構不成威脅。”


    真是多管閑事呢,在這種時候放任鏡國公去死就好了,不與鏡蒜撕破這層窗戶紙就好了,她就這樣裝作不知道就好了……分明知道會為自己惹來麻煩,她為什麽還要去救下鏡國公呢,也許……大概……是因為她認為不稱職的父親居然為自己的女兒流下了眼淚,一種她從來都不會擁有的東西。


    “哈哈哈哈……二姐,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不,二姐應該早就發現了吧?”被鏡薑挑明了之後,鏡蒜幹脆卸下了他那副溫文儒雅的偽裝,扶額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幾聲後忽地看向鏡薑。


    “二姐從很久以前就很戒備我了呢?怎麽?我不是你最疼愛的弟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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