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複活了……”


    隨金峰出了魂界來到金府的尚垣,望著院落中枯敗的花木,心神不免恍惚起來,那一日他借助金峰給予的器物匯聚花瓣與向於正交戰的畫麵呈現在眼前,那走向死亡的戰鬥,此刻想來,是如此的令人心悸,但他知曉,時光倒流,他還是會如此做。


    當大夥一直膜拜的神峰褪去神秘,現出它隱藏許久的獠牙,尚垣心心念念的唯有將之摧毀,若不為,他有悔,若不做,他心不平。


    他雖非求死之人,但到達那般境地,已是抱著永寂之心而去。


    此番完好無損的重回人間,往昔的一幕幕,仿佛上一世那般久遠,那記憶中深刻的人與物,隨著新生,也應對他造不成絲毫影響,可魂界中千百次的嚐試,其印記之深刻,他想自己永遠也不會忘記。


    逝去的人如何才能重現,尚垣不知,但值得他一生探尋。


    “小垣哥……”


    金熙的呼喚,讓得尚垣回神,他看了看,金峰三人已經去到客廳。


    “金叔,我想去看看大夥”尚垣對金峰說道。


    “去吧”金峰點頭道。


    “小垣哥,他們要勢論了,這般高層次的勢論可不多見呀”金熙見尚垣往府外走去,連忙跑到他跟前出聲勸道。


    “小熙你聽吧,我去看看就回”


    “等等,我和你一起”


    ……


    出了金府的尚垣兩人,沿著泥土路向西而去,金府坐落於神峰村中心。


    “張叔和張嬸沒事吧”尚垣看著被勢光彌漫的屋舍,沒有嚐試去推,站在院外問道。


    神峰村以尚垣家作為起點,李爺爺家作為終點,屋舍雖是鱗次櫛比,頗顯混亂,但總體趨勢乃是東西縱橫的,此時他就站在張叔家門口。


    “沒事,我爹將他們的魂放在魂界滋養,一時半刻不會醒來”


    “叔嬸謝謝!”尚垣躬身行禮。


    隨後他們來到下一個屋舍,望著靜悄悄的趙家庭院尚垣愣了下來,趙家庭院雖然不比金府那般豪華,但在村子裏也是數一數二的,此時因金色勢光的渲染,更顯尊貴。


    雖然他於魂界中的記憶有趙軒與趙碩兩人的存在,可一直是認為兩兄弟是金峰塑造而成的。


    “謝謝!”尚垣躬身行禮,他不清楚趙家兄弟對喚醒他的魂重不重要,此刻也不能完全明白。


    因為魂界中他的魂是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才會隨李爺爺走出山洞,若是趙家兄弟沒有去到魂界,自己能不能清醒還說不準。


    人因經曆而立體,脫離了經曆談個人並不可取,趙家兄弟對他的影響或許不大,但尚垣的魂當時頗為敏感,一點點的差異,或許就不會走出自己的世界。


    神峰村整體是和諧的,遇著外敵也會一同抵禦,但也免不了一些“爭鬥”,貧苦與封閉的村子,能夠攀比的就那麽幾種方式,一個是男丁的數目,二個是吃穿用度,三就是庭院的大小與屋舍的豪華程度。


    自尚庸他們來到神峰村,帶領村民去狩獵,帶到村外販賣,大夥的生活好多了,以往那種生個男孩,就多一個勞動力,增加宗廟傳承下去的幾率的心態慢慢有了改變,都有了能多養一個就多生一個,養不起就少生的心態,是以尚垣他們這一代數量並沒有超乎想象,各家各戶都差不了多少。


    吃穿用度更不用說,大夥大多時候都是靠天吃飯,吃肉的時間少之又少,打獵回來,隻會留下一小部分給孩子,大部分還是拿到城中販賣。


    是以庭院、屋舍才是大夥攀比的重頭戲,長輩們私底下較量,孩童們雖然不知,但親疏之間還是感覺得出來的,是以趙家兩兄弟與尚垣大都玩不到一塊去。


    有了攀比,就會產生一個個小團體,連孩子也不能免俗,以金熙為主,尚垣為輔,何東、柳卿等幾人算是一個團夥,而富裕一點的趙家兄弟等人也是一個團體。


    後來更因為趙叔替自己的大兒子向柳叔提親,想要兩家結秦晉之好,被柳叔拒絕後,趙叔雖然表示理解,但趙嬸卻是認為這婚事被拒乃是因為尚垣與柳卿走得過近,兒子婚事沒成,讓得趙嬸更不待見尚垣了,如此兩家越發的疏遠了。


    尚垣想不到他們兩兄弟會為了自己進入魂界,神峰之禍,雖不是起於尚垣一家,但也算是尚庸、金峰兩人引爆,兩人引導的遷徙,更因為自己的外公薑懷指揮勢獸而導致有人喪命,趙叔與趙嬸就在其中。


    “算他們兩人有良心,此刻應該都得到好處了”金熙撇撇嘴道。


    “小熙,以前的事,就放下吧,大夥的未來已經不在村中了,要有爭鬥也會在勢途上做分曉”尚垣道。


    “哼,就憑他們”金熙不屑哼道,隨後想起兩兄弟這些時日對他比以往更加冷漠,忍不住出聲問道,“那日遷徙,是我爹和你爹的算計嗎?”


    “這就不清楚了,我們還是不要胡亂猜測,以後自會知曉”尚垣搖頭道。


    不管如何,趙叔與趙嬸確因尚庸與金峰而亡,當日是恩是仇,是無奈還是算計,終有一日也會水落石出,而不管尚庸與金峰如何對待大夥,尚垣都是實實在在的受益者,他可以怪尚庸,因為他是自己的父親,但他不能怪金峰,當真相並不如意,他與趙家兄弟必定對立。


    尚垣繼續前行,每到一處屋舍就行禮一次。


    ……


    傍晚時分,尚垣與金熙兩人走遍了整個村子,再次回到金府。


    “他們的勢論好像還沒開始,我們趕緊去聽聽”金熙聽了一下客廳的動靜,連忙拉著尚垣來到客廳門口站立,隨後鄭重道,“他們的勢論非同小可,我們在門口聽就行。”


    “嗯”


    尚垣知曉金熙見識比自己廣,聽他如此說,也不反對,往裏望去,隻見金峰三人呈三角之勢,盤膝打坐在蒲團上,此時三人靜靜坐著,勢不泄分毫,與常人並無多少區別。


    “前輩,敢問勢何解?”金峰開口問道。


    尚垣兩人的到來,顯然逃脫不了屋內三人的感知,當兩人到來,金峰這才開口,但所問讓得蒂老一愣,因他認為自己與金峰的勢論,必定浩大且深奧,是得勢之論,誰知他第一問卻是如此,雖也是直指勢之本質,但也太過基礎了,轉念一想,他啞然失笑道,“那好,老朽就說說自己的見解吧。”


    “勢無處不在,無定形,無定性……”


    “無定形,無定性”尚垣體會這幾個字,忍不住輕輕碰了碰金熙,問道,“小熙,山嶽之勢若不是山嶽之形如何能成為山嶽。”


    “我想老爺爺說的是勢之本質,山嶽之形,乃不定形、不定性的勢組合而成”金熙說道。


    “那勢如此縹緲的話,又如何修煉?”尚垣自語道。


    “勢者修煉無外乎,以小見大,由弱見強”蒂老對金熙與尚垣和藹一笑,繼續道,“勢者修煉,竊勢而已,竊山川河流之勢,竊蟲鳥野獸之勢……”


    “少宗如何認為?”蒂老論道一番之後麵向金峰問道。


    “晚輩倒是認為,勢有形又有性”金峰說道,卻與蒂老剛好相反。


    “請賜教”蒂老目光一凝,出聲問道,若是常人否定他的話語,他並不會理會,然而金峰如此出言,必然不是有的放矢。


    黃天也是滿腹疑惑,蒂老之觀點乃是當今天下之主流,他自己也是認可這個觀點的,將勢分屬性,是為了更好的傳道,讓後輩有路可循,有理可依,主流都認為,勢者之殿堂乃是將勢脫變為“源勢”,就是那所謂無形、無性之勢。


    此刻金峰卻言勢乃有形、有性,若是出自於剛修煉不久、境界不高的勢者之口,不奇怪,畢竟受閱曆與境界之限。而金峰境界高深,又擁有至尊勢魂環,得天祿認可,或許發現了一些隱秘也不無可能。


    “勢乃山嶽之所以為山嶽,河流之所以流動,草木之所以生長,星辰之所以幻滅,晝夜之所以交替之因”


    “萬物之形由勢所呈,若無形,如何能夠堆砌……”


    “難道老朽的勢途已走到了終點”蒂老蔚然一歎。


    “前輩所言差矣”金峰搖頭道,“勢途發展至今,從無到有,從指揮點木棍的微末勢力,到如今的搬山移海、摘星逐月,與古籍所記載的不相上下,這些種種不是前輩等人一步步的走出來的嗎?”


    “唉”蒂老歎息,神情落寞,也曾鬥誌昂揚,也曾信心滿滿,但歲月如刀,斬向的不單單是身軀,還有那堅定不移的信念。


    “蒂老,請自重,劍宗並不懼你”黃天見蒂老的目光緊緊盯著金峰,臉色立馬難看了下來,沉聲道,他知道這些老輩勢者為了尋求突破之法,長存下去,有了一些嚐試。


    “老朽已錯過了時機”蒂老目光一轉,看向那還在盤坐於魂界神峰峰頂上的後輩,唏噓道。


    “前輩既然已錯過,何不奮力搏一下”金峰淡然道,他知曉老者剛剛對自己的身軀動了心,不過就算如此他也麵不改色。


    “路已到盡頭,如何能夠躍進去”


    “晚輩有一不成熟的想法,請前輩一觀”金峰笑了笑,單臂一揮,一道金光突然將三人罩住。


    “小熙,我們去亭子裏聊聊,我想請教一些修煉之事”尚垣見金峰將自己三人罩住,知曉他們接下來的話語不是自己與金熙兩人能夠觸及的。


    如鬆般直立的金熙沒有立刻回複尚垣,再次靜立了片刻,才一聲歎息道,“唉,本座馬上就要悟了,奈何奈何……”


    “別耍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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