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道:“你倆還是學生,給三百塊夠了。”要還他一百。


    傅暄說:“算了吧,我真是鄒俊輝的外孫,並不差這點錢。”


    司機:“那我真是……”


    傅暄沒聽他說完,拉著林春陽趕緊走了。


    回到t城,林春陽精神依然很不好,一直處在神遊天外的狀態。


    和趙少晨打架後,傅暄不太好意思回宿舍去了,也沒回宿舍去收拾東西,不過宿舍裏也沒多少東西,他準備過一陣讓米管家去替他收拾,以後再不回宿舍了。


    從火車站出來,天色已晚,米管家給他發了不少信息,傅暄回了她晚上在城裏的房子裏住,米管家派了小鹿來車站接兩人,又在城裏的房子裏做了飯菜等兩人回去。


    林春陽被傅暄拉著去停車場上了車,小鹿見林春陽精神不好,就問這是怎麽了?


    小鹿給傅暄做保鏢,活少也很難有什麽安全事故發生,但待遇卻非常高,所以他很珍惜這份工作,自然時刻想討好老板,看傅暄對林春陽那黏糊勁兒,就知道林春陽以後可能會成為他的老板娘了,這時候關心老板娘也是應該的。


    林春陽不答。


    傅暄說:“也沒什麽。鹿哥,你知道流雲山那裏的九運村吧。”


    小鹿:“知道啊。這個怎麽會不知道。傅董不是就是從那裏出來的嘛。因為傅董在運營俊輝礦業,以前九運村的範圍,都沒有被開采呢。九運村是被山體滑坡掩埋的,那可是半座山滑下去把村子埋了,村子埋得太深,當時去救援的人,一個人都沒救出來,現在那裏就是個大型墳場罷了。說起來,傅董每年都會回去祭拜一場呢。你們是去的九運村嗎?”


    傅暄點頭,“是啊。”


    小鹿有些擔憂地看了看林春陽,“據說那裏埋了一個村的人,陰氣很重,在村子周圍開礦,都做了好幾場法事。之後在村對麵的山上設了祭台,據說陰氣散了一些,但是,女孩子還是不要去,容易受驚。”


    林春陽沒精神理他這種說辭,傅暄則道:“哦,那鹿哥,這種情況要怎麽辦呢?”


    小鹿:“你們當初應該讓我跟著一起去的,我陽氣重,怎麽也可以護著你們一下。”


    傅暄:“……”太迷信了吧。不過要是真的帶了小鹿,當時就可以讓他去打秦高飛幾拳,大家再跑掉。


    傅暄交代小鹿:“你別告訴米姨,我們去了九運村,隻說我們是回j市了,知道嗎?”


    小鹿應了。


    傅暄在城裏的房子,是一套四百多平的躍層,裏麵是極簡的裝修,平常傅暄在這裏住,最多讓米管家跟著,並沒有住家保姆。


    回了家,米管家見兩人都精神萎靡,就心疼地說:“快洗手了吃飯,今天用鬆茸燉了土雞,我親自下廚做的,喝兩碗雞湯,驅寒。”


    林春陽從洗手間洗完手在餐桌邊坐下了,傅暄卻不見人影,米管家站在樓梯口叫他:“傅暄,你還在忙什麽,快來吃飯啦。”


    傅暄應了一聲,依然過了好一會兒才下樓來。


    米管家問:“怎麽這麽慢?”


    傅暄笑了笑,坐到林春陽身邊去,將一個東西放進了林春陽的衣服口袋裏,林春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口袋,摸出一隻白玉佛,是一條項鏈。


    傅暄說:“這個是以前從廟裏請的,不值錢,就是,想著可能有用。”


    林春陽:“你相信鹿哥說陰氣重的事?”


    傅暄:“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林春陽本來難受的心,又稍微好了點。即使她爸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但傅暄卻是個很好的人。


    米管家:“你倆嘀咕什麽呢?”又趕緊給兩人舀湯。


    傅暄:“沒什麽。”也不接米管家遞過來的湯碗,“姨,您先喝,我來盛我和林春陽的。”


    米管家見他要在林春陽跟前做二十四孝好男朋友,也就好笑地自己喝湯,由他去幹活了。


    而傅暄本意隻是想孝順一下米管家而已,並不是想討好林春陽。


    ☆、第80章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當晚, 林春陽住了傅暄家的客房。


    傅暄關了自己的臥室門,找人打聽了一圈事情後, 破天荒地給他爸打了電話。


    傅錦瑜才剛開完會,又被合作夥伴約著去吃夜宵,見手機來電顯示著傅暄的照片,他愣了一愣,心想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又覺得這可能是傅暄去探查那些過去後的必然。


    其實, 他並沒有刻意向傅暄隱瞞那些事,但也不想向他說明。


    小孩子就是這樣,中二期,腦子一根筋, 解釋無用, 主要還是不想向他解釋。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少爺,有時候被他氣得狠了,都手癢想揍他, 不過幸好是沒有揍, 看看身邊這位朋友, 他以前打過他家小孩兒, 現在父子基本上就成仇人了。


    不過他和他家傅暄的關係,其實也不能說有好到哪裏去。


    傅錦瑜對身邊的朋友說了一句“抱歉”, 就出了包廂, 找了一個角落接起了傅暄的電話。


    傅暄略微別扭的聲音傳過來:“爸, 是這樣的, 我想問你一件事。”


    傅錦瑜本來以為自己已經不太在意兒子是不是和自己親了,他自覺問心無愧就好,而且有時候看傅暄無腦和他鬧,他還挺煩他的,總會想,你要不是我的種,我真是多看你一眼都嫌會瞎眼。


    不過,等傅暄真主動給他打電話了,甚至還以“爸”這個字開場,傅錦瑜那瞬間,竟然鼻子一酸,有種要喜極而泣的感覺。


    人總是需要一個契機,才容易開竅,也許傅暄的契機就是林春陽吧。


    傅錦瑜讓自己的聲音比較沉穩,問:“什麽事?”


    傅暄:“我去找人打聽了礦業公司的秦高飛的事,聽說他在公司裏雖然是副總,但並不幹什麽實事,您這是花錢專門養著他嗎?您這樣養著他,您問過我的意見沒有?”


    傅錦瑜在幾十秒鍾之前還在感動兒子居然主動給他打電話了,而且還叫他“爸”了,沒想到短短幾十秒後就被打臉,他居然是來找自己興師問罪的。


    傅錦瑜把升騰起來的火氣壓了下去,說:“既然你想做事了,那正好,你去礦業那邊做個副總,等業務能力可以了,我就把位置讓給你,你去管人事吧?”


    傅暄:“……”他並不想去那裏幹活啊!


    “我沒說我要管人事,隻是你這樣白養一個人,難道我不能問問嗎?”


    傅錦瑜:“我可沒為自己養,既然你都去打聽了那麽多事了,你肯定知道了,那是你嶽父吧!我這不是在幫著你養?”


    傅暄嗬了一聲:“你在幫我養?你難道不知道,林春陽可恨死她爸了。你是不是有什麽把柄在他手上,所以白白養他?”


    傅錦瑜冷笑了一聲,“把柄?那你說是什麽把柄?他的老婆為了救你,所以淹死了?”


    傅暄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和林春陽媽媽的事,他根本沒有對妻子女兒負過責,妻子死了,難道還能去賴著你。再說,即使他真要去賴著你,你難道是個好欺負的人,你沒辦法把他打發了?所以,其實問題還是出在你身上。我今天和林春陽回了一趟你的老家九運村,在那裏遇到他了,他帶著祭品帶著妻兒在那裏祭拜。他應該也是九運村人吧?”


    傅錦瑜:“你怎麽不去開個偵探事務所?你是小說看多了?”


    傅暄:“又開始轉移話題了,是被我猜對了吧。即使他曾經是九運村人,和你有過鄰居之義,你可以給他一份工作讓他養活自己,但是,你讓他做管理安全生產的副總,就太過了吧。你們是不是認為是我外公的勘探隊造成了九運村被山體滑坡掩埋,所以,你們之後做過複仇的事?”


    傅錦瑜笑了起來:“傅暄,你是不是骨頭癢?欠揍是吧!”


    傅暄:“你現在不一定打得過我。”


    傅錦瑜:“你想象力太豐富了,你幹脆去寫小說算了。”


    傅暄:“這樣轉移話題就沒意思了,你這種別人給你一巴掌,你就要還人十巴掌的人,我不相信你真的沒有怨恨我外公,你想想,這十幾年,你每年回九運村去祭拜,卻不去祭拜我外公外婆和我媽。我難道不該這樣想?你心裏恨我外公外婆和我媽。”


    傅錦瑜沉默了很久,要將電話掛了,傅暄突然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爸,我們和好吧。”


    傅錦瑜懵了一陣,想要說點什麽,卻咽喉發緊,一時間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了。


    他輕輕咳嗽了兩聲,讓自己調整了聲氣,道:“怎麽突然就懂事了?”


    傅暄“哈”了一聲:“我難道不是一直都挺好嗎?什麽叫突然就懂事了?”


    傅錦瑜嗬嗬兩聲,“行,你一直都很懂事。”


    傅暄扭捏了一陣,道:“那我可以把秦高飛給辭退了吧?”


    傅錦瑜一驚:“這……是林春陽的意思?”這都還沒結婚,就開始隻是傅暄幹這種事了?


    傅暄:“她什麽都不知道。這是我的意思。”


    傅錦瑜:“他礙著你哪裏了,你都沒在公司任職,一來就要辭退一個副總。”


    傅暄:“但是他本來就沒做什麽事,公司其他人早就有怨言。我辭退他,是為了公司人心著想。”


    傅錦瑜:“你最好別這麽幹?”


    傅暄:“為什麽,怕他把你做的什麽壞事抖出來?”


    傅錦瑜:“你最好在這件事上和我齊心。秦高飛這人,雖然沒什麽大本事,但也並不怎麽耍小聰明。你把他安頓好了,他還挺懂事,也知道要討好人,不會弄出什麽亂子來,在公司裏,他至少可以替我看著其他人。你要是真把他擼下來了,他閑來無事又心生怨恨,肯定會去找你那個女朋友林春陽,到時候,你以為林春陽真狠得下心來不管她爸。女人容易心軟,你別真以為林春陽嘴上說說討厭她爸,就真能看著她爸無路可走。所以,花一點錢,就可以為你帶來安定的後方,你為什麽不這樣做。”


    傅暄:“……”


    和傅錦瑜掛了電話後,傅暄居然覺得他說得還真有些道理。不過,他也不能完全不替林春陽出口氣吧。


    **


    傅錦瑜回到包廂裏,裏麵的人已經開始喝酒了,見傅錦瑜接了個電話唇角帶笑地回到座位,便打趣他:“喲,這是有什麽絕代佳人給你來了電話,你看你這高興的。”


    傅錦瑜說:“我兒子來的電話。這可比什麽絕代佳人的電話重要,要是不緊著接了,我馬上給他把電話回回去,他說不得還會和我鬧脾氣,不肯理我了。你們說,這養孩子,是不是和養祖宗差不多。”


    大家都頗有同感,探討一陣後,不得不說:“誰讓是自己的種呢,有什麽辦法。”


    也有捧傅錦瑜的,就讚揚傅暄幾句:“之前有幸見過令郎,一表人才不說,人也聰明得體,傅董您這是虎父無犬子啊。”


    也有人故意提到之前符天華的案子,“聽說是令郎給警方提供了線索,才讓那個案子水落石出。說起來,符天華那個人吧,人品就不行,這次栽了,也是人在做天在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有人說:“聽說他已經回國了,不過那個死在床上的女人家裏隻想要錢,去提供了證明,說那個女人有心髒病,是自己心髒病發死的。死的另一個男學生,據說也是把罪都推到別人身上了,這樣一來,符天華根本就不會有事。”


    這裏的人,希望符天華去坐牢的更多,大家就歎息一陣,覺得陸雪的家人不行,要是是自家的女兒,肯定要符天華殺人償命的。


    也有人提醒傅錦瑜:“符天華那個人,行事一直就不正,令郎摻和到他的案子裏,就怕他打擊報複啊。”


    傅錦瑜笑了笑,“要是連他也怕了,那還做什麽生意。”雖然嘴上豪氣得很,心下卻是很介意。他歎了口氣,雖然他不是個怕事的人,但傅暄總歸是他的軟肋。還是讓小鹿和小高輪流一直跟著傅暄才好,或者讓他趕緊回a國,等符天華和他兒子先鬥一陣了再回來。


    **


    寒假很快就到了。


    林春陽在學校實驗室多待了一陣,臨近春節才回j市。


    傅暄親自送她回的j市,兩人去君來山上祭拜了張君君,林春陽其實不太想傅暄跟著一起去,說:“君君看到我倆在一起了,也許會介意。”


    傅暄說:“她介意什麽?她人已經不在,你又把她落水的事查清了,她也該瞑目了。難道還要一直讓活人為她而活嗎?”


    林春陽雖然覺得傅暄這話實在不動聽,但道理卻是那個道理,就帶著他一起去了。


    坐在張君君的墓前,林春陽把趙少晨的事講了,山風如刀,割得人臉疼。傅暄一直陪在她身邊,因為實在太冷了,就說:“君君這裏完了,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我外公外婆和我媽?”


    林春陽微微眯著眼仰頭看他,傅暄在冬日的陽光裏,白得似乎要融化,“好。”


    傅暄很高興,說:“我可以告訴他們,我們在一起了嗎?”


    林春陽看了看張君君的墓碑,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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