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暄講話的有條不紊讓兩個警察都有點詫異,金警官問了一句:“你們都是t大的學生?”


    傅暄:“是的。不過,我隻是從這學期開始在t大交流的學生,明年就要回去。”


    金警官審視著他:“交流生?你本來是什麽學校的?”


    傅暄:“是哥倫比亞大學。”


    這下胡警官和金警官就更加詫異了,兩人也都不再像之前那樣對傅暄輕視,胡警官問:“你是哥倫比亞大學的學生,為什麽要回國來交流?”這不是吃多了撐的嗎?


    傅暄沒有回答:“這個與這次我要報案的事沒有關係吧。”


    胡警官總覺得傅暄那無精打采的樣子裏隱含著對他的瞧不上,在傅暄拒絕回答他的問題後,他就更不高興了,說:“你剛才說的那些證據,還不足以讓我們立案。我很奇怪,你的這位同學,之前朝你告白,被你拒絕後,本來說要回學校,但之後被證明她根本沒有離開,你會發現這件事,是因為她的手機關機了,沒人聯係得上她。照一般人的思路,拒絕了一個女生的求愛,為了避嫌,難道不該是不再關注她?你居然會一直關注她手機關機,這個是不是不合常理?”


    傅暄挑了挑眉,說:“第一,發現她手機關機的不是我,是她的好朋友,她這位好朋友叫林春陽,現在就在外麵等著,我剛才敘述的情況裏有說明,看來是你沒聽清;第二,關注向自己求愛過的人,為什麽會不合常理?一般人,其實會更關注喜歡自己的人。難道你一點沒有過這方麵的經驗。”分明是說胡警官沒有女人緣啊!


    胡警官有些訕訕的,但又不好發火,隻好忍了。


    金警官問:“因為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張君君落水了,時間又沒有到24小時,加上我們警力不夠,我們沒有辦法來替你找人,所以,我們隻能先給你一個報案回執,不能給你立案。”


    傅暄皺了皺眉,顯然是不太滿意。


    胡警官把他的神情看在眼裏,道:“現在不是玩偵探遊戲的時候,我們也要按照規章辦事。你既然住這樣的房子,那麽,當初就要考慮這個房子有讓人落水的可能性,你們之前就沒有考慮過要做一些安全設施,把靠湖的窗戶都安裝上防盜網嗎?”


    傅暄沉著臉說:“都是成年人,怎麽會輕易落水。”


    金警官說:“住這個島上,濕氣重得很,說實在的,我覺得住這裏不好,不管是不是有落水的可能。”


    傅暄抬眼看了她一眼,說:“我就喜歡凝視水的感覺,不可以嗎?再說,隻是很少時候會來這裏住,平時肯定要住城裏的房子。”


    金警官一臉鬱悶,在心裏吐槽,當她沒說,生得好家裏有錢了不起啊,小小年紀就知道zhuangbility。


    兩人做了記錄之後,金警官最後說:“讓我們來幫你找人,還不如你自己先找找,我們現在是真沒有警力了。”


    傅暄無奈,隻好說:“好吧。”


    傅暄起身正要送他們離開,米管家突然來敲了茶室的門,傅暄讓她進來後,問:“米姨,怎麽了?”


    米管家對著他小聲說:“你可能沒注意到,我剛才又去把整棟樓檢查了一遍,才想起來,房子上麵屋簷下有一個攝像頭,還有廚房後麵的屋簷下也有一個攝像頭,這兩個攝像頭,是房子修好的時候就裝好的,可能沒有之後你住進來新換的攝像頭好,但是它們可以拍到房子後麵的一部分湖麵,這兩個監控平時沒人看,沒有連到你之後安的安保係統上,你之前就沒有看到。我剛才去看了看,這兩個攝像頭都還插著電是開著的,裏麵的存儲卡,是能存儲近兩天的數據的,可以拷出來看……”


    傅暄愣了一下,說:“你快去把那兩個攝像頭的數據連到電腦裏。”


    然後又轉向兩個警察,“你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拍到湖麵的監控,要是排除了她落水,這樣,大家其實都更開心。沒人希望她出事。”


    米管家要出去辦事時,小聲對傅暄嘀咕:“家裏的安保都讓人看到了,之後都要再重新安裝了吧。”


    傅暄知道米管家有完美強迫症,希望什麽事都井井有條,要是打亂了她之前的安排,事情要重做,她就會焦慮,除非事情又重新歸順到她滿意的狀態。


    傅暄道:“先把現在的事做好,之後的事,之後再談。”


    兩個警察都跟著去看米管家找出來的監控視頻,而坐在客廳裏的人,除了林春陽心心念念著張君君的安危外,其他人幾乎都被這件事拉扯得疲乏了,大多數人都開始打瞌睡。


    **


    米管家又找出來的兩個監控,是兩個在房子裝修時第一次安裝安保係統時裝上的,兩個監控的視頻沒有連接在之後重新安裝安保係統的電腦上。


    傅暄自從上大學,在國內待的時間就很少,這個記在他名下,算是他的財產的湖中別墅,隻在他需要獨處的時候,才會來這裏待著。


    大約是他需要獨處的時候有點多,所以自從到t大交流以來,他住在這裏的時間不算少,他來這裏住後,又把這裏的安保係統在原基礎上做了一些加強,其實也就是在園子裏多加了一些監控器和警報係統,而把房子裏麵的監控都停用了。


    房頂房簷下的監控和廚房房簷下的監控,傅暄之前沒有注意,這時候被米管家拷出來放進電腦裏,傅暄才發現這兩個攝像頭之前沒有被注意到,完全是合情合理,因為這兩個攝像頭拍攝的角度實在太雞肋了,而且兩個攝像頭還不能轉方向,隻要轉方向,馬上就對上了虛空或者牆壁,就什麽也拍不到。


    這棟別墅,一共有四層,北麵和湖水相鄰,地基深深打在水中,從水中建上來,在夏天水最豐沛的時候,一樓距離水麵大約有三四米,現在已是初冬,水位下降,一樓距離水麵大約有五米。


    一樓靠水的一邊,所有房間都沒有修陽台,而是房子向水麵方向延伸了半米,這半米懸在水上,用鋼化玻璃做了封死的拱形落地窗,這拱形落地窗上,開有幾扇可以打開的窗戶,因是冬天,這些窗戶全都關著,但不保證沒有人將它們打開過,如果這些窗戶打開,完全可供人從窗戶掉出去。


    一樓是這個情況,二樓的狀況差不多。


    三樓四樓有的房間設置了陽台,但大部分房間的情況也和一二樓差不多,鄰水一邊,沒有磚砌成的牆壁,全是玻璃。


    因房子整個北麵全是玻璃,所以房子不管是從裏往外看,還是從遠處觀看這棟房子,視覺效果無疑都是好的。


    而傅暄也喜歡待在玻璃後麵,靜靜盯著那幽幽湖水。


    因房子北麵懸於水上幾米,且整麵牆都是玻璃,所以不可能有人可以坐船從這裏進入房子,這也是這一麵牆兩處屋簷下裝的監控器沒有被傅暄注意到的原因,因為他自動認為這一麵牆是安全的。


    這兩個監控器在監控他人從外麵進來上發揮不到什麽作用,但現在有人從房子裏摔下水裏,這兩個監控卻可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傅暄坐在椅子裏,胡警官和金警官都坐在旁邊一起看那兩個監控視頻。


    傅暄把時間的起始點調在九點,開了快進。


    這個攝像頭的畫質的確沒有傅暄之後自己裝的那些攝像頭好,不過在房子一二樓燈火通明和攝像頭有夜視功能的情況下,拍下的東西,看得算清楚。


    視頻裏的時間很快就到了九點二十,這時,兩個攝像頭都拍到了煙花如星光灑落,映在湖麵的情景。


    時間到九點二十四,一個白色的人影從視頻裏一晃,那個過程非常迅速,又似乎極度緩慢,人影落進了水裏,濺起了一點水花,煙花依然在綻放,如星隕落在湖裏,人影和星光一起,墜落,在天地間消失了痕跡。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三人都同時看到了這個畫麵,在視頻播放開了快進的情況下,人影墜落直如星子迅速,眨眼之間就沒有了。


    拍到這個畫麵的,是廚房屋簷下的攝像頭。


    這棟別墅,廚房在西北邊的拐角之側,和主樓以一間走廊相連,走廊被玻璃封起來,裝飾以漂亮的花草,做成了一間小飯廳,廚娘和米管家都愛在這裏用餐,有時候傅暄也在這裏吃,不過在有客人時,這裏並不用作飯廳。


    廚房屋簷下的攝像頭,拍攝角度就是這個小飯廳北麵和緊挨著小飯廳的房間背後。


    而緊挨著小飯廳的房間,正是米管家的房間。


    從視頻上看,人影落下的地方,分明就是從米管家的房間落水。


    傅暄迅速地將視頻暫停,倒回去慢速回放。


    這下,三人都看清了,是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長發女生,墜落入水,雖然攝像頭拍攝得並不特別清楚,但三人依然能夠感受到鏡頭裏的女生落水的驚恐,她在不斷大叫救命。


    絢爛的煙花在爆發時發出一聲聲嘭嘭嘭的巨響,這些聲音和慶祝的人們的歡呼聲交相呼應,完全掩蓋著落水之人發出的求救呐喊。


    三人都沉默了,互相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震驚。


    兩個警察是震驚那個電話不通的女生居然真的落水了,昨晚九點二十四落水,到現在都第二天早晨了,人要是沒有自己爬上岸,估計是真的死了沉水了,這是一起命案,肯定要立案。


    傅暄同樣是震驚於張君君落水了,雖然他之前就說,排除了一切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現實,張君君必定是落水了,但現在真的看到人在幾小時前落水了,證實了他的推斷,他也不可能有推斷被證實的歡喜,隻會有難過和痛苦的情緒。他曾經落過水,知道掉進水裏慢慢接近死亡的恐懼。


    他看這些監控,雖然就是為了找到張君君落水的證據,現在證據找到了,他卻想要是沒看到這個證據,心裏有一點希望,說不得反而更好一點。


    不過,這些情緒隻有短短的幾秒,他很快就回過了神來,比起陷入不可控的情緒裏,不如好好解決接下來的問題。


    米管家這時候端著咖啡和茶進了監控室,見裏麵幾人已經暫停了視頻畫麵,屏幕上是一個白色的影子。


    她臉上露出驚訝來,一邊將茶盤放在茶幾上,一邊說:“拍到了?”


    傅暄長得高,人又比較瘦,長長的腿支著,撐在茶幾邊上,抬頭看了米管家一眼。


    張君君墜落的位置,上方一樓是米管家的房間,二樓的玻璃沒有窗戶,不能打開,三樓是他的書房,有陽台,四樓在這裏不是房間,而是一個天台,燃放的煙花,就是在這個天台上點燃。


    煙花本來是有公司提供的專人來燃放,但大家都覺得那樣沒意思,就讓燃放煙花的工作人員走了,所以,當時煙花是他和另外幾個男生點燃的,他記得當時他有注意張君君,張君君並沒有隨著他們去天台上,而是和其他女生在樓下觀看才對。


    而且在煙花燃放完畢後,為防止會有火災隱患,他檢查了那天台,之後又關了那天台的門,還鎖上了。


    所以這麽看來,張君君最可能是從一樓和四樓落水,二樓沒有窗戶不可能,三樓他的書房門一直鎖著的,張君君也可不能進入他的書房,也就隻有一樓和四樓了。


    如果是從一樓落水,米管家就有很大嫌疑,雖然傅暄並不相信米管家會去做對張君君不利的事。


    傅暄一時沒有回答米管家,倒是那位女警官說:“阿姨,的確拍到了,你來看看這個位置,她最可能是從哪裏落水。”


    其實兩個警察也可以問傅暄這個問題,但傅暄那神色沉沉的樣子,實在讓人不想問他。


    胡警官又把拍到張君君的監控視頻往前退了退,反複播放了兩次張君君落水的畫麵,這個畫麵極短,隻有零點幾秒,在自然播放的情況下,隻是眨眼之間,一個白色的影子就落入了水中,在將畫麵緩慢播放的情況下,才能勉強分辨出人物的臉和表情。


    米管家看到後,更加驚訝,緊緊皺了眉,說:“這個位置,應該就是我的臥室的上麵。怎麽就落水了呢,之前還好好的,怎麽就落水了……”


    金警官作為學霸,當即就說:“這個畫麵隻持續了零點幾秒,不到一秒,不應該是從一樓摔下去的,從一樓摔下去會慢一些,應該是從更高的樓上摔下去的。阿姨,你的臥室上麵,是什麽房間,我們要去看看,然後組織人來打撈。”


    米管家:“二樓這裏是一間小房間,玻璃是密閉的,不能打開,人應該不是從這裏落下去,三樓這裏是傅暄的書房,不過他不怎麽用,房間裏還放了一些貴重物品,除了我每周進去看一次,或者傅暄要用,這間房一直都是鎖著的,昨晚沒有開過,而且三樓和四樓,是主人的空間,有另外的樓梯和電梯,樓梯上有門,是鎖著的,電梯也需要密碼才能進去,所以昨晚來的客人沒有辦法上三樓和四樓。”


    金警官驚訝了,“那人是從一樓落水?”怎麽看都不可能,而且要是人是從一樓落水,那米管家作為那間房的主人,不就是最大嫌疑人了嗎。


    米管家趕緊擺了手,說:“這個角落的四樓沒有房間,是一個天台,可以不從主人的樓梯和電梯上去,直接從傭人房這邊有台階上去,這個視頻裏在燃放煙花,當時的煙花,就是在四樓的天台上放的。有可能是從四樓的天台上落下去的。”


    金警官和胡警官馬上就要隨著米管家去查看情況,又要求傅暄將監控視頻導出來,他們需要這個視頻。


    傅暄淡淡應了一聲,起身隨他們一起去看情況。


    幾人要去查看的房間,並不需要從客人待的客廳裏經過,幾人出門的聲音又輕,除了林春陽之外的人,因為一夜沒睡,其他人這時候基本上都放鬆精神在打瞌睡了,所以隻有林春陽聽到了他們出門的聲音。


    林春陽飛快地站起了身,往監控室的方向走去,在走道上看到兩個警察和傅暄米管家,她急切地問了一句:“怎麽樣?”


    傅暄覺得自己的心,像一條在沼澤裏時隱時現的河流,天空一直烏雲密布壓抑陰沉,沼澤裏瘴氣叢生,看不到活物,而林春陽是遠處的一團光,她突然出現,從那扇緊鎖的鐵柵欄門外盯著他看,即使一言不發,他也生出了一絲喜悅。


    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傅暄現在期待林春陽,又有些害怕真的和她無限接近,她可能是他噩夢裏的那一團光,也有可能隻是一團泡沫。而且,隻要和自己扯上關係,她總會失去最重要的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後,是否會對自己產生厭惡?


    他控製住了要向林春陽邁過去的腿,一時沒有回答。


    胡警官說:“從監控器裏看到了,她的確落了水。現在不確定是自己落水,還是有其他人造成的。你們都不許到處亂走,我們立案了,會有更多人來調查。”


    林春陽呆住了。


    雖然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但得知張君君真的落水了,她還是難以置信,說:“我想看看。”


    金警官道:“你不是失蹤者的家屬,現在沒有理由給你看證據。”


    林春陽呆呆地站在那裏,臉上茫然和痛苦的表情,一如當年她媽媽被水卷走之後,她的世界崩塌時的樣子。


    傅暄於心不忍,走過去對她低聲說:“人還沒找到,也許還活著,你去客廳裏坐著等我們的消息吧。等霧稍稍散了,我們會再安排人去找她。”


    林春陽覺得熱氣都被從自己的身體裏抽走了,渾身發寒,控製不住地顫抖了幾下,呆呆望著傅暄,她沒有回答。


    **


    米管家先帶著胡警官和金警官去看了她的臥室。


    進入傅暄家這棟別墅的時候,胡警官和金警官已經震驚過這裏麵裝修的大氣用心和漂亮,聽這裏麵的保安和物業說,這個別墅價值數億,業主也並不經常來住,住在裏麵的大多數時候是保姆,有錢人的生活真是讓人不懂。這麽好的別墅,其實花巨資買了裝修了維護著也隻是讓保姆使用而已。


    進入米管家的臥室後,兩人互相看了看對方,心裏更印證了這個想法。


    米管家的臥室大約有三四十平,帶衛生間,房間裏地暖開著,很溫暖,牆上是素雅的牆紙,掛著幾幅水粉畫,一張大床,大衣櫃,六鬥櫥,書架,沙發,小茶桌上放著幾本書和一個花瓶,花瓶裏的插花和雜誌上的美圖一樣漂亮,沙發邊的地上是長毛地毯,地毯上還放著幾本書,靠湖的一麵用木頭做了拱形的門,門用窗簾拉著,米管家按了控製鍵,窗簾自動打開了,外麵是可以看到湖麵的落地窗,靠近落地窗,也是地毯,上麵放著榻榻米上使用的茶桌和椅子。


    即使是有錢人家的主人的房間,也不一定是這樣好的房間,胡警官和金警官心裏都有點無奈,有時候貧富差距太大,真的容易讓人心態不平衡。


    米管家去開了落地玻璃牆上的窗戶,這個落地玻璃牆,用木頭裝成了一個個框子,在距離地麵一米多的地方,是兩扇可以向外打開的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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