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司子濯左手牽著狗,右手牽著他,眉眼彎彎地介紹道:“冰姐,這是我男朋友。”冰姐“哇”了聲,旋即道:“你們看著好般配。”“是麽,謝謝。”司子濯控製不止自己嘴角上揚的弧度。司子濯以前是工作狂,現在也不例外。即便回店裏已經六點多了,他也堅持繼續開門,到正常營業時間晚上九點半再閉店。歇業一天多,他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一會打電話給昆明花材供應商訂購鮮花,一會登商戶薇信確認顧客預定的花束訂單。還要打掃衛生、整理冰櫃……一直忙到八點多。荼羅之前湊過來打算給他幫忙,司子濯擺手說不用。“一點小事情,我自己很快就弄完了。”它隻好半倚花坊沙發上,沒骨頭似的慵懶蜷起身子,兩條大長腿在狹窄的店麵內有些無處安放。司子濯怕“他”無聊,回完客戶消息便把ipad拿過來,給“他”玩。“你看看,要不看視頻還是玩會遊戲。”荼羅第一次接觸現代智能平板,感覺十分新奇。隻是它不怎麽會用。它叫來胥正豪,施了個法術隔絕聲音,這樣司子濯就聽不見他們說話了。在胥正豪的指導下,曼陀羅花很快就領悟了互聯網衝浪的奧妙,並沉迷其中。過了一會,司子濯聽到電視劇播放的聲音。他凝神細聽,發現“他”居然在看老版《白蛇許仙傳》,不禁失笑。再一次,他覺得他的小男友可愛。“你晚上回去嗎?”他問荼羅。說這話時司子濯難免羞澀。因為都是成年人了,過夜邀請意味著什麽,彼此都心照不宣。荼羅說:“不了。”司子濯聞言有些失落,小聲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這麽晚了,我怕你回去不方便。”“我知道,我也沒別的意思。”荼羅將視線從平板屏幕上抬起來,落在他臉上,語氣意味深長:“我隻是擔心我今天也留下來,你明天會下不了床。”司子濯臉色果然唰地一下通紅起來。像番茄。“那,那我們什麽時候下次見麵?”荼羅:“都行。等你有空。”司子濯立即道:“那後天?”荼羅:“嗯。”話音剛落下,門外傳來熟悉風鈴聲。“有髒東西進來了。”胥正豪說。荼羅也皺起眉。看來院門外的驅鬼黃符失效了。這麽髒的東西,居然也能混進來。伴隨一陣嗖嗖陰風,一道詭譎的紅衣瘦小身影踏了進來。她的走路姿勢很奇怪,一瘸一拐的、鞋子上也帶著斑駁泥點血漬,沾染在實木地板上,留下深紅黑汙痕跡。當然正常人類是看不到她的。他們假如看見地板上憑空出現一個接一個的腳印,大概會嚇得尖叫,奪門而逃。司子濯因為看不見,很安靜地坐在那裏折著花枝。聽到動靜,他起身道了句:“歡迎光臨,想買什麽花?”女人幽幽道:“我想買一束伯利恒之星。”“天鵝絨是麽?”司子濯拄著拐杖摸索走向花櫃,問:“您要送人還是自留?送人的話我建議包一整束,我給你加一些桔梗和銀葉菊。”女人說:“你幫我包一下吧,包好看點。”司子濯:“行。”在他包花期間,女人用畏懼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瞟了眼荼羅那邊。見它沒有驅趕自己的打算,這才稍稍挺直了背脊。她的麵容已經血肉模糊,但看得出來,她很年輕,且頗有幾分姿色。胥正豪感歎:“她一定是跳樓死的。”荼羅:“你又知道了?”胥正豪指著她的雙腿和後腦勺,“你看,正常人死法這些地方不會都是血洞。她腿和手都折斷了,應該是從高空墜落。”荼羅不置可否。胥正豪:“你就這樣讓她進來了,不怕她對司老板起壞心?”荼羅:“無所謂。”胥正豪心裏默默補了句,反正你會出手是吧。昏黃燈光下。它靜靜地望著他。荼羅明白自己不可能永遠保護他。它需要給他成長、去嚐試體驗靈異新世界的時間。已經快到打烊時間了,這個點來買花的客人很少。好幾次,司子濯都是在這時間上收到假鈔。因此今天他留了個心眼,特意提前問對方要怎麽支付。女人:“我給現金。”說完遞給他一張薄薄的紙鈔。這鈔票太假了,都不需要放進驗鈔機,司子濯一摸就知道是冥幣。他表情微變,同時聯想到了之前……難不成,眼前的客人就是一隻鬼?司子濯有心想找荼羅商量,但眼下這個情況顯然不太適合。他又怕連累到“他”,左思右想下,還是壯著膽子試探道:“女士,我們這裏不收這種錢。”女人麵色蒼白,往後退了兩步說:“抱歉…我不知道,我隻能用這個錢。”司子濯:“你怎麽會到我店裏來?”他想是,既然鬼使用冥幣,興許也應該會有專門供鬼消費的商店吧。女人說:“我聽他們說,在鬼門與黃泉路的交界上有一家花店,在這裏能買到最漂亮的花,而且可以與魔鬼交易,完成願望……”司子濯聽得雲裏霧裏,荼羅和胥正豪卻同時無語。八成是他們之前處理齊錦的事不知怎麽的傳出去了。聽女人說,這家一束集花店如今已在陰間走紅。不僅是她,今天過後,恐怕還會有源源不斷的鬼客人找上門來。司子濯:“……”他現在才明白,自己到底招惹上了一個怎樣的麻煩。以往他雖也能聽見那些鬼魅奇怪的聲音,但因一直以來都以為是自己幻聽有精神病,所以僥幸逃過一劫。如今,怕是再避無可避。“正、正豪,我該怎麽辦?”他小步挪移過去,捏住了對方的一片衣角。盡管荼羅一直沉默,但他確信“他”能看見女人。因為在客人走進店裏時,他聽見它呼吸急促了小半拍。荼羅:“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處理?”司子濯遲疑了片刻。他明白“他”這樣說,是想讓自己獨立思考。也許正豪也沒辦法。在此期間,紅衣女人很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候。盡管她身上還在往下滴著血,但她看起來卻像一個很溫柔無害的女人。司子濯最終選擇了一個最保險也穩妥的做法。他把包好的花束遞過去,道:“今天免費送你。不過,下次不要再來了。”“謝謝。你是一個好人。”女人微笑著接過花束。白綠色鮮豔綻放的花朵,更襯得她臉上僵硬的笑容無比詭異。司子濯補充道:“叫你那些鬼,朋友什麽的都不要來。要是天天給你們提供免費的花,我會破產的。”“我知道。”女人說:“我會報答您的,花店老板。”司子濯也沒當回事。在他看來,鬼的話是當不了真的。等女人離開後,他匆匆閉店,回到花坊內迫不及待地問荼羅:“你知道對不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看來你已經做好準備了。”荼羅輕輕把玩著他柔軟的頭發。司子濯:“你是不是覺得我接受不了,才一直不告訴我事實?沒關係的,你說吧,我的承受能力沒有那麽脆弱。”現在想來,也許他們的相遇就不是一場偶然。是命中注定嗎?他有些微微恍惚。荼羅說:“你真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你一直以來並非幻聽,而是天生的陰陽眼。你有通靈招魂的本領。但因為車禍,你失去了眼睛。所以到現在,你還能聽見鬼的聲音。”大概是早就已經有過心理準備了,真正得知這件事時,司子濯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靜得多。“那你呢,你是誰?”他問。荼羅握住他的腰,將人帶到自己腿上。“我跟你一樣可以看到鬼,我們是同類。”它重點強調著後半句。司子濯鬆了口氣,下意識說:“難怪我一靠近你,就很有一種熟悉的安全感。”“是麽。”“是啊,我從我們第一次見麵就有這種感覺了。”如果可以親眼看見對方了話,司子濯心想,自己肯定會對“他”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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