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芮派去請長輩的丫鬟回來回話,說侯爺偷偷藏了一個年輕小姨娘在府裏,今天被侯夫人撞個正著,如今這對老夫妻正鬧著呢,鬧得還不小,太太們都去正院呢,騰不出手過來這邊,隻傳話叫小姐們像樣一些。


    趙令然在一邊笑得跟隻大鵝一樣,咯咯咯咯笑個不停,一邊還喘氣呼吸,顧月承不在,這家夥都不打算束縛自己。


    但現世報總是來得特別快。


    學舍裏鬧成這樣,肯定是上不成課了。趙令然笑著回顧府的時候,正遇上轎子落下,竹筠撩開轎簾,顧月承正彎腰出轎。


    趙令然上揚的嘴角立刻板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預告:


    侯府副本即將告一段落。


    顧月承親自監管小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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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不是不報


    笑得酣暢時,乍然看見出京歸來的顧月承正彎腰出轎子。一個多月不見,外表看來,依舊是那清風霽月的翩翩貴公子。


    周欣覺得塵埃沾不上趙令然的裙角,可在趙令然看來,真正半片塵埃也不染的,是顧月承這家夥。


    他看來半絲也無出京巡查半月,披星戴月的風塵仆仆。下巴光潔沒有半分胡茬,發髻一絲不苟束與頭頂官帽之內。一身靛青官服在陽光下閃爍著貴氣逼人的光澤。


    看著樣子是剛剛從宮中述職歸來。


    趙令然笑疼的僵臉刹時間就失了活力。眼見著躲是躲不掉了,她立馬伸著爪子將自己的腦門一整個摸過來,然後是衣服,每一個死角落都不放過地推平整。適才揚起自認得體的假笑,攢緊了小手,一步一步倒騰過去。


    顧月承這會兒並沒有注意到那躲在陰影裏熠熠生輝的仙貌玉姿的姑娘,蓋因他被人纏住了。


    顧月承一出轎子,護衛攔著的邊界上,便有一男子奮力嘶吼。


    趙令然瞧得目瞪口呆。乖乖地,這廝的魅力開始突破性別的束縛,向著男性大踏步前進了。


    也不知因何,顧月承那臉色並不好看。常年雲淡風輕的如玉臉龐上,秀氣的眉頭緊緊鎖著,如有解不開的煩心事盤桓不去。


    那名男子的聲音也驚擾到了正欲進府的顧大人,回身一看,還是個見過的熟麵孔,於是出聲道,“將那名公子放過來。”


    侍衛們如言鬆手。那男子適才被攔得火冒三丈,乍一聽自己能過去了,抖落了一地華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衝著麵無表情挎刀而立的侍衛們得意地揚起下巴,憤憤地打算踢一腳一抱剛才的攔截之仇。


    熟料那一腳踢得過於大力,人沒踢到,自己整個人反而被帶出去,結結實實帥了一跤。


    趙令然看著都替他疼,屁股蛋子該摔成四瓣了吧。


    但這貨很是堅強,傷心欲絕又很是委屈地立馬就從地上爬起來了,還憤憤地看了那侍衛,意思是你給小爺等著。


    顧月承看了眼竹筠,竹筠立馬極有眼色地過去攙扶他了。


    那男子極不雅觀地捂著屁股,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剛才丟人事兒似的,齜牙咧嘴,用臉很是疼痛著,一拐一拐地來到了顧月承麵前。


    趙令然站著的地放,顧月承是背對著她的。但憑借她的經驗,顧大人一定道貌岸然,充滿耐心地在心裏深深嫌棄著這貨。


    隔得有些距離,趙令然也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麽,但從那紈絝忍著屁股蛋子碎裂的痛苦也要堅持點頭哈腰的模樣來看,必定是來求人的。


    趙令然摸索著下巴,以一種學習的姿態,仔細地觀察著那紈絝的一言一行,她有一種預感,自己很快就會用得到的。


    那華服男子沒能堅持多久,就叫官場老油條顧大人四兩撥千斤般打發走了,臨了似乎還匡得別人以為自己求的事有希望了。


    趙令然對他投去了很是鄙夷的目光。


    如感受到了實質一般,那人瘸著腿,堅強地緩緩轉過身來,一眼便看到了拐角後的趙令然。


    趙令然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四個字。


    驚、為、天、人。


    如果是別的地方,還能讓她在這愚蠢的凡人萬般敬仰的目光中陶醉一番。


    但現在不是時候,因為循著那蠢貨的目光,顧月承也看了過來。


    這一看過來,臉更黑了。


    趙令然覺得萬分無辜,他才從外邊回來,惹到他的總不會是她吧。


    本著笨兔子都有三個窩的感人原則,人在江湖走,絕不能暴露自己住哪兒的信念,頂著顧月承陰森森的目光,趙令然撒丫子轉身躥回了……


    承慶侯府。


    顧月承如見多了眼睛疼一般,緩緩轉過了頭,不再去看,進府去了,邊上的仆役亦步亦趨,隻聽他吩咐道,“聖上予我晉升的旨意一下,如這般上門的,隻怕會更多,仔細看著,除了我的客人,其餘都不見。


    那仆役低低應是。


    儀仗隊伍該進府的進府,該回宮的回宮,熙熙攘攘的巷內,轉眼就隻剩下了一個人。


    隻見他屁股也不疼了,身子也鬆快了,瀟灑地一甩跑到嘴巴裏的發髻長墜,追上去看清楚了承慶侯府側門上的牌匾。


    巷子裏,一人嚎叫一聲,“多麽羞澀的姑娘!多麽可人的姑娘呀!”


    守衛們莫名地瞧瞧對方,誰,在哪,哪有姑娘?


    剛才就進去個祖宗,沒有姑娘……


    **


    趙令然還是不可避免地回到了顧府。


    極為說不上緣由地,她覺得有一點心虛。


    蓋因一進顧府,她就被直筆居的下人們,笑著“請”到了直筆居。


    頭一回,趙令然見到了直筆居大門合起來的時候,原來瞧著這麽有氣勢。


    ……


    居然把她關在大門外!


    晾著她!


    那簡直是豈有此理!


    這個顧月承,還說是朝廷大員呢?貓狗的脾氣都沒他來得快!


    在下人們驚嚇的目光中,趙令然攀爬上了直筆居高高厚厚的牆頭,跨著坐在牆頭,左腳是院內,右腳是院外。


    高處不勝寒是真的呢,這小風刮得她嗖嗖的。


    沒多久,效率極高的仆役們已經找來了長梯,一個個的如撲向植物的僵屍向她逼近。


    被這些家夥扒拉下去,實在沒有麵子,還是自己跳下去,會顯得懂事一些。


    趙令然知道自己就是那麽懂事的可人兒,所以裙角險險在丫鬟手裏又走了一下,她就自己下去了。


    直筆居趙令然也很熟悉,穿著小路就到了顧月承的書房外邊。


    趙令然十分猥瑣地趴在門邊聽牆角,可是極不按套路出牌地,門陡然被拉開了,趙令然堪堪穩住身形,出來兩三個官服年輕人,均低著頭不瞧人,他們同趙令然匆匆回禮,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都是心中裝著夢想的有誌青年哪。


    “還不快進來。”屋內一道如珠滾玉盤的聲音,含著薄怒傳來。


    趙令然摸索著,可能比薄怒略略厚一些,在厚一些,再厚上一些些。


    比起盛怒,那是克製些了。


    這家夥心想完了,顧大人這無名怒火果然是朝著自己的,不曉得錯在哪裏,就不能精準地為自己開脫。


    顧大人端坐於書桌後,因那氣極,臉色有些潮紅,配合著起伏的喉結,竟顯出了些異樣的誘惑來。


    當然這些東西趙令然是感覺不到的。


    她隻是在想著,這臉紅,是在那些大人們就在的時候,臉就已經紅起來了,然後慢慢變成現在這麽紅的呢?還是他們走了以後,因著自己,陡然之間如吹皮球一般紅起來的呢?


    顧月承的臉色愈發精彩起來,黑裏透紅,紅裏透黑,如天地裏辛苦耕作的黑漢子,在正午陽光的時候,朝著太陽咧嘴一笑那般銷魂。


    顧月承陡然站起身來,向著趙令然侵襲而來,一下子就來到了腦子裏正上演搞笑劇的趙令然麵前,身影牢牢籠罩著她纖細的聲音。


    顧月承身上獨特的竹子清香和男性荷爾蒙的味道一下子占領了趙令然全部的感官。那麽近的距離,趙令然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顧月承微微蠕動的紅色唇瓣。


    靠得那麽近,顧月承溫熱的呼吸裹挾著他身上獨特的書香,灑在趙令然的耳朵邊和細嫩的脖頸裏。


    趙令然不適地轉頭,本能地向圈椅後縮去。


    可顧月承估計覺得靠得還不夠近,沒辦法進行心與心的交流,滾燙的大手忽然將趙令然如潑灑牛奶的玉臂握在手中。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


    趙令然黑黢黢的眼睛裏寫滿了不解。


    幹什麽你……


    幹什麽……


    什麽……


    顧月承的聲音如飄在天上的清風,透著不真實,“師妹,一個多月沒見,沒什麽想告訴師兄的嗎?”


    顧月承的上身前屈,清俊臉龐麵帶笑容,手裏牢牢控製著趙令然的手臂,怎麽看都像是一個正在狩獵的野獸。


    那怎麽的……強悍如她,現在變成別人爪子下的獵物了嗎?


    “沒有,師兄,我發誓,你不在的時候我可安分了。”趙令然原本清潤的聲音,幹澀得如同烈日下龜裂的田地。


    趙令然都不明白自己憑什麽在顧月承麵前表現得這麽慫。就憑她現在吃他家的,喝他家的,用他家的嗎?她什麽時候心理素質那麽差了!


    顧月承一手把著趙令然的手,一手支著椅子的把手,越發將趙令然困在自己和圈兒椅之間,似笑非笑,勾起的嘴角簡直嚇掉趙令然的頭皮,“師妹?你知道我小時候,先生是怎麽懲罰說謊的弟子嗎?”


    “我不想知道,我沒有一點好奇心。”趙令然欲哭無淚。


    顧月承突然遠離,趙令然隻覺得房間裏的空氣又能呼吸。


    腦子又活絡起來了。


    “不知道!”


    顧月承陰測測地看了她一眼,這家夥頓時又縮回圈兒椅裏去了。


    “幹什麽幹什麽你……”


    “打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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