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顧何止在看到戒指盒的瞬間, 立刻就猜到了這枚陌生戒指究竟從何而來。最後一次見到那個男人時,他剛好就站在書架前。*“你在幹什麽?”聽到顧何止冷漠的問詢,闕白像是嚇了一跳似的, 慌慌張張地轉頭看了青年一眼。男人瑟縮了一下, 但下一秒就又對顧何止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在記住你房間裏的細節。”闕白當時說道,“這樣我一個人時候, 就能想象出你平時是如何生活的了……”自己當時回應了什麽呢?顧何止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想不起了。無非便是那些已經重複了無數遍的話語。【不要纏著我。】【你就當放過我好不好。】【我隻是一個正常人, 我不是瘋子, 無論你怎麽說你始終是個人, 你不可能變成狗我是不會喜歡你的,絕對不會!】【求求你了,放過我,放過我讓我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欠你……】【如果你還想跟之前一樣,我會報警的,而這一次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我沒有那麽蠢,不會再繼續可憐你這種瘋子了!】……明明知道自己的所有警告和威脅,對於闕白那種人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威懾性,他卻依然在徒勞無功地不斷重複。可悲又可憐。直到現在,顧何止才反應過來,那天闕白之所以會軟磨硬泡一定要進他的房間,恐怕並不僅僅隻是出於那病態的窺視欲和獨占欲,還有一個可能,是為了偷偷將戒指放到書架上。對了,那一天闕白說了什麽來著……“阿止,能不能祝我生日快樂啊?”這就是闕白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一枚偷偷藏在書架上的戒指。顧何止猛然伸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模糊畫麵,是一雙慘白的,毫無血色的手。修長的指縫間,滿是猩紅的血跡,其中一根手指上戴著的戒指,跟此刻牆角首飾盒裏的一模一樣。顧何止抽了一口冷氣。“滾”明明房間裏空無一人,被折磨得瘦骨嶙峋的青年卻跟瘋子一樣衝著牆角罵了起來。顧何止手腳並用,狼狽地朝著戒指爬了過去。就像是抓住一塊烙鐵,顧何止顫抖著伸手抓住了戒指盒,然後一把扯開衣櫃,把戒指盒一股腦地丟了進去。搬進來的時候,房東留在出租屋內的老式木家具一直被其他合租者們吐槽,說是又醜又難用。尤其是顧何止房間裏的衣櫃,因為鉸鏈生鏽的緣故,連最基本的開門都因為木料的變形而格外艱難。不過因為大學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顧何止就再也不會在任何大櫃子裏放置東西。於是他坦然地“認領”了現在住的房間。衣櫃很深,裏頭也很空。天鵝絨的戒指盒掉進去時候發出了一聲悶悶的響聲,然後便滾入了衣櫃深處。伴隨著木頭與木頭尖銳的慘叫,衣櫃被顧何止強行關上了。做完這一切之後,顧何止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幾下,然後才轉過身,踉蹌著朝著自己亂糟糟的床鋪走去。然而,顧何止才剛剛轉過身,身後就傳來了一聲悠長刺耳的摩擦聲。“嘎”顧何止動作一頓,他不敢置信地回過頭。在他身後的衣櫃門,重新敞開了一條細縫。衣櫃裏黑漆漆的。幾秒鍾之後,剛被顧何止丟進衣櫃的戒指盒,咕咚一下,從衣櫃門敞開的縫隙裏掉了出來。“……”有那麽一瞬間顧何止完全動彈不得。他的呼吸在不自覺地加重,大概正是因為這樣,之前吞咽下去的肉塊就像是在他的胃裏發酵了一樣,泛起一股又一股的腥氣。那種氣息跟闕白一模一樣。顧何止咬著唇,身體在無聲中不斷顫抖。他兩眼通紅,三步並做兩步直接抓起了戒指盒,用近乎狂亂的氣勢將它直接鎖進了自己的行李箱裏。行李箱上有密碼鎖,顧何止在撥動密碼鎖時,有好幾次都因為手太濕而使不上力氣。將行李箱重新推回床下之後,顧何止直接跳上了床鋪,一把卷起了被子緊緊蓋住了自己。他就像是一個嬰兒一樣環抱著自己,在被子裏一點點蜷縮了起來。“不要纏著我了。”他瞪著眼前的黑暗,嘴裏不停地喃喃自語。“不要……不要再纏著我了!”“不要……”黑暗中,顧在不知不覺中流下了兩行眼淚。喉嚨中的腥味變得越來越重,像是冰冷的手指一般,正在不斷地摳撓著他的食道。顧何止很想吐。可是,他什麽也吐不出來。*顧何止知道自己又在做噩夢了。“阿止,親我一口好不好。”聽到熟悉的低語,顧何止睜開了眼。地下室內陰冷潮濕的氣息迎麵撲來,顧何止恍恍惚惚抬眼,對上了自己麵前高大的男人。明明穿著那麽昂貴的西服,容貌深邃得像是大理石雕像一般,然而,四肢修長,身材高大的闕白,在站在顧何止麵前時,卻總是不自覺地微微內勾肩頭,臉上呈現出一種被主人虐打長大的流浪狗似的神情。顧何止一言不發。闕白依然在凝望著他,聲音怯懦且卑微。“就當可憐可我,阿止。我快忍不住了。”說話間可以聽到闕白喉嚨裏細小的抽氣聲。“我已經很努力了,求求你了,就一個吻……不行的話,讓我舔舔你好不好。”“我好想你……”“阿止現在越來越厲害了,這一次我有兩個月沒有找到你了。”男人的臉浸在地下停車場冷白幽暗的光線裏,白膩膩的,不像是人的臉,更像是某種水生怪物。“你知不知道?沒有你的日子,我都快崩潰了……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每天我都在心裏不斷想念著阿止,全靠這樣我才撐下來的。”男人的聲音越說越小,等注意到的時候他已經完全跪在了顧何止的麵前。如果不是顧何止倏然抽身,他幾乎就要就著那個姿勢直接捧住顧何止的小腿,然後就那樣拉起對方的褲腿舔上去。明明知道沒有用,可顧何止還是控製不住地衝著他咒罵起來。理所當然的,就算是罵得再惡毒再難聽,闕白也不會有絲毫的觸動。闕白的眼睛裏透著一股野獸的精氣。是那種已經餓到極點,以至於精神都已經陷入狂亂的野獸。顧何止必須死死咬住嘴唇才能不讓自己慘叫出聲。“親我一下吧,阿止。”男人蹭了蹭臉。他泫然欲泣地盯著顧何止。“別讓我發瘋……”就連聲音裏也染上了細細的哭腔。隱隱約約的,顧何止聽到自己腦海裏,似乎傳來了什麽東西崩壞的聲音。那似乎就是名為理智的神經徹底斷裂時候發出的悲鳴。別多年以後的顧何止,在重複了無數遍的噩夢中發出了無力的哭嚎。別這樣然而夢境中的自己卻還是跟當初一樣,伸出手一把勾住了闕白的脖子。顧何止他將自己的嘴唇貼了上去。闕白細細地哼唧了一聲。下一秒,那種心滿意足地歎息就被痛呼所覆蓋:顧何止並沒有如同闕白所希望得到那樣“親吻”對方,事實上,他直接咬住了闕白。對於男人的恨意已經到了無法抑製的狀態,大概就是所謂的,恨不得生啖其肉吧?顧何止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牙齒是如何突破闕白的皮膚,刺入他的血肉之中。濃稠的鐵鏽味伴隨著令人作嘔的微微的甜味,立刻溢滿了顧何止的口腔。“唔唔……唔……”濡濕的水聲響起。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的嘴唇縫隙中,開始汩汩向下淌著鮮血。顧何止可以感覺到,闕白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到了這個時候就想逃了嗎?顧何止一把拽住了對方,將其固定在自己的身前。很快,顧何止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闕白並不是因為疼痛而躲藏他的。應該說,男人怯弱躲開,完全是另外一個原因:在顧何止抓住對方的同時,闕白身上的某個地方變得異常鮮明,那麽堅硬。在顧何止的手掌下,顧何止的身體開始抑製不住地痙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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