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徐遠舟的身上,跟在場的其他人不一樣,江初言到底也是跟著徐遠舟一起長大的人。徐遠舟屬於酒品非常糟糕的那一類型。特別是他本來情緒控製能力就特別差,青春期之後,徐遠舟因為喝酒鬧的事情可不止一件兩件。一想到徐遠舟惹出來的那些麻煩,江初言的心情就變得沉重起來。偏偏此時此刻的徐遠舟還在正在拚命給自己灌酒,發現江初言在看著他,他幹脆舍棄了酒碗,直接就著酒壇的壇口,挑釁一般又往自己喉嚨裏灌了好幾口酒。終於,徐遠舟等來了江初言的叮囑。“徐遠舟你能不能少喝點?”“……哦,不能。”平日裏徐遠舟再怎麽也會給江初言一點麵子。但今天他實在是忍不了心頭邪火,眼睛裏隻有一片陰沉。“就幾口小甜酒你也要管我?”徐遠舟冷笑了一聲,目光落在了賀淵身上。“再說了,你旁邊那家夥不也在喝嗎?你怎麽不管管他?”經過徐遠舟這麽一提醒,江初言這才發現賀淵起時也正端著酒碗大口喝酒。可是,跟徐遠舟比起來,賀淵喝酒的樣子其實相當的優雅且斯文。最重要的是,江初言能夠感覺得到,就算是喝了酒,賀淵的眼底依舊一片清明。顯然賀淵的酒量相當不錯。光這一點,都跟徐遠舟是天壤之別。“啊,那個,我就嚐嚐味。”結果在對上江初言的目光那一瞬間,賀淵立刻就把酒碗放在了桌上。“我不喝了。”男生刻意壓低了聲音,就像是被管教的妻管嚴似的,低聲下氣應道。“……”江初言沉默了一瞬。其實他壓根就沒想著攔著賀淵喝酒,可賀淵這也一開口,無論江初言再說什麽,都會顯得很奇怪。臉頰有些紅,人也有些尷尬。江初言垂下眼眸,沒去看那仿佛大狗一般乖巧聽話的高大男生。“你……你喝點也沒事。”半晌,他才尷尬地應道。“沒事,我聽你話,這裏的酒別看是米酒,度數確實還是很高的。”而這一幕落在已經喝得有些上頭的徐遠舟眼裏,瞬間便有了別樣的意味……“賀少,你怎麽每次麵對初言哥的時候都顯得那麽聽話呀,跟個耙耳朵似的。”偏偏就在此時,白珂忽然開口道。他歪著頭,用手掌支著下巴,意味深長的打量著那兩人,然後開玩笑似的起哄了一聲。徐遠舟放在桌麵上的拳頭立刻捏得更緊了。賀淵卻並未立刻反駁白珂,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遠舟,黑皮男生那俊美的臉上淺淺浮現出一絲笑容,顯得格外坦然……甚至,還有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甜蜜。“耙耳朵多好呀,耙耳朵就代表那人有老婆唄。”賀淵像是在自言自語,可是聲音卻大得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我還等著那一天呢。”賀淵說著說著,笑了一聲,整個人瞬間就顯得有些傻。坐在他身邊的江初言仿佛可以感覺到男生笑起來時候胸腔的震鳴,細白的指尖無意識地蜷了一下。“行了,我們這次是來寫論文的,不是過來討論情感經曆的。”江初言下意識打斷了賀淵那過於曖昧的低語。一開口,他便知道自己語氣有些過於生硬了,但他還是僵著臉繼續說了下去。“有些話留給你老婆聽就行。”“別在我們這裏說這麽肉麻的話。”江初言尷尬地說道。偏偏賀淵卻瞬間就收斂起了臉上戲謔的表情,小雞啄米似地點起了頭“啊,對,這些事情確實不好用來開玩笑。”賀淵乖巧地說道,那副聽話到極點的,恨不得在額頭上寫著“耙耳朵”三個字的模樣,再一次讓江初言陷入了失言的狀態。“你……”“什麽?”“算了。”……徐遠舟直勾勾地瞪著那兩人,咕咚一聲,又給自己灌了一大碗米酒。而這一次江初言沒有再出言阻止他。真奇怪,明明酒液是甜的,可是從胃裏反出來的味道,卻酸得仿佛能將內髒都完全溶解。徐遠舟不受控製地,拿起了手機。*“嗡”江初言感覺到了手機的震動,他點開手機屏幕,第一眼就看見徐遠舟發過來的信息。通訊軟件上,徐遠舟發過來的訊息又密又多。【你是不是知道了?】第一句話有些沒頭沒腦,江初言看著手機,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一桌之隔,徐遠舟的瞳孔已經說縮得很細,眼白中滿是血絲。酒精嗎,亦或者是嫉妒心,早已讓徐遠舟的腦子熱得近乎沸騰,本來就有些糟糕的情緒控製能力更是分崩離析。【就那個非洲人,長成那樣,你肯定看不上他,可是他有錢啊,江初言,你要是想另攀高枝就早點說,別他媽在這裏吊著我,讓我難受……】【順便說,你根本就不知道賀淵這種人到底是什麽樣的德性,他親口跟我承認過,就算是能接受男人也就是玩玩而已……】【像你這種沒心眼的人,落在賀淵這手裏也就是個一次性的玩具。】【算我求你了,不要那麽天真好不好?隨便什麽人說點花言巧語殷勤一點,你就覺得他真的能對你上真心?別傻了。】【江初言,我可以為你去死你知道嗎?】【可是賀淵呢,你覺得他除了花言巧語還會做什麽?】……【他是不是已經艸過你了?】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江初言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他本來以為自己多少還是會感到一些生氣,畢竟徐遠舟這些話已經近乎侮辱。然而奇怪的是,一想到對方是徐遠舟,江初言發現自己連生氣的心情都沒有。畢竟他早就已經知道,徐遠舟一直都是那樣,隻不過之前自己覺得還是可以忍下去,而現在他已經無所謂了。想到這裏,江初言不由自主地瞥了白珂一眼。說實在的,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白珂一直要纏著徐遠舟。做為徐遠舟即將成為過去式的戀人,江初言並不認為徐遠舟會是一個好的戀愛對象。如果不是……江初言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張溫柔悲傷的臉。【小言,算阿姨求你,你幫我看著舟舟,別讓他這麽混下去好不好……】【他現在也就聽你的話了,我也是真的沒辦法才求你。】【看在阿姨一直忙前忙後照顧你長大的份上,你就當是報答我好不好,小言,舟舟是我唯一的孩子,我隻能把他托付給你……】……江初言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暗色。指尖微動,江初言在對話框裏打下了一行字。【你冷靜點,再這樣下去,其他人可能會覺得我跟你之間的關係不對。】果然,一句話發過去,江初言就觀察到,徐遠舟瞬間就僵住了。【我跟賀淵沒有任何關係,你不用擔心。】江初言發出了信息,然後就反手扣上的手機,不再看屏幕。另一邊,徐遠舟看著最後那句話,在胸腔內瘋狂亂竄的心髒,終於勉勉強強恢複了正常。徐遠舟知道江初言一直是最為坦誠的人。如果他說自己跟賀淵沒有關係,那就真的沒有關係。……徐遠舟猛地鬆了一口氣,眼中隻有一片慶幸,在他如釋重負的時候,並沒注意到身側一雙眼睛始終停留在他身上。“嘖。”白珂冷眼旁觀著餐桌上那兩人的互動,表情格外陰鬱。其實與其說白珂多喜歡徐遠舟,倒不如說他真的很討厭徐遠舟跟在江初言屁股後麵跑的樣子。一個高高在上的偽君子,平日裏一個好臉色都不會給徐遠舟,對方卻一直拚了命想要當江初言的舔狗。而自己呢?他已經能放下了所有的身段,一直在努力地勾引徐遠舟,結果對方卻隻是把他當好弟弟……一想到這裏,白珂就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側眼望去,正好看到了徐遠舟目光灼灼盯著江初言看的側臉。白珂一陣煩躁,不想再看,最後隻好扭頭轉向另一邊。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自己身側那個始終沉默不語的家夥。劉天宇自始至終就沒有參與餐桌上的明爭暗鬥,因為,那家夥正忙著摳鼻子。是的,就隻是摳鼻子,看到劉天宇的時候,白珂都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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