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就在下一刻, 他衝著村巫點了點頭,然後驟然上前跨入的紅圈江初言呆滯地看著自己的同學就那樣毫不在意地從地上撿起了嬰兒的屍體。高大,英俊的男生將嬰兒屍體放在了提前預備好的紅布之上,然後在江初言的麵前,手持尖刀驟然破開了屍體的腹部“噗唧”像是紮破了一隻塑膠水袋。更多的血從屍體中湧了出來,有幾滴血飛濺到了賀淵的臉頰上,站在屍體後方的男生隨意地抹了一把臉,在臉上留下了長長的血色痕跡。像是察覺到了江初言此時的目光,賀淵一邊拉開屍體腹部的口子,一邊抬起頭來,苦笑著衝著他說了什麽。江初言又開始了耳鳴。頭顱內虛幻的雨聲將賀淵的聲音衝刷成了虛幻的囈語。“你怕血嗎……你要是怕就不別看啦……初言……”說話間,村巫與布達措措來到了賀淵的身後,高大的男生此時看上去隱約有些陌生。在那兩人的指導下,男生微微蹙眉,但還是毫不猶豫伸手拉開了那具嬰兒的屍體,伴隨著男生的擺弄,一些哄哄白白的內髒從屍體的傷口中流了出來,賀淵的指尖到腕部也被染成了鮮豔的紅色。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樣。江初言想。他甚至有一瞬間地猶疑,懷疑自己此刻是不是真的在做夢。“哇,好惡心。”然後他聽到了身側傳來了同伴們的聲音。“賀淵還真是下得去手啊,這他媽也太嚇人了吧……”“幸好沒讓我來……”“這種山裏人的習俗果然好野蠻啊……”……江初言緩慢地轉過頭,他的目光一點點掃過了徐遠舟,白珂還有劉天宇的臉,然後他無比驚懼地發現,他們看上去並沒有絲毫的恐懼。是的,年輕男大學生們看到賀淵刨開屍體肚子不斷翻弄內髒的場麵都不約而同地皺起了臉,可那種驚奇和錯愕就像是看到了什麽獵奇血腥的電影一般,在不斷嘟囔著“好嚇人”“好惡心”的同時,他們眼睛裏卻閃爍著好奇的微光。“你們……”江初言嘴唇翕動著,好半天才勉強擠出了一聲細若遊絲的嗚咽。“你們沒看到嗎?”他發著顫地問道。“看到什麽?”徐遠舟朝著江初言看過來,楞了一下後,男生有些緊張地往他這邊靠了靠。“初言你怎麽了?你暈血?”他問道。看著徐遠舟那張滿是關懷的臉,江初言卻覺得自己身上越來越冷。胸口和喉嚨都很緊,眼前的黑暈也越來越濃重。江初言懷疑自己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了。“那是一個嬰兒……賀淵……他們……他們殺了……”他語無倫次地喃喃道。【他們殺了一個嬰兒!】可是為什麽,你們看上去都在這麽正常?聽到江初言的話,徐遠舟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他有些遲疑地盯著麵前臉色慘白滿是冷汗的青年,猶豫著沒開口。白珂忽然從徐遠舟後麵探出了腦袋,他挑起眉梢,目光落在江初言的臉上,唇邊泛起一絲驚奇的笑容。“哇,初言哥你是不是忘記戴隱形了啊?”他清脆的嚷嚷道,“這麽近你都能看花……你是怎麽把魚看成嬰兒的啊?”“初言他是膽子小沒敢細看好吧?!”徐遠舟輕咳一聲,衝著白珂搖搖頭。然後轉向江初言補充道:“你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吧,怎麽可能是嬰兒啊這又不是古代……那就是條魚。”魚?江初言驚慌地轉過頭望向賀淵。賀淵此時似乎也正凝望著他,滿臉擔心。而在賀淵的掌心之下,那正在滴滴答答往外淌著鮮血的“嬰兒”,確實……隻是一條外形圓潤,膚色微粉的大鯢。*“政府為了扶持貧困鄉村建設,前幾年在龍沼附近建了大鯢人工養殖基地……不過大概是因為這裏的礦物質的緣故,養殖基地裏經常會孵化出白化大鯢。因為曆史問題這邊的山民認為白化大鯢有著很多神奇的功效,所以經常會拿來舉行各種各樣傳統儀式……”幾分鍾後,洗幹淨了手的賀淵回到了隊伍中。他低頭衝著依然臉色蒼白的江初言解釋道。之前被賀淵剝開身體的那條大鯢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團攤開的軟肉,被帶著那頂奇怪麵具的村巫所接手。而江初言再去看大鯢的屍體,已經很難再從它身上看出任何跟嬰兒相關的相同點來。剛才……剛才應該就是因為吸了太多煙霧導致的大腦暈眩,這才讓他把一條娃娃魚,看成了新生的嬰兒吧。江初言徐徐鬆了一口氣,可是身體裏依然保留著那股難以言喻地緊縮感。仿佛依然有一隻無形的手潛藏在他的軀體深處,無情地絞緊他的內髒。空氣中彌漫著西瑪靈塔燃燒時的刺鼻煙味,還有大鯢血的腥臭味道。江初言有些想吐。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布達措措一邊嘟囔著那種聽不懂的歌謠,一邊從大鯢的肚子,掏出了幾顆被血染成了紅白相間的球狀物。“太好了!除煞很成功!淵,你很厲害。”布達措措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幾顆球狀物來到了江初言他們麵前。江初言這才看清楚,他手中捧著的,竟然是四顆雞蛋。江初言有些懵為什麽大鯢肚子裏,會有雞蛋?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應該就是為了所謂的儀式,提前將雞蛋灌入大鯢的體內。村巫在這個時候忽然衝著幾人喊了幾句土話。布達措措睜大了眼睛,他笑眯眯地開口說道。“隻差最後一步了,遠方的客人。”他示意每個人從他手中拿起一顆雞蛋。“將口水吐在蛋上,再把它砸了你們的煞氣就會消失了。”古老鄉村裏這格外古怪的儀式,讓男大學生們互相看看彼此,無措中又透著新奇。“哇,有點感覺了。”不知道是誰嘀咕了一句。看得出來,無論是劉天宇亦或者是白珂,徐遠舟……他們看上去其實都沒有把所謂的煞氣放在心上。但是一番嬉笑後,大家還是老老實實地照著布達措措地吩咐做了。“啪嘰”“啪嘰”“啪”……其他三人手中的蛋都被砸破了。地上頓時黃黃白白的一灘。如果要說這所謂的吸收了“煞氣”的雞蛋跟普通雞蛋真的有什麽不同的話,就是蛋黃看上去格外紅,在地麵泥土的映襯下,絲絲縷縷夾在粘稠蛋清中的雞蛋黃看上去都已經接近紅色了。考慮到這裏的雞都是散養的,這點倒是沒有什麽稀奇的。江初言本應是對傳統古老民俗儀式最感興趣的那個人,如果能夠好好記錄下今天早上發生的一切,就算缺乏照片圖片數據,他也確定自己可以寫出一篇不錯的論文來。可此時的他,卻忽然失去了那份進取心。惡心感越來越嚴重,一直燒灼著他的胃部。頭也越來越暈,江初言根本沒有辦法再仔細思考,沒有過多猶豫,他也在雞蛋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後將那顆依然殘留著腥臭血液的雞蛋狠狠砸向了地麵。可這一次從破碎蛋殼裏溢出來的卻並不是雞蛋液。而是一坨紅紅的肉球。“唧”江初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那一瞬間的驚駭中,他隱約聽到了一聲細細的尖叫。那團紅彤彤的肉在地上蠕動了一下然後就不動了。很顯然,那些人在給大鯢塞雞蛋時候沒有挑選好,普通的雞蛋裏,卻摻雜了一顆受精蛋,而且這顆蛋裏已經孕育好了即將出殼的小雞。隻不過,就算是這隻小雞能夠熬到出殼恐怕也活不下來。因為它有著非常明顯的發育畸形。血紅的皮膚上長著幾根稀疏的羽毛,腹部半透明,因為之前的摔打發育不良的內髒從肚子裏擠了出來。而它的頭上根本沒有長喙,也沒有毛,那裏隻有一顆有一顆黑漆漆,圓溜溜的眼睛。……除了龍沼村的村民之外,從未見過這種東西的男大學生們都到抽了一口冷氣,各自尖叫著散開來。“窩草窩草,那是什麽鬼!”“靠靠靠靠我靠他媽的它還會動!”“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