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江初言發出了一聲慘叫,整個人從床上一躍而起。手機還在他枕畔不斷嗡鳴,是他之前給定的鬧鍾。可江初言卻根本提不起力氣去關鬧鍾。他全身發軟,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不受控製地一直在發抖。“初言……你還好嗎?”好幾聲呼喚傳來,江初言過了好久,才緩緩轉過頭,對上了門簾後麵探出來的卷毛腦袋。“賀淵?”男生的存在,終於讓江初言回過了神。“那個,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啊?”賀淵不受控製地往江初言身上瞟了過去。青年的身體被包裹在寬鬆的睡衣之下,從領口處露出來的脖子以及胸口處的一小塊皮膚,白得仿佛在發光。大學男生的火氣本來就旺。賀淵的目光掃過那一小節白皙,喉頭不自覺滾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把自己的身體又往門簾後麵縮了縮。“你,你的鬧鍾一直在響,這麽久都沒關,那個,所以我就想著來看看你的情況。”他試探性地指了指江初言枕畔還在滴滴直叫的手機。“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微黑的膚色掩去了賀淵臉上莫名浮現出來的紅潮,他欲蓋彌彰地又補充了一句。江初言揉了一把臉,顫抖著關掉了手機,然而一直到此刻,他的目光依然有些恍惚。“我沒事,我就是……做了個噩夢。”他喃喃說道。“夢到什麽了?把你嚇成這樣?”賀淵不由問道。江初言沉默了片刻,他皺著眉頭努力回想了許久,才喃喃道:“……不記得了。”第76章 江初言確實不記得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夢到了什麽。哪怕噩夢帶來的戰栗感一直到現在都殘留在身體深處, 可關於噩夢的所有細節,都如同陽光下的朝露一般,在他睜開眼的瞬間便已倏然消散不見。隻有江初言在起床後換下的, 那被冷汗浸透的睡衣, 證明他昨天晚上睡得到底有多不安穩。不過, 說到底也就是個噩夢而已。江初言倒也沒有把一個虛無縹緲的噩夢放在心上,不過,因為沒睡好, 醒來後過了好久, 他依然覺得昏昏沉沉的,太陽穴也在突突直跳。洗漱時, 斑駁老舊的鏡子裏倒映出來的青年臉上沒有什麽血色,看上去有些懨懨的。而此時樓下已然傳來了另外三人起床時的動靜。江初言借著房間裏保溫瓶裏最後一點溫水洗了把臉, 強打起了精神。正當他準備下樓時, 賀淵忽然又從門簾後鑽了出來, 喊住了他。“初言, 等等, 你先喝點這個。”一邊說著, 賀淵一邊遞過來一個搪瓷杯。杯口飄著嫋嫋的白煙,江初言接過杯子時,隻覺得一股清苦的草木香氣撲麵而來。“啊?這是什麽?”江初言沒睡好, 整個人還有點懵懵的, 透著點平日裏罕見的笨拙和遲鈍。賀淵輕咳了一聲,強迫自己不要一直盯著對方看。“草藥茶包。”男生盡可能平淡地衝著麵前的青年解釋道。“你先喝點這個再下樓, 這裏還海拔比k市高, 睡不好的人白天容易頭疼。”頓了頓, 他又補充了一句, “……反正你就當自己是在多喝熱水就行。”沒等江初言回答,賀淵已經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隻留下依然有些摸不清狀況的江初言站在原地,瞅著微微晃動的門簾,眨了眨眼。“多謝。”縱然賀淵已不在麵前,江初言還是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是錯覺嗎?為什麽他總覺得這一路上,賀淵好像特別照顧自己?如果不是賀淵的身份與眾不同,江初言幾乎都要以為對方是要追自己了。江初言心情古怪地想著,然後小口小口把草藥茶喝了下去。茶水並沒有多少,水溫也隻是微微燙,但是不得不說,在那微苦的茶水落到胃裏後沒多久,原本一直隱約縈繞在身體中的沉重感確實消退了下去。沒過多久,一小杯草藥茶便被他全部喝完了。江初言洗幹淨了搪瓷杯,掀開門簾往賀淵的房間探進了半個身子:“多謝你的茶,我把杯子放”我把杯子放在桌上,就先下去了。江初言的話沒能說完。喝茶時,一直能聽到賀淵房間裏的動靜,江初言本來還以為,對方隻是在收拾今天要用的東西。結果探身進來之後,看到的卻是正在換衣服的高大男生。賀淵的睡衣早就已經脫下來,全身上下隻剩下一條內褲,此時他背對著江初言,手中抓著一件柔軟的排汗衣正準備往身上套。江初言猝不及防,一眼就看到了賀淵修長的四肢,還有那堪稱漂亮的緊實背肌。當然,他也沒有錯過賀淵背上那顯眼又獨特的紋身。以脊柱溝為中心點,對稱的鱗片顏色從深到淺,一直過度到斜方肌與背闊肌中側。伴隨著賀淵的動作,那些鱗片簡直就像是真的長在他身上一般,隱隱似乎正在伴隨著肌肉的收縮而為微微翕動。“啊……那個……”說時遲那時快,賀淵在聽到動靜的瞬間便已經飛快地轉過了身,他一把套上衣服,領口都被他粗暴地扯歪了,動作之大,甚至讓他差點摔倒。他慌慌張張地抬手,像是想要掩住前胸,但下一秒似乎又意識到這個動作的滑稽,他又連忙垂下雙臂,整個人就像是站軍姿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江初言:“……”賀淵:“……”……“你把杯子放在那就好。我已經收拾完了,換好衣服就能下去。”幸好,除了最開始那一瞬的不自然,賀淵的聲音很快就恢複了往日的淡定平靜。然而,江初言卻眼睜睜地看著一層薄紅迅速地從賀淵的領口出蔓延開來,一點點浸染到他的頸部。最後,賀淵整張臉都紅了。都是大男生,一個不小心瞥到同伴換衣服什麽的,在男生宿舍裏簡直就是再正常不過的日常。別說賀淵此時還穿著內褲,事實上,就算他是裸體,江初言看到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然而,此時此刻,房間中的氣氛,卻因為賀淵身上泛起的紅潮,變得格外古怪。“抱歉,打擾到你換衣服了。”江初言楞了一下,幹巴巴地說道。話音落下,青年垂下眼眸,飛快地回到了自己房間。“咳,這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門簾那一邊,賀淵也像是回過了神。“讓人看一眼我又不會少塊肉。”賀淵在門簾那一側說道。語調比起他平時說話要稍稍慢一些。“哦。”江初言應了一聲。“不過你的背確實練得聽好的。”江初言自己大概是因為身體底子太差,其實也沒少在健身房泡無氧區,奈何他怎麽都沒法練出賀淵那種塊塊分明的肌肉來。“等回去後我可以指導你一下……”賀淵回了一句。兩個人的對話聽上去一切正常。然而,江初言卻還是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幸好,他也沒能在這種古怪又微妙的心緒中浪費太多時間,因為下一秒他就聽到樓下傳來的喧囂聲。跟日常洗漱活動時發出來的聲音不一樣,越來越響亮的男聲聽起來,似乎……像是在吵架?*江初言一下樓,就在大廳的中間看到了一樓的三人。不得不說,看到徐遠舟他們時,江初言被嚇了一跳。他本來以為沒睡好的自己臉色已經夠差的了,沒想到樓下這三人的臉色可以比他還差。每個人的臉看上去都灰灰的,眼眶下麵是肉眼看見的青色,眼白上全是血絲,就連眼窩都微微有些凹陷。“我真的是受不了了,沒網沒吃的沒電,吃不好也睡不好”江初言到來時,白珂正在火塘旁兀自發瘋。平日裏最是注重外部人設的男生,這時瞅著簡直就像是快要崩潰了一般。“一整個晚上啊,艸,一整個晚上劉天宇你就沒消停過,我昨天晚上都不知道有沒有睡夠一個小時!”另一邊的徐遠舟此時也在拚命揉太陽穴,仿佛這樣就能緩解他的頭疼一般。他看了劉天宇鐵青的臉色一眼,頓了頓也補充道:“唉,你看這事鬧的……不過老劉啊,你要不今天還是上二樓吧,賀淵不是也住在二樓嗎?你那情況確實不適合跟人擠在一起……”“沒必要把話說得這麽難聽吧?”劉天宇像是忍無可忍,在徐遠舟開口後,啞著嗓子懟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