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淵淡淡道。這下徐遠舟心頭瞬間就開始冒起火來。“你看他幹什麽”結果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聽到賀淵一字一句地同他說道。“我想追他。”繩索與平台之間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摩擦聲,徐遠舟完全顧不上手中沉重的木梯,整個人牙呲欲裂地看向了賀淵。“你他媽再說一遍?!”“我覺得江初言特別可愛,所以我想追他。”“你”“徐遠舟,你這麽生氣幹什麽?”賀淵仿佛沒有看到徐遠舟已經快揮到自己臉上來的拳頭,黑暗中他的眼睛就像是動物一樣反射著古怪的冷光,而他發出的疑惑,聽上去竟然也十分真情實感,“搞得好像我想追的不是你發小,而是你對象一樣……”徐遠舟整個人瞬間僵住,他大口大口喘息著,驚疑不定地望著賀淵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他的心髒在狂跳,整個人是又驚又怒。“初,初言這麽可能跟你這種人在一起。”半晌,徐遠舟才從自己好像上了鏽一般的嗓子裏擠出了一句話。“我可不會允許”賀淵又一次粗暴地打斷了他。“噗嗤。”在偏僻山村陰冷的黑暗中,男生的嗤笑裏滿是嘲諷之意。“江初言喜歡男生,我也喜歡男生,我們兩個也都是成年人了,我追求他是我的事,他接受不接受我是他的事。”賀淵偏了偏頭,毫不忌諱地在徐遠舟麵前又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性向,“我記得你也就是他朋友而已吧?我追求他這件事,跟你有什麽關係?”“你!”徐遠舟被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然而,除了那一聲短促的“你”之外,他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他根本不敢去想,自己喜歡男生這件事情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沒有辦法承擔出櫃的後果。“你,你這種人,怎麽可能真的對初言好,我太了解你們這種,這種富二代了。初言他跟你們不一樣,我才不會讓你們這種人玩弄他的感情。”徐遠舟聽到自己空洞地衝著賀淵低吼道,隻是那聲音怎麽聽怎麽都很虛弱。賀淵忽然在徐遠舟麵前站直了身體。“你可不要誹謗我。”男生表情緊繃,聲音嚴肅。“我追初言是奔著結婚去的,而且,你了解我了解個屁,”賀淵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可是一個初吻初戀初夜都還在的男人,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男德,對,我很守男德的。我這輩子就指望著跟初言過日子了,你可別在這裏亂說話。”“至於玩弄感情什麽的……這種下三濫的賤人才會去做的事情,我才不會幹。”話音落下,賀淵沒再理會徐遠舟。沒有那個呆若木雞的家夥的幫助,賀淵卻依然十分輕鬆地,直接將木質的樓梯獨自拖上了平台收了起來。“我操你媽”眼看著賀淵就要回屋,徐遠舟才像是終於活了過來似的,他的表情扭曲,眼看著就要衝過去直接跟賀淵扭打在一起,一樓的大廳內卻忽然傳來了白珂淒厲的尖叫。作者有話要說:小賀:我跟初言談戀愛,關你這個妖怪什麽事?(笑眯眯)第71章 十多分鍾前“嘎吱”“嘎吱”……一樓房間裏, 白珂皺著眉頭滿臉嫌棄地整理著自己的行李,頭頂上一直不停的腳步聲,讓他感到愈發煩躁。龍沼的環境實在是出乎白珂意料的糟糕, 他都有點後悔為了徐遠舟跑這麽遠來這種地方吃苦了:誰他媽能想到, 賀淵這種正經豪門富二代選擇的地方, 條件竟然真的這麽艱苦啊?!整個一樓的房間除了那張大通鋪之外,其他地方簡直能讓白珂這樣的都市動物發瘋。到處都很簡陋,房間一角堆放著各種各樣說不出用途的古早木製陳設, 雖然說上麵都蓋了布, 看著倒也不算特別髒亂,可在白珂看來, 住在這種鄉下的大房間,跟住在垃圾堆裏也沒有什麽兩樣。總覺得他為了從江初言那裏搶徐遠舟付出的沉沒成本又多了一筆。唉……白珂在心底想道。“嘎吱”與此同時, 二樓的腳步聲依然沒有停歇。白珂動作頓了頓, 臉色愈發陰沉。徐遠舟的行李還堆在角落, 人卻已經被賀淵叫出去收梯子了。此時房間裏四下無人, 白珂也沒有顧忌, 直接抬頭衝著樓頂就開始罵髒話。“真他媽煩死了, 走來走去每個消停,那麽愛遛彎,下輩子投胎去當狗好不好啊他瞪圓了眼睛, 狠狠詛咒著腦海裏那道人影, 然後衝著二樓就開始豎中指。偏巧也就是在這個瞬間,白珂眼角餘光忽然掃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輕顫了一下。等等, 徐遠舟壓根就不在房間裏, 那道影子是……白珂的呼吸卡在胸口, 整個人差點背過氣去。幸好, 等他定睛一看,才發現那道影子並非是偷偷藏在雜物堆裏的奇怪人影,隻是他自己在鏡子中的一道倒影。是的,鏡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原本蓋在雜物上的罩布耷拉下來,露出了一道縫隙。白珂走過去一把扯下罩布,然後就驚喜地發現,在如此簡陋的木質小樓裏,竟然還有一麵落地鏡。那麵鏡子的邊緣水銀已經有些斑駁,透過老舊的玻璃,還能看到被壓在鏡子後麵早已泛黃的報紙。正麵鏡子一看就知道已經經過了不少年頭,鏡子被包裹在木質雕花的鏡座上,有這種舊物件特有的陳舊氣息。不過鏡子中間那一部分保存得還是挺好的,照人也照得非常清晰。白珂平日裏最是自戀,這時候也沒忍住,在鏡子前來回轉了好幾圈,又仔細端詳了好久。最後他不得不無奈地承認,經過一整天風塵仆仆的趕路,他的狀態真的不太妙,整個人瞅著實在有些灰頭土臉的。上個月剛打完水光針的臉就像是蒙了一層煤灰,整個人看上去都暗暗的,就連眼睛都顯得空洞無神,一點精神都沒有。白珂心態頓時有點繃。他記得很清楚,同樣暈乎了一路的江初言今天從車上跳下來時候也就是臉色蒼白了點,根本沒有他此時的憔悴晦暗。他慌慌張張衝到行李旁,重新給自己臉拍了一遍水。“嘎吱”在保養時,樓上的腳步聲依然接連不斷,白珂越聽越煩躁,隻覺得那聲音每一步都是直接在碾著自己的腦神經在踩。最後白珂忍無可忍,敷了張麵膜就出了房間。一出門,白珂就在看到了正窩在大廳火塘旁一動不動的劉天宇。白珂本來是想到二樓去抱怨一下腳步聲的問題的,可看到劉天宇後,白珂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一種說不出的古怪在心頭騰起,白珂甚至都忘記了上樓。“老劉,你在看什麽呢?”白珂摸到劉天宇旁,問了一句。不久之前還怕蟲怕麵具,被嚇了個半死的微胖男生,此時卻一改常態,正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天花板。微紅的火光之下,男生的瞳孔擴張得很大,顯得一雙眼睛又黑又深。他依然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像是沒有聽到白珂的問話一樣,依然在死死盯著天花板。“老劉?嘿,老劉!”白珂也不由順著劉天宇的視線朝著天花板看了一眼,然後他瞬間就收回了目光。哪怕賀淵已經解釋過了,天花板上的麵具是龍沼這邊的習俗,白珂還是覺得那些麵具有點叫人得慌。他又叫了劉天宇好幾遍,後者這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一個哆嗦之後猛然間回過了神。“我靠,老劉你都快嚇到我了,你到底在看什麽啊那麽入神?”白珂問了一句。而劉天宇一直到此刻,表情看上去依然有些茫然和空洞。“啊,我……我……”他重複了好幾遍,才恍恍惚惚地回答道,“我也沒看什麽,就是覺得天花板上有一張麵具,怎麽看怎麽眼熟。”說罷,他指了指天花板的某個方位。白珂飛快的瞥了一樣那個方位,看到的卻依然隻是那些又晦氣又令人作嘔的麵具。“哇,你不是吧?”白珂毫無顧忌地開起了玩笑,“那麽惡心的東西你竟然會覺得眼熟還一直盯著看,你該不是剛才被嚇得精神變態了吧?“一邊說著,白珂一邊也在火塘旁邊坐了下來。劉天宇還是在抬頭看著天花板。“不是的,我真的覺得那張臉好熟……而且越看就越是覺得眼熟,但是我就是想不起來我到底在哪裏看到過那張臉……”“好奇怪啊,最開始本來還不覺得的。”“總覺得最好還是想起來……”……劉天宇不停地在跟白珂絮叨,白珂皺了皺眉,心裏暗道了一聲晦氣。不過為了維持自己平日裏的人設,他也不好就這樣走開,隻好百無聊賴地拿出手機,一邊“嗯嗯”敷衍著被嚇傻了的劉天宇,一邊認真地玩起了手機。隻可惜,龍沼這邊不愧是深山老林,手機信號有倒是以後,奈何實在是不多。信號差到別說是讓白珂可以搞直播,就連在微信上跟自己的狐朋狗友們抱怨這裏的條件有多差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發的文字訊息十條裏都有九條句末要多個紅色小感歎號,必須要重複按好幾遍才能勉強發出去。白珂沒聊多久,耐心就已經正式告罄。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狹窄的木質樓梯發出了“嘎吱”聲,一回頭,白珂就看到了從二樓快步衝下來的江初言。白珂的目光在江初言的臉上凝了凝。即便是在臉色如此蒼白的此刻,青年依然漂亮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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