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幾個人一下就慌了, 霍峰就離開這麽一會功夫,老婆就暈倒了, 他不得把鄭圖跟何佑晨宰了。


    鄭圖當機立斷,身子趴在前麵,背起楚恬, 回頭衝何佑晨喊:“你在這等峰子,我倆送她去醫院, 一會把地址發你!”


    何佑晨趕緊點頭,拿著霍峰的衣服和手機往前台擠。


    前麵人群湧動, 何佑晨怎麽都擠不過去,隻遠遠能看見霍峰正接受采訪, 他急得要死, 忽然瞥見身側不遠處有個員工專用通道,也不知道是通向哪裏的,隻能撞運氣瞎走, 在裏麵拐了好幾個彎,再出來的時候一看,前麵不遠處就是霍峰的背影。


    何佑晨沉了沉氣, 扯著嗓子吼了一聲:“霍峰!”


    霍峰回頭, 人群中看見何佑晨, 示意他稍等, 可何佑晨似乎非常著急,不停跟他使勁兒揮手,霍峰隻好禮貌的跟媒體表示自己還有些事, 一旁田輝充分發揮經紀人的作用,替他擋了一些人:“不好意思啊,我們還有點兒事兒,抱歉,抱歉。”


    霍峰小跑了幾步過來,看他就一個人,問他:“怎麽隻有你,他們呢?”


    “趕緊跟我走,楚恬暈倒送醫院了!”何佑晨拉著他就跑,霍峰眉宇頓時擰成個麻花,問都來不及問一句就往外頭衝,衝了兩步又跑回來,跟還沒反應過來的田輝吼了一嗓子:“車鑰匙借我!”


    田輝早跟他混成哥們兒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兒,卻也沒細問,直接扔給他:“你去哪?一會慶功會!”


    霍峰扔給他一個瘋跑的背影:“不去了!”


    田輝推了推眼鏡:“嘿,你的慶功會,你不去我們還去幹啥?”


    霍峰把車當飛機開,何佑晨係上安全帶還覺得不安全,兩手死死握著扶手:“峰,峰子,你慢點,我有點想吐。”


    霍峰甩過來一句話:“忍著!”


    路上何佑晨簡單跟霍峰說了下經過,很奇怪,之前一直好好的,忽然就開始發燒,還說想吐,嗓子疼,末了何佑晨轉過頭:“不會懷孕了吧。”


    霍峰沒工夫理他,鄭圖已經把醫院位置發過來,很近,開車也就五分鍾,霍峰把車停到急診門口,讓何佑晨挪車,自己一溜煙跑了進去。


    他衝進病房的時候,楚恬還沒醒,高燒38.7度。手上紮著退燒吊瓶,臉已經不紅了,變成煞白,鄭圖和喬畫守在一邊,見了霍峰趕緊站起來讓路。


    霍峰一手撐著病床,一手摸了摸她的腦門,滾燙,眉頭又緊了緊,問鄭圖:“醫生怎麽說?”


    鄭圖趕緊如實匯報,把醫生的話一字不落轉達:“大夫說了,她這種突然高燒,想吐的症狀很像食物中毒,說要先洗胃,還取了血液和唾液樣本拿去化驗。”


    “食物中毒?”霍峰仔細想了想,“今天她一直跟我在一起,她吃什麽,我就吃的什麽,我怎麽沒事?”


    鄭圖:“我再去催一下。”說完轉身去找大夫。


    霍峰剛剛比賽完,神經緊繃了一整天,好不容易鬆懈下來,這又開始緊張,坐在一旁也不安穩,隔一分鍾就去摸摸她的頭,又抬頭看輸液瓶,上頭一連掛著三瓶東西,霍峰起來看了一圈名字,都是專業藥名,看也看不懂。


    一瓶完事兒,他給換了一瓶,喬畫坐在另一側,也是一臉著急。


    期間田輝給他打電話:“沒事兒吧?要不要幫忙?”


    霍峰看了眼緊閉雙眼的楚恬,“田哥,慶功宴我去不了了,我老婆病了,在醫院,你替我跟大家道個歉。”


    田輝那頭一定是給了肯定的答案,估計還安慰了幾句,霍峰掛了電話,長舒一口氣。


    過了一會,病房門打開,進來個白大褂醫生,兩個小護士,鄭圖跟在後麵。


    醫生姓吳,手裏拿著病曆本和檢測單,看了眼霍峰:“你是家屬?”


    霍峰站起來:“對,我是她愛人。”


    吳醫生表情有點嚴肅,翻看了幾下報告單,抬頭說:“這位病人的情況比較特殊,她不是食物中毒。我問你,她今天有沒有吃過什麽藥?”


    霍峰神情緊張,“沒有。”


    “我們檢測到她體內含有一種化學物質,這種物質隻有國外已經禁用的幾種刺激性藥物中才會有少量的添加,國內基本沒有,而且到了一定的量,會對人的聲帶造成影響。”


    “聲帶?”


    吳醫生點了點頭:“也正是因為它的副作用很大,發作時間短,如果濃度足夠的話,一兩個小時就會有反應,所以近幾年已經被全球禁用,而您太太的體內這種物質已經嚴重超標,所以才導致突然高燒,嘔吐,嗓子癢這些症狀。”


    “如果您太太並沒有食用過那類藥物,我們有理由相信在她的食物或者飲水中,一定含有這種物質。”


    霍峰轉頭看她,腦中飛速運轉,今天兩人一直在一起,吃的東西都一樣,他喝的是楚恬帶的溫開水,而楚恬喝的……


    腦中像是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那瓶水,那瓶工作人員遞來的水。


    霍峰轉身迅速去翻楚恬的背包,看到那瓶隻剩一半的水,剛要拿出來,鬼使神差般隻捏了上麵瓶蓋一小點的位置,轉身對吳醫生說:“麻煩您檢測一下這瓶水,小心最好別碰瓶身。”


    吳醫生懂他的意思,托著底兒接過來,轉身出門,忽然霍峰問他:“醫生,她的嗓子會怎樣?”


    吳醫生回頭:“輕者聲帶破損,以後不能大聲講話,嚴重的話——徹底失聲。”


    霍峰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腿一軟,有些站不穩,鄭圖趕緊扶著他,讓他坐在椅子上稍微休息一下。


    “峰子,別擔心,她肯定沒事兒。”鄭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覺得這話沒用,也得說。


    霍峰身子傾過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鄭圖和喬畫識趣兒的出去,幫他把門關上。


    屋子裏就剩兩個人,霍峰湊過去看了她一會,輕輕親她的額頭,什麽都沒說,拳頭死死攥著。


    聲音,嗓子,對楚恬來說有多重要,這不用說,一個配音演員不能說話,如同廚師沒了味覺,司機沒了腳,鋼琴家沒了手。


    天會塌的。


    吳醫生很盡責,知道這事兒不簡單,可能會牽扯一些觸犯法律的人,連夜檢測了瓶裏的水,結果如同他們內心所想——水中含有濃度足以讓人毀了嗓子的東西。


    不敢想象,如果一整瓶都喝進去,會是什麽結果。


    吳醫生把剩下的半瓶礦泉水裝到一個透明密封袋子裏交給霍峰:“如果你想報警,這是證物,你留好。”


    霍峰接過來,謝了醫生,“她什麽時候能醒?”


    吳醫生看了眼楚恬:“放心吧,最遲明天早上,燒退了就好了,至於嗓子的情況,要等她醒來才能了解。”


    “你也別擔心,現在醫療水平很發達,就算我們這裏不行,還有別的醫院,再說也不一定是最壞的情況,可能受損不嚴重,還是可以講話的。”


    霍峰沉默了一會,末了說:“我要的不是可以講話。”


    “我要她跟以前一樣。”他抬頭看吳醫生:“她是個配音演員。”


    吳醫生深吸一口氣,普通人嗓子倒了一時之間都難以接受,何況是這種視嗓子為命的職業。


    醫生走後,霍峰靜靜陪她坐在床邊,細想白天發生的所有事,那瓶水是工作人員遞給他的,也就是說原本想毀的是他的嗓子。


    什麽人有理由做這種事。


    比賽裏的競爭對手。


    還是看他不順眼的人。


    不管是誰,傷了楚恬,就算攤上事兒了,絕對不能容忍,這一次,霍峰不再像以前對付冷靜那樣私下解決,而是選擇了報警。


    冷靜,一定要冷靜。


    第二天一大早,不想讓警察過來打擾到楚恬,一夜未睡的霍峰拎著一袋子證物,找了最近的一個警察局,將證物送上,事情始末都說清楚,但他並沒提到自己懷疑誰,隻說瓶子上可能有下藥人的指紋。


    警方覺得事態嚴重,並且跟最近大火的選秀節目有關,報案的又是原創歌王的得主,如果不加以重視,很可能在網上掀起輿論風波。所以迅速立案,派人進行調查。


    回來後楚恬已經醒了,正靠著床頭,眼睛望向外麵,呆呆的,沒什麽表情。


    喬畫早早過來照顧她,看見霍峰連忙衝他使了個眼色,悄聲說:“能講話,我先出去了。”


    霍峰關上門,調整了一下表情,盡量使自己看起來輕鬆些,走過去坐在她床邊,拉了拉她胳膊:“媳婦兒,好點了?”


    楚恬一動沒動,其實他進屋的那一刻她的眼淚就在眼圈裏打轉,隻是一直忍著沒掉下來。


    霍峰心疼,把她拉到自己懷裏:“相信我,我一定讓你恢複到跟以前一樣。”


    楚恬還是不講話,霍峰有點著急,探過去捧起她的臉:“聽到我的話了嗎?”


    楚恬的唇微動,過了好一會霍峰才聽清她的話。


    “幸好不是你。”


    第26章


    楚恬屬於聲帶中度損傷, 需要一定時間的康複訓練及休息。


    霍峰頂著壓力,好說歹說請了三天假, 這還是田輝極力爭取才拿到的假期,因為他是第一季的原創歌王,馬上要到小年, 已經有三四家省級衛視的新年晚會邀請他參加。


    這需要一定的準備時間,而且公司也要借機替他打開知名度, 年後趁熱發專輯,都不是單曲, 而是整張的專輯。


    這麽一來,楚恬要留在帝都治療, 過年連家都回不去, 紀書蔓那邊是一定瞞不住的,隻好告訴了她。


    電話是霍峰打的,紀書蔓得到消息, 馬上定了最近的航班趕到帝都。


    霍峰開鄭圖的車去機場接她,心裏琢磨著叫媽還是叫阿姨,誰知紀書蔓根本沒給他機會, 見麵劈頭就是一頓訓。


    說什麽楚恬一跟他在一起準沒好事兒, 以前的話都白說了等等等等。


    霍峰順從的挨訓, 一句也不反駁, 替她開了車門,小跑回駕駛座小心開車,一路護送到病房外。


    看見楚恬病怏怏的樣子, 紀書蔓眼淚刷一下就掉下來了,抱著楚恬開始哭,楚恬這幾天情緒已經好了很多,輕拍老媽的背,一旁的霍峰手機打字給她看:先讓媽陪著你,少說話,也別哭,我去警局,他們找我。


    楚恬輕輕點了點頭,口型說了句:去吧。


    是負責辦案的程警官聯係的霍峰,二人坐下後,程警官說:“礦泉水瓶的指紋已經采集完畢,化驗結果還沒出來,今天找你來是想讓你看看當天的監控。”


    他指著定格的畫麵其中一個人:“這個人你認識嗎?”


    霍峰仔細看:“沒印象。”


    “監控畫麵上顯示,他就是遞給你那瓶水的人,我們已經詢問過電視台的人,這人確實是他們的工作人員,已經在電視台工作了七年,表麵看無可疑之處。”


    霍峰又仔細看了一回,確實沒印象,當時脖子上掛牌的工作人員那麽多,每人身上穿的都是同款灰色馬甲工作服,之前不認識的前提下,沒注意相貌也正常。


    霍峰問:“你們找過這個人嗎?”


    “找過,他說當時隻是路過你那個化妝間,門口有個穿黑衣服的男人給了他一瓶水,說是你的朋友,讓幫忙遞給你,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


    “因為我們沒有在相關的監控上看到那個所謂黑色衣服的男人,所以對他這個說法暫時保持中立態度,還要繼續查下去。”


    “黑色衣服。”霍峰輕聲重複,那天現場的人實在太多,真的沒有印象。


    程警官關了電腦屏幕,起身,霍峰忙站起來。


    “你這邊的情況我大概了解了,我們會繼續調查,請您和傷者耐心等待。”


    霍峰跟程警官握手表示感謝,“拜托了,有需要我會盡力配合。”


    紀書蔓一來就不閑著,在醫院待了一會就要回家去熬粥,順便把給楚恬帶的東西拎回去,上了電梯,一開門,屋裏一股悶悶的味道,客廳裏空蕩蕩的,一點兒人氣兒都沒有,一看就是有段時間沒住人了。


    紀書蔓心裏生氣,這不但沒分手,還住一起了,她一個姑娘家還搬到人家男方家裏去,像什麽話!


    皺著眉頭把給她帶的東西放廚房裏,洗了快抹布把客廳裏擦透亮,忙活完緊接著去熬粥,煮雞蛋,弄了個涼拌菠菜,把粥裝保溫飯盒送到醫院。


    到了病房門口,紀書蔓的腳步頓住,從小窗口向裏看去,正好能看到楚恬的床,霍峰也在,倆人一起半躺著靠在床頭,霍峰沒跟她搶被子,自己在被子外麵,一條長腿曲起,胳膊把她圈在懷裏,倆人一起看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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