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不丟人。”


    嗯,她知道,因為他鋼筋鐵打。


    辛家和江津按著自己的步調走近,兩個實習生屏住呼吸,看著兩個人的麵容在探出的長長攝像頭裏變得越發的清晰。


    辛家嘴角擒著敷衍的笑,那副萬事不入眼的模樣生生從一片虛假的笑臉中殺出一條血路。


    他們一邊拍,一邊情不自禁的感歎出聲,“真的太漂亮了。”


    漂亮的天鵝頸展露著少女柔軟纖細的多情。


    辛家穿的裙子是真絲皺雪紡盤花刺繡麵料,嫩黃色的裙身上布滿了白銀線的大片刺繡,亮片作為花紋的點綴,讓漂亮的圖案從裙擺上站起來。


    她走動的時候,細微均勻的褶皺裙擺搖曳,美得萬物失色。


    它不是吊帶款,而是用了稚拙偏寬的背帶,兩種蕾絲花邊裝飾做了抽褶處理,再配上平領的領口,顯出含蓄美。


    盧震坐在辦公室裏咬牙切齒的啃著麵包,恨不得吃兩個實習生的血肉,他已經在腦海裏想出了一百種方式教兩個實習生做人,一定要把他們摁在地上摩擦摩擦。


    “嘀。”


    盧震像是看殺父仇人一樣打開微信。


    “老大,這是我們拍到的比較滿意的照片...”


    盧震還沒看完,冷哼一聲,“馬後炮,網上要什麽照片找不到,還要你們給我發?浪費路費。”


    盧震正想把手機扔開,他臉上突然閃過狐疑的表情,把照片打開仔細盯了盯。


    接著,整層辦公室都能聽見盧震如沐春風般的笑意,差點要被催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哈哈哈哈,不愧是老子選中的崽!”


    “做得漂亮啊,有哥當年以一敵萬的風采。”


    外麵忙著做事的人齊齊唏噓的往盧震方向看了一眼,“盧哥在誇那兩個實習生?”


    “如果稿子還沒有使我智商降到零,我想盧哥就是在誇那兩個實習生。”


    “如果工作還沒有使我得老年癡呆,我想在十分鍾之前盧哥暴跳如雷,罵那兩個人蠢笨如豬。”


    這時候,剛接了一個電話的小張邊穿鞋邊往盧震的方向跑,邊跑的空隙還轉回頭,看著辦公室的所有人,雙手舉向天空,“我們網站要大爆了!要爆了!”


    十分鍾後,有兩條新聞悄無聲息的出現,身後好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兩條新聞推向風尖浪口。


    江少爺多年地下戀曝光。


    “女方是被粉絲調侃過靠臉就能混得風生水起的網紅辛家。”


    讓人矚目的豪門家產之爭。


    “江少爺疑似因為一月以前的車禍導致失明,讓人震驚的是製造這場車禍的是他的雙胞胎妹妹江怡。”


    第102章


    八卦新聞的場外發酵似乎並沒有影響到慈善晚會的氛圍。


    大家跟熟識的人聊著天, 說說最近的國.家政策或者是市場行情,相互之間拉拉關係擴大自己的人脈網。


    李麗琴在這種聚會上向來都是所有人追捧的對象, 有女兒的想嫁女兒,沒女兒的想在她心裏留個印象, 總有能用上的時候。


    李麗琴覺得自己前半輩子的幾十年也算是順風順水, 富貴名譽尊敬什麽都不缺,隻是不知道她到底去哪裏沾了黴運, 人生的剩下一半時間就莫名其妙變得不順起來。


    李麗琴看著又被江津帶到聚會上的辛家, 五髒六腑都快被沸騰的血從頭頂上蒸出來了。


    “李夫人, 上次在曉茵那孩子的生日宴上也見過這女孩子, 我一直想好好問你來著, 她是你兒子的女朋友嗎?”


    “怎麽會是什麽女朋友, 我不是解釋過了嗎?這就是年輕人想玩玩,找的個玩具而已, 而且江津稍微出了點事兒,他來參加這種宴會找個人扶他不行嗎?”李麗琴一提這個話題就覺得煩, 她把手裏的酒杯放下,一向溫柔的嗓音因為沸騰的心緒帶上幾分煩躁感。


    她表現出明顯的不高興,沒有人再敢去觸她的黴頭, 有人率先扯開話題道:“拍賣是不是快開始了?我們準備入場吧。”


    李麗琴話音剛落, 負責這一次的慈善拍賣會的秦寶兒就從二樓走下來。


    她穿著貼身亮片裙現身,大大的v領一直開到乳/溝處, 將兩滾圓襯得若隱若現, 性感又知性。


    “遵信這些年也算是古董行裏的龍頭了, 不過它家幾個兒子不成器,這個女兒倒是培養得很好。”


    李麗琴倒是知道她,初中的時候,秦寶兒是江津的同學,她也在大大小小的場合見過她幾次。


    不過在高中的時候,秦寶兒就出國讀書了,她倒是不了解她的現狀。


    李麗琴不了解,但是不代表無所事事的中年婦女八卦團不知道,從大家的七嘴八舌中,李麗琴也對秦寶兒的簡曆有了個基本的了解。


    “好像的確是挺不錯的一個姑娘。”


    “肯定不錯,不過前幾天李家那口子去探了探口風,雖然還沒有男朋友,但是不相親,想要自由戀愛來結婚。”


    李麗琴微蹙眉心:“現在年輕人都喜歡搞這一套。”


    “這姑娘很懂事了,她的自由戀愛是建立在門當戶對的基礎上的,畢竟幹他們這行的撿漏撿多了,哪裏想要讓別人撿到自己的漏。”


    這個比喻相當生動了,大家齊聲笑出來。


    大家八卦的時候,從二樓的另外一邊走出陶葉然,他穿著白色的西裝,黑色的尖腳皮鞋擦得噌亮,頭發往後梳,露出飽滿的額頭。


    辛家湊到江津耳邊,盡職盡責的當眼睛:“男主持人是陶葉然...”她停頓一下往四周看,“大家都很意外。”


    “嗯,正常。”江津低頭,壓低了聲線,“陶家,還不配做這樣級別的主持。”


    “可是陶葉然在上麵。”


    江津的睫毛特別長,閉著眼,濃卷的睫毛像是觸須,從來沒有失去過對整個世界的把控。


    他聽到辛家的問題,明顯的停頓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冰冷又突兀的笑,“他比較特殊。”


    辛家還沒來得及問怎麽個特殊法,就見站在樓梯間的陶葉然安排賓客們有秩序的進到拍賣會場。


    江津眼睛不方便,辛家和他一直等到所有人走完了再進場。


    陶葉然虛扶著秦寶兒下樓,他開心的跟江津打了聲招呼,他無措的抓了抓頭發:“我剛才怎麽樣?”


    江津頷首:“挺好的。”


    得到江津的肯定,陶葉然鬆了一口氣,“昨天我媽臨時跟我說讓我來做什麽主持人,我根本沒做過,本來想推掉的,結果我媽說是遵信的拍賣會主持已經答應下來了,我不能水了這麽大的事兒就硬著頭皮來了,真的還好吧?不是哄我的?”


    辛家代替江津露出誠摯得不得了的眼神,幫著回答道:“真的還行。”


    秦寶兒若有所思的看了兩人一眼,她挑了挑眉梢,露出得體的笑:“江津,今晚上有正事,我就放過你了,等有空找你喝酒,千萬別拒絕啊。”


    江津輕微的點頭:“好久不見。”


    “真的好久不見啦,老朋友改天找你討酒喝。”說著,她目光盈盈的落在辛家身上,“沒關係吧?”


    “... ...”辛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秦寶兒在問她,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搖這個頭。


    江津沒說話,像是沉默萬年的撒哈拉大沙漠。


    辛家不想去貪求太多,但是她總是源源不斷的從江津身上獲得許可和尊重。


    他們隻是萍水相逢啊,為什麽總是這樣。


    辛家心裏裝著沉甸甸的事,她彎唇朝秦寶兒敷衍的笑了笑,“隨你意。”


    辛家和江津被安排在會場的第一排,她會把拍賣的物品形容給江津聽,遇到不會形容的外形,就在他手上畫圖。


    江津能從辛家上揚或者下抑的聲調裏判斷出她的情緒,他就沉在這種簡單的細微末節的快樂裏,跟著她的情緒來告訴她拍還是不拍。


    辛家替江津叫價,她一萬一萬的叫也可以,十萬十萬的喊也行,如果有人故意抬高價,辛家就會不高興的不繼續叫了。


    江津也不說她,像是就是帶她出來撒錢散心,拍沒拍到,拍到什麽都不重要。


    他們當作是遊戲,但是李麗琴卻覺得無比刺眼,她聽著邊上人捧江津出手大方,差點把一口老血噴出來。


    李麗琴翹著二郎腿,她摳著指甲,大大的歎了一口氣,“你們再這樣把我捧下去,我真的要羞愧難當了...你們是不知道,那個女生啊媽媽是個保姆,她爸是個吸/毒/販,你說江津為這種人大手大腳的花錢,我要怎麽高興得起來。”


    “保姆啊...?那你還不快點讓他們分了,這種人在身邊待久了說不定要染些下/賤氣。”


    李麗琴被這句話捧得身心舒爽,她把人給記住了,下次有好處絕對先記著她。


    李麗琴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懂我的心情了吧,你說這樣的情況我要怎麽高興得起來。”


    “這是保姆就算了,怎麽爸爸還是個吸毒的啊,你不能隨時都軟,該強硬的要強硬起來,萬一弄個毒/品緋聞之類的,對集團形象是個打擊。”


    大家一傳二二傳三,很快半個會場的人都知道江津帶來的是個怎樣的貨色。


    李麗琴得意洋洋,算是出了一口惡氣,之前為了江津,她一直忍著辛家這下/賤的身份,現在換個思路想一想,直接說出來對江津能有多大的壞處,他連這麽大個集團都能牢牢握在手裏,還處理不了這點緋聞?


    辛家晃著腳踝,撐著下頜看高台,“這一次是個玉鐲,粉色的,上麵雕著花。”


    “好看嗎?”


    粉色的玉石質地在燈光下泛出細碎的光,光又被輕輕一折,映出顏色更淡的粉,剔透得像是被神仙在天池裏潤洗過無數次的玉石。


    辛家眼底映著漂亮的鐲子,微抿的唇角露出愉悅的笑:“好看。”


    “那就拍吧。”


    “哦。”


    江津要買的東西不多,但是隻要說了拍基本上都會拿下,大家意思意思的抬了兩次價就不再跟他們競爭,漂亮的粉色鐲子自然而然的落到辛家手裏。


    高台上繼續展示下一件拍賣展品,工作人員彎著腰將粉鐲子送到辛家手裏。


    “嗬,有的人真是臉皮比城牆還厚,普通人就好好做自己的普通人,妄想往哪裏爬啊,我還就真沒見過幾個網紅嫁進豪門。”


    “現在有幾個人還聽父母言啊,整天鼻孔朝天,以為自己上天入地的了不起。”


    “什麽父母言啊,一流的父母才能做榜樣,像某些人不入流的父母隻會教唆孩子做些丟人現眼的事。”


    “你們要求也太高了,有些人的父母啊,沒有教他們孩子去犯罪就是感謝如來佛祖了,你們還要求這麽多。”


    辛家身體懶懶散散靠著背椅,聽著身後幾個人提著嗓子變著方兒說她。


    辛家回頭瞧幾人,牽了牽嘴角露出笑。


    她打開盒子拿出裏麵的鐲子,骨子裏的懶散勁兒滲過血肉落在指尖眉梢,粉色的鐲子在她手指上跳舞,讓人擔心她手一滑就摔碎個幾十萬。


    她翹著腿,腳踝處精致透著股尖銳勁兒,她玩著鐲子,“世界上啊最可悲的事就是爭不過一個社會敗類,所以就靠嘴皮子一翻給自己找點人生樂子,阿姨,你們說是不是啊?”


    幾個人被辛家這麽一懟,臉上的笑意僵住,有人先反應過來:“真是沒教養。”


    辛家把鐲子往手踝上一套,“我又沒爹沒媽教,沒教養真是對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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