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越看越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像父親這樣老實的人怎麽可能會做出背叛郭翠花這樣的事情呢?


    怪不得父親會因此而流淚,她仔細地辨認著,這麽一看,才發現照片上的女人與自己長的十分相似,她這才明白,父親會一直盯著自己在看。


    春梅的臉突然有點發燙,難道照片上的女人就是父親曾經的初戀情人?


    想到這麽多年,父親和母親因為自己發生了爭執,她越發覺得,父親的心中所愛應該是照片上的那個人。


    春梅看了照片,這才發現,父親行為反常的原因。


    看到父親望著照片睹物思人,淚水漣漣的模樣,春梅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了勇氣說道:“爸,這照片上的人是......是你年輕時候的女朋友嗎?平時,我媽總是問你愛不愛她?你們之間總是吵架,發生不愉快的事情,是不是就與照片份上的這個人有關?”


    水生看到春梅奪走了自己的照片,還沒有組織好語言,就遭到了春梅的追問。


    他的心裏本來還感到緊張,沒想到春梅會提出這樣犀利的問題,他突然意識到春梅是誤會自己了。


    水生尷尬的笑了一下,春梅的話讓他想到了曾經的女朋友——雪蓮,這麽多年沒有聯係了,怕是現在也是物是人非了吧!


    如果當初不是因為家庭貧窮,他又怎麽會與自己喜歡的人分開,麵對著父母的逼迫,和生活的無奈,隻能退而其次,選擇了郭翠花。


    想到那時的青春,他也曾經熱血沸騰過,他是家裏老大,又隻有一個妹妹,雪蓮有兩個姐姐,若不是她的父母再三幹涉,嫌棄自己家裏貧窮,水生說什麽也要把她當成生命中的那個唯一。


    麵對著雪蓮父母的強勢,他去她的家裏,甚至連一件像樣的禮物都拿不起,更別說是拿不出手的禮品,被雪蓮父母認為,水生是鐵公雞,一毛不拔。


    他有的隻是對雪蓮的那一顆真心,可是,水生得到的結果是,要麽入贅女方,要麽拿出高額的嫁妝錢,才能和雪蓮在一起,否則,他們之間的事就徹底沒戲。


    水生知道雪蓮被地主家的傻x兒子娶了之後,他一口子跑到狗鼻子山村的山坡上待了三天三夜,從高處往下望,他可以俯瞰到村裏的村容村貌。


    他無數次在夜高風黑的夜晚,呼喚著雪蓮的名字,卻毫無反應。


    如果不愛,又何必和一個傻x兒子結婚生子?


    風從臉龐滑過,他有一種想從山坡上跳下來去死的衝動,也許,隻有重生才是解脫。


    沒有人會在意他的悲傷,也沒有人會在意他的冷暖,他像一隻刺蝟把自己蜷縮成球。


    到了夜裏,山上的風很急,溫度很低, 當周圍的野狼向他逼近,王水生才知道,活著就是幸福。


    還好,年輕的時候,他練就了一副強健的體魄,當群狼把他當成能夠填飽肚子的美味食物時,王水生驚魂未定地意識到,隻有自己可以拯救自己,別人誰都指望不了。


    他與狼群搏鬥,在赤手空拳拚盡最後一絲力氣,逃脫了群狼的包圍時,他突然意識到,他要活下去。


    沒有人會在意他在落魄的時候,有多麽狼狽;也沒有人會在意,他心中的雪蓮會因為父母,寧願接受一個腦子不正常的傻x,也寧願放棄王水生。


    這世上,仿佛所有的人都背叛了自己。


    他心裏難受,想念雪蓮,回憶著他們在一起時的美好,隻能把她深深地埋葬在自己的心裏。


    想愛不敢愛,想恨不敢恨,就連想見都不能見到。


    隻要相見,一個村的距離要不了多遠,抬抬腿就可以到達,他隻能悄悄地流淚,想著雪蓮的音容笑貌在心裏難過。


    水生的心像被刀子剜了一下,隻要想起,心裏就會隱隱作痛。


    人的內心總會住著一個想要和自己天長地久的人,他衝動過,也為愛癡狂過。


    水生以為自己可以忘去雪蓮的存在,沒想到,在春梅提起的這一刹那,他這才意識到,越是想要隱瞞刻意忘記的事,他根本忘不掉。


    如果說,自己是無心無肺之人 ,他願意他和從來沒有開始過。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痛,就算時光如何變幻,水生發現,他做不到。


    直到遇到了郭翠花,不嫌棄窮地跟著他過日子。


    隻是,有了孩子之後,他發現,兩個人在一起早已經沒有了結婚時的激情,特別是有了孩子之後,無休止的爭吵,也讓彼此之間的隔閡,漸行漸遠。


    水生覺得,這不是愛,曾經的初戀甜蜜而又苦澀,現實中的郭翠花,不過是兩個人在一起搭夥過日子的夥伴而已,沒有轟轟烈烈,驚心動魄的愛情,有的隻是,柴米油鹽的瑣碎點滴。


    她吵,她鬧,隻是那個曾經的雪蓮不再屬於他,失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水生看到春梅在誤會自己,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春梅,你還真能聯想?我這麽老實的人,會有女朋友嗎?你也太會開這樣的玩笑了!”


    春梅打量著父親曾經這張五官精致的臉,慢條斯理地說道:“爸,你還不承認,沒關係,我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這照片上的女人這麽好看,我猜,你年輕的時候,人長的得一定很帥,我現在才明白你和我媽吵架的真正原因了,你是不是不愛我媽?”


    水生想到雪蓮,心中難免會感到一陣遺憾,沒想到,春梅會提出這麽犀利的問題。


    他的額上滲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眉頭皺了一下說道:“誰還沒有曾經年輕過?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的心裏曾經是有一個女人,不過,我愛她,她不愛我,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爸,也許,人與人之間的注定,就是一場必然,就像,我和李大柱一樣,我愛他,他也愛我;而我媽,雖然,你們也吵吵鬧鬧,但這才是真正的生活。”


    “春梅,沒想到你的見解還很深,其實,這照片上的人,是你認識的,你再仔細看看!”


    春梅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水生這麽一說,她的腦子裏想起來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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