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盈看到水生失控的表情,每一句話就像刀子一樣深深地插在了她的心裏,讓她痛不欲生。


    這冷冰冰的話語,頃刻之間,讓她心中所有的期待成為了泡影。


    “水生,我知道千錯萬錯都是錯,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肯相信,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願意承擔所有的錯誤與懲罰,隻求你不要怪罪明遠,明遠也很可憐,他給我說過,從他第一眼見到春梅的那一刻起,他生命的春天就來了。”趙雪盈推心置腹的說道。


    水生的眼眸寒氣逼人,他苦澀的笑了一下:“他可憐?你可知道,當春梅滿懷希望參加高考那天,劉明遠把她撞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卻熟視無睹,選擇了肇事逃離,是李大柱將危在旦夕的春梅送往醫院,日夜守護;為了躲避劉明遠,你可知道,春梅連家都不敢回;為了不願意接受他多餘的打擾,春梅在雨中罰跪導致發燒?他一廂情願的喜歡,對春梅而言,不過是精神上的枷鎖與負擔。”


    “水生,我求你不要再說了,這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可我怎麽辦?沒有春梅在我身邊的日子,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天天以淚洗麵,劉國強告訴我,我們的女兒生下來沒有多久,就死了。我把所有對春梅的思念,寄托在了明遠身上,他是我生活下去的希望啊!當我知道春梅是我自己的女兒,我好激動,可是,春梅躲著我不見,你讓我怎麽辦?怎麽辦?”趙雪盈哀嚎著,像一隻絕望的母獅,每一句都是對過去失去春梅之後深深的懺悔。


    水生不願去看趙雪盈,用手做出請的手勢。


    “既然,你這麽在意明遠,那就好好陪你的兒子吧!不要再來打擾春梅,我的女兒自然會有我去疼,你現在就離開我家,不要再做不切實際的想法,不要去做無謂的掙紮,把春梅從我身邊搶走。”


    趙雪盈跌跌撞撞,大腦一片空白,她想要找水生問清楚春梅是自己女兒的真相,這僅存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成為了失望。


    春梅明明就是自己的女兒,為什麽水生卻要想方設法的去做阻攔?


    她來狗鼻子山村已經有好幾次,卻一次都沒有見到春梅,是他們把春梅藏起來了嗎?


    春梅還在怪罪她嗎?所以,才會躲著不肯與她相見。


    趙雪盈的內心極度快要崩潰,見不到春梅的無望,水生的聲聲斥責,讓趙雪盈突然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母親。


    就像明遠對春梅單方麵的喜歡,隻有金錢,沒有愛情,依然得不到春梅的心。


    趙雪盈不願善罷甘休,她無助的眼神中看上去那麽孤獨。


    她臉色蒼白,淚眼摩挲的望著水生:“我不會強行把春梅從你身邊帶走,我隻是為自己對春梅造成的傷害而感到愧疚,我隻是想要忍不住為她多做些什麽,這樣我的心裏也會好受點,水生,你告訴我春梅在那裏?讓我再給她好好談談,我不想讓她對我有別的想法。”


    水生眉頭一挑,臉上充滿了敵意和陰森的表情。


    “趙雪盈,就憑春梅的血型與你相同,你就口口聲聲說春梅是你的女兒,你不覺得你的邏輯太搞笑了嗎?春梅在哪裏?我不知道,當然,你也不需要知道。”


    趙雪盈看到水生鐵定是下了決心,她想到婚禮上,秦史黃和秦芸慧這對父女大鬧婚禮現場的事,隻要把他們的名字說出來,水生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那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春梅就是自己女兒的事實,春梅就再也不會離開自己了。


    “水生,春梅的胳膊上有一片梅花形狀的紅色胎記,這事,秦史黃和秦芸慧都知道,你若還是對我的話產生懷疑,你可以找他們去問個明白啊!我求你讓我見春梅一麵,你知道沒有春梅的日子,我是怎麽度過的嗎?念而不得,每分每秒都在思念的煎熬中,每一天醒來就是重生,咱們都是為人父母,我知道你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你就成全我這一個做母親的心願吧!”


    “趙雪盈,如果你沒有別的事可以走了,我已經說過了春梅不是你的女兒,我也不認識什麽秦史黃和秦芸慧,王春梅是狗鼻子山村的,是我王水生的女兒,如果不是劉明遠這場錯誤的相親,她怎麽會認識你呢?你走,走!”水生決然地說道,沒有任何猶豫。


    趙雪盈見到水生如此決絕的態度,她心如刀割。


    “水生,我知道我說這樣的話,你可能不相信,也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沒關係,無論多久,我都可以等,如果春梅回來了,麻煩你轉告她一聲,就說我來過了,這是我年輕時候的照片,春梅想我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看看,就當心裏有一個念想。”


    趙雪盈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了年輕時的那張黑白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你自作多情了,我想沒有這個必要。”水生一針見血的話語,讓他無形之中與趙雪盈刻意保持著距離。


    “你就這麽狠心嗎?還請你把照片給春梅,告訴她,我一直在想她,我,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是我對不起春梅。”


    “我狠心?”水生仰天長嘯。


    趙雪盈的聲音哽咽著,淚痕像小河一樣慢慢地滑落,眼睛變得模糊起來,連嘴唇也不由自主地開始哆嗦,帶著絕望和彷徨,搖搖晃晃的消失在了狗鼻子山村。


    水生也早已淚水汪汪,就這樣把春梅還給他的親生母親,他舍不得,那樣,他寧可去死。


    桌子上的飯菜,郭翠花還沒有顧得上收拾。水生想到趙雪盈要把春梅從自己的世界裏帶走,他悲從心來,一氣之下掀翻了桌子,隻聽見了桌子碗筷爭先恐後地落在地上,發出咣哩咣當金屬撞擊的聲音。


    他的思緒陷入了一片混亂。


    他想要呐喊,這樣可以發泄心中的悲傷,這像珠子一樣的淚水,讓水生的眸子濕漉漉的,他疼痛的無力說話,以免更多的淚水紛紛滑落。


    他像受了萬般委屈的孩子,默默地垂下頭來,臉上的淚花一滴一滴的順著衣服流進了脖子裏,他的喉嚨像堵了一個沉重的包袱,那源源不斷的清鼻涕也不停使喚的流到了嘴裏。


    淚水混合著鼻涕的味道,那滋味鹹鹹的,水生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絕望,他早已把春梅當做了生命中的全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王春梅的滾燙人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檳榔嶼島的林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檳榔嶼島的林威並收藏王春梅的滾燙人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