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究還是要走,難道這個家就留不住你嗎?”水生乞求的目光望著春梅,他剛好轉的心情又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宋博洋不知道春梅和這個家裏究竟發生了什麽?眼前這對父女的對話讓空氣裏多了一絲尷尬。


    宋博洋順著春梅的話嬉笑著說了下去:“春梅,你要不說幼兒園的事情,我差點把蘇婷交代給我的話要忘了,剛才隻顧著忙其他的事,把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到九霄雲外了。”


    “蘇婷?”宋博洋即興的話語像一縷溫暖的陽光,打破了春梅和水生之間的尷尬,這話語再次解決了她心中的難題。


    “是啊!昨天下午放學比較早,我去幼兒園找你,誰知蘇婷說你有事回家了,讓我轉告你,今天若是還不到幼兒園,你帶的大班就有別的老師負責接替了。”宋博洋傳達著蘇婷命令的話語,這口氣也隻有從蘇婷那個女人嘴裏說的出來,春梅和她針鋒相對過,她知道蘇婷話語的權重,她的心裏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春梅沒有料到,宋博洋會在自己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傳達蘇婷的話,這個意外的喜訊,讓春梅的心裏的愁雲瞬間吹散。


    水生的臉上浮現著濃雲慘霧,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仿佛像打蔫的荒草一樣,她不知道該如何做通父親的工作?隻聽見一聲無言的歎息。


    春梅抬起眼眸望著父親:“爸,既然如此,園長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無論如何我得回幼兒園一趟,否則,這工作的機會丟掉就可惜了,剛好宋老師在,待會兒,我剛好趁車回幼兒園。”


    水生猶豫了許久,他想讓春梅在家多陪自己幾天,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總是不遂人願。


    “隻是你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回來?上次你被趕出門,爸這心裏還是像針紮似的,再說,你這一走,劉明遠若是過來,見你不在家怎麽辦?說是半天期限,這眼看著都到時間了,我和你媽該如何給他們解釋啊!”水生憂心忡忡,整個人好像被烏雲密布所籠罩。


    春梅勾著唇,溫柔地注視著父親:“爸,您放心,現在從咱村到我幼兒園上班的地方已經開通了三輪車專線,一來一回很方便的,園長不僅對我的能力高度認可,最重要的好處是——園長還對離家比較遠的老師管吃管住,我一個月的工資是四百,這樣,我攢下幾個月的工資,就可以把宋老師和李大柱給的錢還上了,還能減輕家裏的負擔,這對咱家而言,還是一件好事。”


    宋博洋比較認同春梅說的話,他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繼而,細碎的目光折射到水生身上。


    ”叔,春梅去幼兒園上班,要我說啊,這也是一件好事,她雖然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但是也有自己的抱負,在繪畫上不僅有天賦,還能夠善舞,最重要能夠體現自己的價值,咱們作為家長的更應該支持她的想法才是。”宋博洋信心滿懷地說著,還不忘給春梅一個燦爛的笑容。


    宋博洋說的話也有一番道理,這事要是換做以前,水生心裏指不定早就同意了,如今,他好不容易讓李大柱知難而退,從心裏認可了劉明遠這個準女婿,這萬一他給了彩禮不見春梅,期限一到,過來要人可該怎麽解釋,這讓他去哪裏找她回來?


    水生想的腦袋都大了,春陽這個孩子怕是指望不上,春梅真要是出點什麽亂子,可怎麽向劉明遠的父母交代,水生的心裏反倒沒有了主意。


    他望著春梅,遲疑了一下:“春梅,不是爸不同意,你一個女孩子,離家太遠我這心裏總是不放心,沒有結婚前,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不建議你去的太遠,你要想幹點啥,在家門口找個活幹,爸也不會說什麽,往後你要真跟著劉明遠去了城裏,爸就是想管你也管不成了,還是聽爸的,那幼兒園咱別去了。”


    春梅一聽父親反對自己去幼兒園的態度,她好像頃刻之間從雲端重重地跌倒了地上。


    她心有不甘,腮幫子也氣得鼓鼓的說道:“爸,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麽您非要把自己的意誌強加到我身上呢?難道我就沒有選擇幸福和工作的權利嗎?您幹涉我和李大柱的感情,我的心裏已經跌到了穀底,您還忍心去阻止我的工作,在我心口上撒鹽嗎?”


    “春梅啊!你這是在怨恨爸嗎?我思來想去,這個時候,為了穩妥一些,你還是不去為好,等到你和明遠結婚了,你想幹啥,爸也絕不會阻攔你。”


    “爸,你還是以前我認識的父親嗎?以前的我,不管做什麽事,你都會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鼓勵我,安慰我,可現在呢!我喜歡的人你也要管,我和誰在一起你也要替我安排,我甚至連去上班的權利也要被您剝奪了,您這也幹涉,那也幹涉,我也是有追求的人啊!”春梅激動地話語讓她的身體微微發抖,她望著眼前的父親,覺得如此陌生。


    汽車裏的氛圍變得沉默,好像一座無法跨越的橋梁,讓水生與春梅之間因為去幼兒園上班的問題,再次發生激烈的衝突,隻剩下彼此急促不定的呼吸聲。


    陽光透過窗戶映射在春梅的臉上,刺的她快要睜不開眼睛,她的肩膀無力地斜靠在座椅上,眼神無力,靈魂也好像被掏空了一樣。


    時間把光的影子拉的漫長,隻聽見車輪在公路上飛速疾馳的聲音,車內依然沒有人說話,隻有這無聲的沉默在四處蔓延。


    王春陽的左眼不聽使喚地跳動的厲害,他不放心,拿出來桌子上放著的那本老黃曆,又找來周公解夢的書查閱眼跳的征兆,這一看,讓他的心裏一陣竊喜——左眼跳財,右眼跳挨。


    難不成這是要發財了?想到這裏,春陽想到了母親那裏還剩下的彩禮錢,他得趁機去摸一把,萬一財運來了,一定會像上次走運,那豈不是穩賺不賠?


    王春陽越想心裏越得意,突然,汽車喇叭嘀嘀的聲音傳來,他連忙走到門口一看,原來是宋博洋把春梅和父親送回來了。


    他詭異的眼神望著水生和春梅,看著安然無恙的樣子,他心裏納悶,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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