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含情脈脈的目光望著李大柱,繼而又看了父親一眼,她不容置疑地點了點頭。


    郭翠花這倒覺得熱鬧了起來,春梅喜歡李大柱,怪不得剛才她說起李大柱時那說話的語氣和態度,聽上去那麽情意綿綿。


    這也是李大柱好,那也是李大柱好,她甚至覺得這王春梅看李大柱的眼神都不對勁,就憑她這過來人的經驗,一眼就看出兩個人的眼神不一樣。


    郭翠花想到劉明遠來送彩禮的事情,用暴躁不耐煩的語氣對水生說道:“水生,這可不行,這春梅要是喜歡李大柱,那劉明遠那邊該如何交代?這彩禮錢人家還是人家父母親自帶過來的,眼看著期限就要到了,你咋給人家答複?總之,她要和李大柱在一起,我說啥都不答應。”


    水生也左右為難起來,她從來沒有感到這麽憂愁過,他以為李大柱對春梅隻是出於好心的幫助,他水生壓根就不會想到,他們兩人會有更多的交集,這樣一來而去對春梅的善意幫助,反而幫出了真感情,這弄巧成拙的局麵反而促成了春梅對李大柱的好感。


    他帶著太多的不確定,希望從春梅的嘴裏得出了她喜歡李大柱的事實,既然喜歡,他反倒不知道該怎樣去拒絕劉明遠了?


    水生上下打量著這個身穿破舊的米色外套,裏麵套了一件雞心v領的大紅色毛衣,上麵隱隱約約能夠看出沾滿了一個個的小毛球,陳舊的褲子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腳上穿了一雙手工做的黑絨布鞋,臉上卻寫滿了疲憊和同齡人的成熟,似乎經曆了人間太多的顛沛流離。


    他不知道這個完全沒有經濟實力的李大柱,能夠會給春梅往後的生活帶來什麽樣的幸福,常言道,貧賤夫妻百事哀,為了給春梅養大成人,他吃過了太多的苦,受過了太多的罪,但凡家裏經濟條件好一點,他就會給春梅創造更加幸福的生活,以前他沒想明白,真正體驗了沒錢的生活,也讓他看通透了。


    正是因為家裏沒錢,他才去磚廠幹活搬磚,就是想多賺一點來讓家庭的生活過得更好一點,否則,他也不會在兩個孩子之中,隻能放棄春陽,讓春梅繼續上學,而這不公平的對待,也成了埋在春陽心中認為自己不愛他的一塊心病。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春梅學習好,乖巧懂事,他沒有理由拒絕。


    因為家裏沒錢,成了他和郭翠花吵架的主要來源;因為沒錢,他甚至想要通過彩禮這樣愚蠢的行為在馬愛英的介紹下,把春梅介紹給劉明遠,換來的彩禮好給春陽以後娶媳婦,他掙紮過,抗拒過,也和郭翠花鬧翻過。


    因為沒錢,春梅在高考名落孫山後,隻能放棄重新回到學校選擇複讀的機會,水生從春梅的眼神裏看到了她對未來的憧憬與渴望,看到了她想要走出大山走向大城市,去向往外麵的世界,那裏有等著她實現夢想的更好舞台。


    可是,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做了一番痛苦的掙紮後放棄重新複讀的機會。


    他也是農民的兒子,一輩子待在了狗鼻子山村,他不甘心,也認命了。除了和莊稼打交道,外麵的繁華萬千似乎早已與自己無關,因為太窮,水生每當想起,心裏就一陣發酸。


    李大柱的出現讓他心裏感慨萬千,雖然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但是,兩個人成為一家過日子,那擺在眼前的生活可是現實的,不是光有愛情就可以活下去的,有了錢才有饃饃吃,才有學上,才有好房子住。


    水生想讓春梅走出大山,更希望她今後的生活可以過得更幸福。在這一點上,劉明遠的外貌也好,工作條件及家庭條件也好,相比較李大柱而言,無疑是更好的人選,隻是春梅心裏不喜歡劉明遠。


    誰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過的更好?為了春梅,水生的心裏反倒有了一個自私的想法。


    如果春梅真的要和李大柱在一起,那就必須要答應自己的條件,這樣,春梅還是會認為他是向著自己的,也不會有多麽多的理由追問自己原因了。


    李大柱做到了,就把彩禮退還給劉明遠,做不到,那就隻能怪自己不客氣了,春梅到時隻能選擇嫁給劉明遠,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最後的機會了。


    王春梅的表情很嚴肅,她驚愕的眼神望著母親:“媽,你說啥?劉明遠父母把彩禮錢帶過來了,在生日見麵那天,我已經當著大家的麵對劉明遠表明了我的態度,我就是死也不會同意和劉明遠在一起。”


    郭翠花氣呼呼地哼了一聲,麵色顯出來了一絲憂鬱,她不耐煩的語氣說道:“我就想不明白,劉明遠家裏條件那麽好,對你好不說,最重要的是這彩禮還給的這麽高,你還有啥不願意?你腦子有病吧!我看你還是覺得錢賺的太容易了,我告訴你,半個月的期限,彩禮咱也收了,你就是他們劉家的人,這婚你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


    王春陽等了許久,原來父親嘴裏說的話還是春梅的婚姻大事。


    母親提起來了彩禮一事,王春陽的心裏猛然一個哆嗦,彩禮被他花出去了一半,如果春梅不同意,劉明遠過來再要彩禮的事咋辦?他從哪裏弄錢把窟窿堵上,所以,他必須迎難而上,和母親對外的態度務必要保持統一立場,還要高度一致。


    父親一向是支持春梅的,他也要想方設法去說服父親。


    越是在特殊時刻,越是不能掉以輕心,尤其是當著李大柱的麵更應該讓他知難而退。


    王春陽望著春梅樂嗬嗬地說道:“是啊!到時你和明遠要是成了親,還能虧待咱這娘家人,到時候,你過上了好日子,我和咱爸媽也跟著沾沾光,我的好妹妹,不比跟著這個窮鬼強百倍。”


    春梅看著王春陽那想吃軟飯的熊樣,她的無名火就要開始發作:“王春陽,我告訴你,你少在那裏打那小九九, 你們誰願意去就去,別攀扯我就行,今天當著李大柱的麵,我也表達下我的態度,過去我對劉明遠不願意,現在是,以後還是。”


    李大柱沒有想到春梅的態度堅決,也公然拉起了春梅的手對王水生和郭翠花說道:“叔,嬸子,那我也今天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喜歡的人是王春梅,希望你們能夠成全我們。”


    郭翠花一聽李大柱就要攪局,她連忙大聲阻攔道:“那不可能,你是啥事都想湊熱鬧啊!我告訴你,啥事還得講個先來後到,這點道理你總懂吧!你這一個鄉巴佬能比得過人家城裏人嗎?”


    “我也不同意,李大柱要做我妹夫,我第一個反對,我心裏隻認劉明遠。”王春陽茫然抬頭隨意一掃,和母親的目光在空中撞了個正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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