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翠花看著春陽可憐兮兮的模樣,聽著他說的有鼻子有眼是話語,索性也隻好應承了下來。


    隻是安眠藥這個新鮮玩意,她還真是前所未聞第一次聽說,她疑惑的目光緊緊地盯在春陽身上,她對這個新奇的事物有一種探索下去的欲望。


    郭翠花心神不寧,對這個安眠藥依然放心不下:“春陽,你說的這個安眠藥人吃了真的不會有嚴重的後果吧?”


    春陽的心猛的一沉,失落的語氣傳來:“媽,你這是在懷疑我嗎?該怎麽跟你說呢,安眠藥啊,說玄乎點,它很神奇,你別看它其貌不揚,但是會讓失眠的人有一種沉睡不醒的神奇魔力,偶爾用一次,隻要食用量不大又有什麽關係?你不會又反悔不想幫我了吧?”


    郭翠花勉為其辭,又不好拒絕,她含含糊糊的說著:“也不是不可以,隻是,貿然之中去做這事,你爸又不知道,我生怕再惹出什麽事端他再找咱們麻煩?要不......要不咱再想想別的辦法?”


    “媽,你這前怕狼後怕虎,這計劃怎麽順利進行下去?除非你真的不要彩禮錢了,那好,就當我沒說你口口聲聲說是為我好,心裏還是向著王春梅的,原來這一切都是假想而已。”春陽看到母親想要改變主意,身體裏的血液在奔騰不休。


    春慍怒的話語讓郭翠花翻山倒海般難受,她怒火中燒的說:“春陽,你知不知道你說這話媽媽心裏有多痛,這麽多年,媽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明白,為了你,我和你爸之間的矛盾三天兩頭就要爆發;為了你,我願意犧牲春梅的幸福給你換彩禮;咱家是窮,可你放心,媽媽心裏對你的愛春梅無法代替的呀!”


    春陽怒極反笑,聲音低柔:“媽,我隻是給你開個玩笑而已。”


    “好吧!既然如此,媽也沒有什麽顧慮的了,橫豎走到底,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春陽陰冷的嘴唇露出了一抹苦笑,他決絕的說道:“媽,其實這個可簡單,你隻用在她的飯碗裏放入安眠藥,就能阻止春梅去學校。”


    郭翠花猶豫了片刻緩緩說道:“總得找個讓她吃的理由吧!平時咱這一日三頓家常便飯,遇到好吃的飯搶著都不夠吃,要是遇到不好吃的,你們看也不看,不還是會有剩飯?總得找一個吸引她食欲的硬菜吧!這樣才會勾起她的味蕾,有吃下去的欲望。”


    “媽,我這一點撥,你立刻就明白了,不愧是我媽,關鍵時刻就得關鍵對待,你可不要心疼那一點錢,你得舍得下血本,你不是經常給我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事要是成了,咱們的計劃不就離成功更近了嗎?”王春陽麵不改色,好言相勸著母親。


    郭翠花動了動嘴唇,接著話茬說道:“她高考那天不是出車禍了嗎?這麽長時間了,咱也沒咋改善生活了,這樣,你爸回來不是換了二斤排骨嗎?我晚上就以給她改善夥食為由,做個冬瓜燉排骨,看她有多大本事明天還能去學校,我讓她哭天喊地,插翅難逃?”


    春陽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剩餘的時間隻用隔岸觀火,就算這事情真的被父親知道了,他就裝作一問三不知,若父親還是苦苦逼問,他就直接把事情甩鍋給母親,母親那麽疼愛自己,她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不管?


    管它呢!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水自直,王春陽最期待也最關注的就是春梅去學校當老師的計劃泡湯。


    夜晚的序幕正式拉響,天空被墨水一般的黑色塗抹,星星看著月亮在微微閃爍。


    村子裏的燈火接二連三的明亮了起來,那溫暖的光映照著小院的上空,蟋蟀伴著狗的叫聲把夜的影子拉得格外漫長。


    黑夜中通往回家的路還是那麽曲折,目之可及的楊樹、梧桐樹長的鬱鬱蔥蔥,發出婆娑聲,那快要入眠的花草睜著惺忪的睡眼,合著蛙鳴的節奏在風中曼舞,不時發出娓娓低語。


    水生從工地上回來,成日裏不是搬磚,就是打雜,這讓他一天下來,累得腰酸背疼,本來就有腰椎間盤突出的毛病,尤其是遇到陰雨天氣,或者幹了重體力的活,他更是疼痛難忍。


    他步伐沉重的走著,剛走到院裏就聞到了肉香味。他記得沒錯,早上砍柴砍的多了,回來的路上看到村裏的超市排骨今日優惠,用砍的柴換了二斤排骨,帶回去讓郭翠花給大家改善生活。


    “爸,你回來了?”春梅在屋子門口就聽到父親回來的腳步聲,趕忙放下手中重溫的教案,上前去跟父親打招呼。


    水生鼓舞的眼神望著春梅:“回來了,明天就該去學校試講了,準備的咋樣了?爸為你加油!”


    嗯,我有把握,應該不成問題。”春梅成竹在胸的說道。


    “老頭子,忙了一天趕緊吃飯吧!嚐嚐我做的排骨咋樣?我給春梅特意盛了一碗給她送去,好好給她補補身體。”郭翠花的態度比往日更加熱情。


    “總算是開了一點葷腥,讓孩子們多吃點,你看這春梅身體虛的,也該好好補補了。”水生笑意盈盈。


    郭翠花暗懷鬼胎:“那是,那是,多吃點,沒有壞處。”


    水生看著郭翠花今天的表現與往日不同,他覺得不可思議,平時對春梅是橫豎看不對眼,今天是怎麽了?怎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這般好心無事獻殷勤?難道這郭翠花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準備改過自新了。


    不管咋說,這讓他感到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寬慰,郭翠花能夠關心春梅,這才是一個母親該做的行為。


    水生的心裏洋溢著舒展開的笑容,來到廚房看到鍋裏的冬瓜燉排骨,欣欣然從筷籠裏拿起一雙筷子,平時這些肉、排骨他不舍得吃,隻有到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舍得買回來和大家一起品嚐。


    他小心翼翼的夾起一小塊肉放到嘴裏,品嚐了一下,鮮美軟爛,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巴,原來這才是人間美味。


    郭翠花做了滿滿一大鍋排骨湯,又特意盛出來了一碗,放入了春陽事先給自己的安眠藥,充分攪拌均勻之後,準備給春梅送的時候,碰見了水生。


    她掩飾著內心的慌亂,表麵上依舊表現的雲淡風輕,看著春梅還在看著她手中的教材,郭翠花抑製著心中的衝動,直接推門而入。


    郭翠花關切的望著春梅噓寒問暖:“看你都鑽到書裏了,這身體還沒徹底恢複,你得勞逸結合,不要太過勞累,最近因為彩禮的事,媽也是心裏著急,讓你心裏不暢快,可別往心裏去啊!我今晚特意做的排骨湯,你趁熱吃。”


    春梅聽著母親的話語,眼角中突然湧現出來了一行晶瑩的淚花,原來鐵樹也會開花,石頭也會唱歌,她欣喜若狂拉住母親的手:“媽,謝謝您,以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如果我說錯話了,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那是自然,春梅,我怎麽會介意呢?快,嚐嚐這排骨,味道可鮮了。”郭翠花虛情假意的語氣說著。


    隻要春梅把湯喝下去,春陽交給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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