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愛英當著大夥的麵,說出了明天劉明遠生日的時候,他父母邀請爸媽和春梅去家裏見麵的事情,唯獨沒有提到自己,這讓王春陽的內心極為不滿。


    村裏那些等待出閣的姑娘去男方認門,哪一個不是爹娘拖家帶口,遇到人少,幹脆叫來姑姨來湊,這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偏偏不邀請自己, 把他王春陽當什麽人了?難道把他這個春梅的哥哥也忘了嗎?


    父親不把自己當回事也就罷了,連劉家人也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這分明就是從骨子裏看不起自己,突然,王春陽嚐到了被打冷宮坐冷板凳的滋味。


    我若不去,豈不是被父親捷足先登,萬一他要是為了維護春梅,再和母親鬧起了衝突,把這相親的事攪黃了可該怎麽辦?這一萬元的彩禮豈不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們不是不想讓我去嗎?我偏不要讓你如願以償,明天就來個不請自來。


    郭翠花聽到馬愛英的話語之間,男方家人沒有提到讓春陽去的事情,她的臉上有了一種落寞和無助,兒子不在身邊,連個和自己同頻共振的人也沒有。


    也罷,第一次見親家,他不來也好,免得到時春陽再溜須拍馬說錯話,和春梅杠上了,這丫頭再一氣走人可不好了,委以虛蛇也好,逢場作戲也罷,為了彩禮,明天說啥她也要義不容辭拿下這成好事。


    水生一臉狐疑:“沒有個家庭地址?咋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可以帶你們去。”馬愛英自告奮勇的說著。


    王春陽一聽極為不悅:“連我這親的都沒通知去,更別說你這個媒人了,我勸你還是別湊熱鬧了。”


    “春陽,咋給你嬸子說話呢!要去恁倆都去,要不去都不去,你倆就別再那裏爭來爭去了。”水生本來就不讚同這樁婚事,但是既然對方父母說出見麵的事,那就不如亮明態度。


    “既然別人爭著要去,那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春梅對他們說的話完全沒有興趣,便借故走開。


    水生知道春梅不願意的態度,貼在她耳邊小聲說道:“爸知道你心裏委屈,既然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那就不如趁著明天的機會直接把話給他父母說明,你放心,隻要你不願意,爸也不會勉強你。”


    郭翠花聽到春梅這話,她剛想要生氣,想到明天的事,態度上便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反轉:“春梅啊!以前的事啊!都是我這當媽的做的不好,不管咋說,媽是為了你,就當媽求你了行嗎?”


    “媽,您別這麽說,我......我去。”春梅第一次感受到母親話語中的溫暖,這從未有過的態度讓她的內心慢慢平靜了起來。


    馬愛英微微一笑:“既然你們不歡迎我,我就不湊這個份子了,不過,我可要說好了,好事成雙,我要吃喜糖,這事要是成了,可不能過河拆橋。咱村離縣城遠,要不,我給明遠說一聲讓他開車接你們,這樣路上也不用耽誤多少時間。”


    “不必了,他生日就不用來回跑了,這事交給我,縣城我也去過,輕車熟路而已。”水生婉言謝絕。


    “那我這就給他回話,這是地址——長明路富華小區1號樓202,趕緊回家準備準備,明天上門見麵吧!記好了,早點到啊!”馬愛英再三叮囑道。


    春陽心裏一陣竊喜,剛才他還在為怎麽去明遠家裏而發愁,現在,有了這樣的詳細的地址,就算把縣城找個底朝空,還能有他王春陽找不到的地方?馬愛英的話讓他如獲至寶。


    “行,你去忙吧!讓你跑來跑去,這事要是成了,少不了你的。”郭翠花抿著嘴,一副勝利在望的表情。


    這一夜,郭翠花激動的一夜未眠,她暢想著那漫天的鈔票正紛遝而至向她撲麵而來。


    這一夜,王春梅想著明天見麵時的應對措施,她望著星星數到了天亮。


    大黃的尾巴甩著門擋發出聲聲作響,那熟悉的叫聲迎來了新一天的到來,柔和的光像金色的薄紗一樣灑在寧靜的村莊上。


    一切都像剛睡醒了的樣子,狗鼻子山在藍天白雲的襯托下,看上去層巒疊嶂,小草張開了疲憊的身軀,彌漫著泥土的氣息。


    河裏流水潺潺,泛起層層波浪,調皮的魚群在水中灑脫遊弋,為河麵注入新的生機。


    水生從村裏找來了一輛拉貨的三輪車,按照馬愛英所提供的地址在縣城的路上尋尋覓覓。


    郭翠花的眼中啥都是新奇的,她豔羨的目光不時的向周圍的人群瞟來瞟去,用身體扛了一下水生,眉飛色舞的說道:“看看,這城裏人多好,去的是高樓,住的是小區,連穿的都很洋氣,就那有的人心裏還不願意,隻可惜我是沒這好命,我要是年輕個二十歲該有多好?”


    “也不看看你長的酸樣,還翠花?我看你叫愛做夢,尤其是白日夢。”水生麵如土色看也不看郭翠花譏諷道。


    曾經的象山一中再次出現眼前,那個出車禍的地方曆曆在目,縣第三人民醫院昏迷、發燒住院的情景在春梅眼前呈現,還有那個熟悉的陌生人李大柱親切的臉,就像一幅幅圖畫在她腦海盤旋。


    春梅心事重重的樣子,她隻希望能早點擺脫這樣的束縛和壓抑。


    富華小區?這距離越來越近,她的心跳卻撲通撲通的跳的更加厲害了,她這是怎麽了?


    不想麵對,可必須還得麵對,隻要今天把話說到明處,和劉明遠之間的事,這一切都會結束,這名字,這過往的塵封記憶她都不想再次觸及。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腳步不由自主地挪動著,不知不覺還是來到了劉明遠的家門口,屋裏飄來了一桌子的飯香,都是她沒有吃過的菜譜,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肚子裏發出了一陣雷鳴聲。


    “春梅,你們來了,我說去接,愛英嬸回話說不用,這一路不好找吧!”明遠目光如炬,在人群中搜索著春梅的身影,那目光宛若星辰,他抑製著內心的欣喜與期待。


    她沒有回應劉明遠的話語,隻是象征性的點了點頭,紅暈的臉頰還是那麽羞澀,勝似桃花嬌羞美麗,他的目光鎖定著春梅的舉手投足,心中洶湧的波濤再次為她著迷。


    雪盈看到兒子的眼神在春梅的身上長久駐留,立刻明白了什麽,心裏暗自揣測:“這姑娘長的不錯,怪不得讓明遠牽腸掛肚的喜歡,隻是這般熟悉,似乎在夢中見過,心中不由得對她產生了一種好感。”


    急促有力的敲門聲響起,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大家麵前,春梅抬眼一望,原來是王春陽。


    “你?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好......”春梅疑惑的說道。


    “怎麽?生日見麵,我就不能不請自來?我來祝福明遠生日快樂!”


    趙雪盈輕輕推了明遠一下:“別站著,還不趕緊招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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