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池邊,不知被哪個徒弟種了一棵山茶花,正開的豔麗,倒映在水裏更顯得別致可愛。池裏白蓮擺動著,似乎想撫摸這俏麗的影子。


    “月兒,這花真不錯。”非白在房間裏倒騰了半天才緩緩出來。


    “師尊,您這身打扮好正式,今天是去相親嗎?”


    一頭白發梳得順滑,束起的一半被帶上金絲發冠,發冠上還插著白玉蓮花的簪子。無他覆在眼瞼,被固定在頭發兩側整齊地垂在肩頭,發尾還仔細地套了一個銀製的發箍,一身帶暗紋的黑子顯得格外嚴肅莊重。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我們去人類世界!”


    鏡月聽完臉就凝重起來,來落夕這幾天,她一直都在逃避,沒有去想自己的身後事。


    “師尊,一個母親一下子失去倆,您是要帶我去看看那悲慘的畫麵嗎?我的選擇我不後悔,但是我也不敢麵對。”鏡月說完就準備下山去找塵舞他們。


    “走吧,去看看風景。”非白伸出手擋住了徒弟的去路。


    “遵命,師尊!”


    今天是人類鏡月和她弟弟共同下葬的日子,非白本可以拿走屬於她的記憶,可是失去了人類經曆的三徒,跟他們那裏的眾生靈有何區別?


    “風在纏綿,雨在畫線,獨留一人橋邊……”喇叭裏播放著哀傷的旋律,隱了身形的師徒,看著眼前的人群。


    “千城畫卷,星落繾綣,醉醒一夜無眠……”透過兩副棺木,裏麵卻都隻有一個小盒子,裝著滿滿的骨灰。


    “為師記得,是可以埋進公墓的,這吹吹打打也是熱鬧。”非白在當人類那幾年,參加過葬禮,特別的簡單,火葬一條龍服務,端著骨灰盒就塞進公墓裏。


    “因為我生前愛熱鬧,而弟弟喜歡農村生活。”鏡月嘴裏在回複著,眼裏卻一直看著棺木前跪著的一雙兒女。


    她的女兒不到五歲,好像也知道了媽媽去了回不來的地方,在那裏吸鼻子,兒子已經不小了,十歲的孩子,懂得了人世無常。沒有哭出聲也沒有叫著媽媽,隻是腫得像核桃的雙眼,出賣了看似冷靜的他。


    “我們一直生活在城市裏,戶口也早就移過去了,是不能葬在農村的,想必母親費了一番心力。”鏡月說完,就在人群裏尋找著,她看到了人群裏最靠前的丈夫,卻沒看到自己的母親。


    非白看穿了自己徒兒的心思,便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公路上。


    那裏停了一台救護車,有個人躺在擔架上,正要被抬進車裏,鏡月的眼睛突然變得模糊,她看不清擔架上是誰。


    “師父,果然如他們所說,您非良善啊!”鏡月沒有靈力,她跑不過去,隻能被自己的師父禁錮在身邊,隻能眼睜睜看著救護車開遠。


    “月兒,放不下是很正常的事,師門也沒讓你斷情絕愛,不過你認真看看,這個世界沒有地獄使者,也沒有大羅神仙來接引亡者歸去。”非白自嘲著笑了笑。


    “師尊,您就攤牌吧,收我一個人類為徒,到底為了什麽呢?”鏡月苦笑,果然去哪裏都不能是自在的,做人類是,去了靈界也是。


    “鏡月,無數的人類甚至靈界的亡靈都由你管轄,走入輪回。”非白伸出手臂,暢想著可預見的未來。


    “師尊,徒兒以後什麽都聽你的!”鏡月不再悲傷,既然選擇來到這裏,就一定要創造自己的輝煌。


    師徒倆跟著人群一起來到了埋葬地,這時候非白認真地看了眼,被鏡月稱之為丈夫的男子,模樣生得倒是不錯,就是身上有著老學究的古板之氣,這個男子端著鏡月的靈像,失魂落魄走在前頭。


    非白附身在她弟弟身上那幾年,經常聽說兩個人吵架,關係也不是很好,甚至討論過離婚。人類就是很奇怪,現在這副傷心的樣子不像裝出來的。


    “師父,你喜歡雪嗎?聽說落夕四季如春是不會下雪的。”鏡月看著緩緩下沉的棺木。


    “嗯!”


    忽然間,漫天的雪花無征兆地落下來,三月的湖北溫度雖然不高,但是下雪是非常罕見的。


    一片一片的雪白落在了人們的衣衫上,仿佛讓所有人都穿上了孝衣,為這兩姐弟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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