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


    宮殿裏再沒有其他人,塞納斯回來之後便一直不說話,眼神惡狠狠的盯著在他手上被不停擺弄的藥材。


    它們風格統一,全都是黑乎乎的,要麽就是紫黑紫黑的,一看就知道毒性十足。


    “塞納斯,自從摔餐具出去之後,你就一直沒說話了,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和我說的嘛,我可以認真傾聽你的煩心事啊。”


    說出來讓她開心開心。


    米粒無聊的放下手裏的流水書籍,鮫人一族千篇一律的故事情節真沒什麽看頭,一點創新都沒有,無聊死了。


    她目光期待的看著塞納斯,還是對方的小秘密好聽,不過家醜不外揚,不知道他願不願意慷慨無私的分享。


    塞納斯眼神輕輕一瞥,瞬間就看到米粒眼裏還未遮掩的幸災樂禍。


    嘖。


    心裏輕嘖一聲。


    稍微有那麽一點想要敘述的欲望。


    “行吧,今天我大發慈悲,滿足你的求知欲。”


    米粒眼睛一亮,尾巴一甩,連忙從床上下來,乖巧的坐到他旁邊。


    “快講快講快講!”


    “事情要從很早以前說起了,她叫頎矜,活了有幾千年了,天資聰穎,但悲催的是她出生的那個時代,剛好即將結束第11任獸神的選擇。”


    “她坐上了末尾車,當時的第11任獸神還並沒有被選擇,但因為強大的實力和龐大的勢力,基本上已經是鐵板釘釘。”


    “而頎矜那個時候剛好成年,已經展露了鋒芒,她天才的名號被整個大陸熟知,就連當時的第十任獸神也特地注意到了她。”


    “然而,這並沒有什麽用,第11任受審的職位早就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選定,她出生的太晚,哪怕再天才也沒多少實力,沒成長起來的天才終究隻是螻蟻,而當時還未成為第11任獸神的那位前輩,已經成功成長。”


    “結局可想而知。”


    “她為此,有了心結,什麽繁衍,什麽種族,統統都被她拋在了腦後,遠離隻剩下成神二字。”


    “而我和我那親愛的哥哥,作為一筆和聖物交易的契約物而誕生。”


    頎矜想要成神,可單憑自己不可能成長,她費盡心思奪得族長的位置,以全族供奉。


    為達目的,她與聖物做了一筆交易。


    聖物想要軀殼,她按照聖物的想法生產兩個符合標準的孩子,把兩個孩子作為抵押和獻祭,以此換來聖物的短暫性認主,以及聖物拿出的儲存多年的實力。


    交易完畢之後,她便把兩個孩子甩給族裏人,每天在屋子裏修煉,壓根就不會過問兩個孩子的事。


    偶爾時不時的把兩個孩子帶到聖物麵前,每去一次拿一次報酬,也不管被她拋下的兩個孩子,會被聖物拿去做什麽。


    塞納斯說這些的時候臉色平淡,好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說起往昔,情緒一點波動都沒有。


    感覺已經看淡了。


    可米粒悄悄低頭,就能看見塞納斯緊握起的拳頭。


    嗯……也是,當知道自己的出身和存在隻是為了他人想要,然後被自己的母親親自貢獻時,怎麽可能會不在意?


    米粒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塞納斯,她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不會感同身受,隻要站著說話不腰疼。


    未免適得其反,她選擇問個問題。


    “聖物把你們兄弟兩個怎麽了?作為聖物還會有意識存在嗎?白銀寶珠有這麽厲害嗎?還能夠幫你們母親成神?她要是有這麽厲害,自己不成神去?”


    米粒真不理解。


    “還有,你和你哥哥現在多少歲了?族裏麵不是說在你哥哥很小的時候,事務就交給你們打理了嗎?這時間線明顯對不上吧。”


    塞納斯一噎,不優雅的翻了個白眼,真是的,一點都不認真聽他說話,醞釀出來的情緒瞬間就被打散了。


    “我和哥哥很早就出生了,但一直被封印著,凍結了身體,直到前幾十年得到了聖物的允許才解封。”


    “頎矜之前選自己親衛隊裏麵的人做代理族長,她這修煉不出麵,這麽多年了,人死了一批又一批,久而久之,大家早以為她死了。”


    “幾十年為了解封我們出來後,族裏麵的人都認為她是過於宅的天才,被上一任族長看見,才被賦予了族長的職位,沒人知道她其實已經活了幾千年了。”


    還能這樣,可真是長見識了!


    塞納斯聊起這個話題,心情明顯的糟透。


    他和自己哥哥的天賦都很不錯,算得上是從小修煉,可如今,一個隻有黃金一星,一個隻有黃金五星。


    還不都是因為封印而產生的代價。


    少時的各種苦楚,天賦的折損,讓塞納斯養成了格外扭曲的性格,十分的痛恨那些所謂的親人,但族裏人對他們自幼和善,在他們了解這些事情之前,塞納斯和索爾蒂斯對他們的父母一直都有一種期待。


    知道事情之後,這種情感便變得很複雜。


    米粒心中連連感歎。


    這一家可真是絕了。


    “看開點,看開點,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也挽回不了什麽,凡事都要往好的方麵想,至少你現在成長的話,不也正好趕上傳說的時代嗎?而且你還遇見了我,難道不開心嗎。”


    塞納斯不想說話,別給她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


    雖然說,遇見米粒,的確讓他很慶幸,沒有發生那種君生我已老的狗血劇情。


    但,想想還是很鬱悶,讓人忍不住的陰暗爬行發癲狂啃,狠狠的報複當事人。


    “不過,你也知道的那件事?”


    米粒理所當然的點頭:“肯定的呀,我冰川巨蟒一族曾經也有祖先與別人爭強過獸神的位置,自然留有傳言,消失了這麽多年的獸神,再一次願意與祭司感應,很難讓人不聯想到獸神的選拔呀。”


    “是啊。”塞納斯冷笑一聲,“我的那位母獸想來就是為此而下來的吧。”


    別以為他不知道,修為到一定的層次是需要鍛煉心境的。


    自家母親做的那些事,足夠讓心中愧疚。


    而為了參加選拔,掃除心中障礙晉級,肯定會想辦法撫平心中愧疚。


    這一次下來,別的話不說,第一件事就是讓他們兄弟兩個找獸主。


    沒準就是懷著看著他們兩個找到了寄托,擁有了所謂的美好人生,再送上一點夠厚的禮物,於是心中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放下,覺得自己彌補了對方。


    然後來借此突破,妄想成神。


    嗬,這主意打的是挺好。


    可惜……還有他這個擋路石呢!


    米粒瞧著他陰冷冷的笑,便知道塞納斯心中定然充滿了各種陰謀詭計,招招衝著他母獸去。


    她在心裏摸摸下巴,或許,自己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走了。


    契機,就在兩人的結侶儀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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