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穎兒聳聳肩,“我又不圖她的感激。”她知道曉晨不知道她的想法,她也不想多說,隻想盡快結束這個話題。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兩人回頭,就看見曉晨剛才口中的主角站在門口,抬手在敞開的門口敲了幾下,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也不知道有沒有將曉晨的話聽了進去,剛剛還在講人家的曉晨心裏頓時浮現出一絲心虛,飛快地掃了她一眼,是施穎兒說道:“我去看一下外麵車子好了沒。”便匆匆出去了。


    曉晨一走,休息室裏就隻剩下她們兩人了,施穎兒對張寧寧的到來有些意外,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意外,張寧寧做人做事一向滴水不漏,這一次不管她心裏是怎麽想的,至少表麵上她還是會表現一下感激之情的。


    施穎兒沒有猜錯,張寧寧的確是過來道謝的,經過剛才記者的那一場追問,張寧寧的臉色看上去更差了,粉底也遮不住她眼下的黑眼圈,眼神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整個人看上去莫名透著一股憂鬱。


    “剛才,謝謝你。”她並沒有進來,半倚靠在門板上,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施穎兒掃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低下頭喝了一口熱水,半響突然說道:“不想笑的時候就不要笑了。”她的聲音不大,仿佛漫不經心地說出來一般,眼睛也沒有看向她,自始至終她都是垂著眼望著杯子裏的水。


    張寧寧一愣,隨即就笑了,輕輕地笑出聲,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一笑就停不下來了,施穎兒終於抬眼,平靜地看著她倚靠在門上笑個不停,許久,張寧寧才仿佛笑夠了,慢慢地止住了笑意,連嘴角的弧度都消失不見了,她定定地看著施穎兒,眼神晦澀不明。


    施穎兒終於知道她為什麽總是帶著微笑了,因為她在不笑的時候,整個人看上去就顯得有些冷漠了,跟她現在走的親切人設路線完全不相符。


    “你在同情我?”明明是疑問句,張寧寧卻是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的,說這話時她臉上也沒有笑,聲音是輕柔的,態度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施穎兒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反問道:“你需要我同情嗎?”


    聞言她微微一怔,這次卻是走了進來,隨手關上門,逕自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把自己係縮在了沙發的角落裏,她很瘦,這樣把自己縮起來的時候就變成小小的一團,此時她的眼神變得有些虛空,視線落在前方,卻是沒有焦距的。


    施穎兒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她的下文,索性收回目光專注在自己的手機上,上午顧琛給她發的信息她還沒有回,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兩人養成了時不時給對方發信息的習慣,看到好吃的,拍下來給對方發過去,聽到好笑的給對方發過去,看到好玩的同樣會給對方發過去,無論是什麽事情,都會想要跟對方分享,有時候明明隻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兩人也能在微信上討論半天。


    顧琛上午給她發了一張天空的照片,她突然想起昨晚的時候自己好像隨口說了一句接下來會很忙,忙到連天空都沒時間抬頭看了,這當然是誇張的說法,她隻是在跟他吐槽一下而已,沒想到對方就記在心裏了。


    剛打完一行字,一直很安靜縮在沙發上的張寧寧突然出聲道:“你在跟你喜歡的人聊天吧?”


    施穎兒訝然抬頭,就看見張寧寧定定地看著自己,表情帶著審視,看她這樣子,也不知道這樣看著自己多久了,施穎兒頓了一下,沒回答她的問題,低頭按下發送鍵。張寧寧也不介意她的冷淡,神情似乎有些恍惚,自顧自地說道:“你的表情騙不了人的。”嘴角的甜蜜也騙不了人。


    施穎兒看了看時間,轉了個話題,問道:“你的助理呢?”


    張寧寧搖搖頭,“大概在我那屋子裏吧。”她沒有去注意這個,首映禮結束之後,她沒有回自己的休息室,逕自過來找施穎兒了,自從她出了那件事情之後,所有的人對她都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被她連累了,平日裏跟她私交不錯的,在這個時候也都跟她保持了距離,她其實可以理解的,畢竟誰願意拿自己的前途來賭呢?


    但想是這樣想,心裏卻還是難免有些怨恨,再加上另外一個當事人避而不見的態度,這段時間下來她都感覺自己快要被逼瘋了,而現在,唯一一個對她伸出援手的人,竟然是平日裏她沒怎麽注意到的一個新人。


    想想其實也是有點可笑,她竟然淪落到被一個新人同情了,可是備受冷落太久之後,她竟格外地貪圖那一點溫暖,在那個新人將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時,她才恍然驚覺到,原來她一直都希望有一個人能站出來為自己說句話,或者什麽都不說也行,隻要站在她旁邊,讓她知道她並不是孤立無援的就可以了。


    “你記得你助理的手機號碼?我打給她讓她過來接你。”施穎兒拿出手機,張寧寧卻搖了搖頭,“我想在這裏多呆一會兒。”她現在不想看到她的助理跟經紀人,她們看著她的眼神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著她那件事情,而她現在最不想要的就是這個。


    章0081崩潰大哭


    看施穎兒還是微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張寧寧無奈地笑了一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隻是想找個清靜一點的地方待一會兒。”


    聽她這麽說,施穎兒也不好再繼續趕她走,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她還是默許了她的做法,安靜地收回視線,剛巧這個時候顧琛的電話打了進來,她心中一喜,也就將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人的事情給拋到腦後去了,開心地接起電話。


    張寧寧看著她的表情變換,雙手托著下巴,眼裏浮現出幾縷羨慕,能有一個光明正大的愛人,幸福大概也會不由自主地就流露出來的吧?


    思緒轉了幾許,下意識地就想到了自己身上,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變成了苦笑,當初明明是那人先來招惹她的,最後陷進去的卻隻有她,猶如飛蛾撲火一般,即便知道對方已經有家庭了,卻還是義無反顧地一頭撞進去,因為她以為他愛她。


    可是直到最後她才發現,原來自己隻是對方無聊時的一個消遣,所有的美好,全都是她自己想像的,這一次的醜聞對她來說是當頭棒喝,不僅將她從虛假的感情中震醒過來,也讓她從自己編織的美夢中清醒過來。


    她慶幸自己終於清醒了,即便有些晚。


    施穎兒顧慮著房間裏還有人,沒敢跟顧琛聊太多,簡單聊了幾下就把電話掛了,等她抬起頭看向張寧寧時,發現對方整個人縮在沙發上抱成一團,下巴抵在膝蓋上,沒有焦距的眼神怔怔地盯著前方的地板,明顯一副正在魂遊天外的樣子。


    她大略想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出聲打擾她比較好,便捧著手機準備刷會兒微博,沒料到她剛這麽想,張寧寧突然就出聲道:“我一開始不知道他已經有家庭的。”施穎兒一愣,扭頭看她。


    張寧寧卻沒有看她,視線依舊停留在麵前的地板上,眼神還是一樣沒有焦距,如果不是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施穎兒都快懷疑她那話是不是對自己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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