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其他幾人躲避著成熟後沉甸甸的穗子,抓捕的動作總是那麽的變形。可又不能把人家的糧食弄的掉一地,光在原地看著揪心了,又不能高聲提醒,怕引來了爭奪獵物的村民。比看中國足球都要揪心。


    百無聊賴之間,為了不讓自己得心髒病,幹脆把大口袋的自行車放倒,開始轉著輪子玩兒起了車燈。


    另一邊,林裏他們幾個確實有點兒放不開。在人家地裏頭抓野味兒就夠過分了,要是再把成熟的糧食弄的滿地,那可真是得被拉去打靶子玩兒。


    “林裏哥,往我這邊兒趕。”


    撲棱棱~~


    大斑鳩掙紮了好一會兒,可就是逃不出包圍圈。幾次起飛都被人為打斷。這次終於找到了好機會,從一個較為空闊一些的地方成功起飛。至於在莊稼地裏頭尋找出路逃生的子女,隻能說一聲抱歉了。沒有任何反擊手段的動物,逃生就得積極點兒。


    嗖~~啪~~


    一塊土坷垃掉著帥氣的渣子從天而降,直接打在了大斑鳩的身上炸開一朵土花。看著大斑鳩毫無反抗的落到了地裏頭,五人激動的歡呼。


    “誰打的?這麽準。”


    “我~~”


    一聲蒼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幾人回頭,竟然看到了闊別一日的康大爺。在這裏見到了康大爺,難道他們已經快要回去了?


    “康大爺,您這又出來巡邏呢?”


    “不是,我是來閨女家串門兒的。看看他們這邊兒今天收割的糧食咋樣,確定一下我們那邊收割的時機。你們不好好在基地培訓,怎麽組團兒跑人家地裏頭轉悠去了,要不是看你們幾個還算克製,肯定一土坷垃就砸你們頭上了。”


    “我們抓野味兒呢!碰上了自然不能放任它離開 啊!正值秋收,也能減少一些糧食的損耗嘛!”


    “你們這運氣還算不錯,竟然碰到了一窩,趕緊抓去吧!小心躲著點兒人家的莊稼,種了一年不容易。”


    “康大爺,給我們在一旁掠陣啊!到時候分你兩隻帶回去吃。”


    “巴掌大的斑鳩頂個屁用,喂貓都不夠。”


    “那就帶回去弄點兒糠什麽的養一養,到了冬天也是一道好菜。”


    康大爺手裏的鏟子插在土裏頭看著林裏他們的動向,等一窩小斑鳩都落網後,才緩緩抽了出來。


    “康大爺,看看咋樣?我覺得能有個一斤半。”


    康大爺接過被抓著翅膀,還在掙紮喘氣的大斑鳩掂量了兩下。


    “差不多吧!洗剝幹淨了,能有一斤都是走大運。”


    “哈哈哈,一會兒找村裏人換點兒今年新挖的土豆兒什麽的,晚上咱們一起煮一鍋,香撲撲的吃一頓。”


    土豆燉排骨的味道大家都知道,但是用斑鳩燉土豆,那種味道隻會更好。這年頭兒的土豆沙的多,容易熟,再加上斑鳩本就美味,混在一起煮出來弄上一鍋,簡直人間美味。


    幾人邊聊天,邊想著怎麽做今天的晚飯兼宵夜,就看到李護一個人無聊的蹲在路邊兒從褲上撕開的口子那裏往外抓虱子跳蚤,聽到林裏他們的動靜後,急忙站了起來。


    “咳咳,你們都回來啦!抓了不少啊!”


    “對了康大爺,這裏距離基地還有多遠啊!”


    “嗯~~走小路怎麽也得十幾裏地吧!”


    “十幾裏地?還是小路?”


    “小路大多路段也能走自行車,其他的地方抬著走一段就行,相比走大路,還能抄一下近道。”


    “那就走小路吧!咱們七個人兩輛自行車也帶不走。”


    斑鳩被用田壟上挑選出來的還未枯黃的野草編製的草繩子綁了個結實後掛在 了自行車把上晃悠著,兩個人推車走在後頭,康大爺帶路正式走上了小路。


    說是小路,其實也不算路,而是有人為了抄近道走出來的一條窄窄的路麵。真的應了迅哥兒那句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不時翻越一道土梁,跨下一道溝壑,起起伏伏的路麵走的人氣喘籲籲,路是近了,但是得走啊!


    “康大爺,今晚上你可得多準備點兒吃的,我們是著了你的道了。還不如走大路來的省事兒呢!”


    “哈哈哈,不找你們幾個陪著我一起走,那路上我一個人走 得多無聊啊!咱們一起搭個伴兒嘛!沒事,晚上我多挖兩個土豆兒,啥都有了。”


    “有紅薯嗎?晚上在火堆裏頭埋幾個,我都好久沒吃烤紅薯了。”


    後世大街上的烤紅薯,林裏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惡心’。烤的時候特別誘人,香味在冬日寒冷的大街上能飄散出二裏地。一塊小小的紅薯看著不大,但是當過稱的時候,會告訴你什麽叫分量。但是當吃的時候,隻有寡淡無味和那水了吧唧黏糊糊的紅薯,哪裏還有那種誘人的香味。吃,味同嚼蠟,丟,舍不得。


    “這還不簡單,一根紅薯藤就能滿足你的要求。”


    “紅薯藤?怎麽說?”


    “提溜著一把提起來就行,下麵的紅薯不老少呢!大大小小加起來能有十幾個。”


    “哈哈哈,這個意思啊!去哪裏挖?”


    “前麵就有。”


    林裏警惕的前後看了一圈兒,見荒郊野嶺的沒人,靠近康大爺偷偷的問詢道。


    “康大爺,你不會是想~~偷偷的~~”


    “哎哎!不要這麽說啊!都是種地的,挖幾個紅薯吃,算什麽偷啊!你看路邊兒上的田壟。”


    林裏不明所以,但還是湊上去看了看。隻見靠近路邊兒的田地外側,種植了諸如向日葵、土豆、紅薯等農作物的田地,普遍都有被收割、挖掘過的痕跡。


    “這個怎麽說啊?這不算偷?”


    “路邊兒上嘛!有人路過,不論是弄點兒回去嚐嚐,還是看一下今年的收成,這都不算個啥,隻要不是以不勞而獲為目的大批量的挖,那就不算偷,即便被地主人看到了也沒啥。”


    “那你的意思是,咱們可以掰幾個向日葵盤子路上吃嘍?”


    “額~~也不是不行,咱們就當是嚐嚐今年的籽粒飽滿不飽滿吧!”


    康大爺也有點兒做賊心虛,悄咪咪的四處打量了一下後,跑上路邊兒的田壟,用手裏的鏟子當刀,在向日葵後頭的軟處用力劃開一道口子,朝口子相反的方向一掰,嘶啦一下,向日闊的盤子就拿在了手裏。


    “哎喲。這還有膠呢!粘的挺黏糊。”


    “康大爺,一個不夠分,再來一個。”


    “你小子差不多行了,這麽大個盤子了,直徑能有二十厘米吧!”


    “咱們七個人,分七份有點兒難。您再弄一個比這小點兒的搭配一下,到時候大的四等分,小的三等分,七個人不都有了嘛!”


    康大爺琢磨了一下林裏的說法, 對著盤子看了看,讚成的點了點頭。有了上次的做法,這次都懶得看人了,結果向日葵盤子剛割下來,就聽到後頭有人一聲暴喝,嚇得七人一個激靈。


    “幹嘛呢幹嘛呢幹嘛呢!”


    “我擦,還以為是隔壁大姐呢!”


    “這是不是看地的啊!咱們趕緊跑吧!”


    “哎?康大爺~等等我們。”


    康大爺這個老六,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呢!剛一回頭,就見人家已經跑出去好幾米。再看後頭追上來的大爺,手裏提溜著一個棍子,怒氣衝衝,明顯來者不善。


    “緊跟康大爺步伐,趕緊跑吧!別傻愣著了。”


    “林裏,等等我們啊!自行車,自行車幫著抬一下。”


    前麵是起伏不定的羊腸小道,後頭是拿著棍子怒氣衝衝的看地大爺。七人分成了三部分,朝著一個方向跑去。為首的自然是老當益壯康大爺,中間是以林裏為首四個沒有累贅的家夥,斷後的是大口袋和露底李護推著自行車在追趕。


    隊形拉的有點兒長,但七個裏頭除了康大爺有先發優勢,其他六人都是年輕人,體力好,跑得快,後頭兩人雖然被自行車拖累,但偶爾路過一處平坦的地方,還能踩著腳蹬子代步遛一段兒距離,填補中間落下的路程。


    所以後頭那位大爺別看和七人的距離在緩緩縮短,但因為喊的太早,提前打草驚蛇,失了先機。等你追我逐三四裏地跑出去之後,就被甩的沒影兒了。


    “啊~~不行了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下,累死了。”


    張俊身子骨弱,失去緊迫感之後,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擦著臉上豆大的虛汗,估計身上已經汗流浹背,衣服都糊住了。


    “啊~~咱們跑了多遠啊!康大爺,報個數。”


    “後生啊!從那個土梁,到這邊兒的這個小溝,平時走路要半個小時呢!”


    “咱們跑了多久?”


    “十分鍾總是有的。”


    林裏目測了一下,怎麽也得兩千米。按照4分25秒一千米的及格線來算,林裏這個兩千米其實跑的超時了。


    “康大爺,剛才那人誰啊!很厲害嗎?”


    “估計是村裏馬瘸子的弟弟,這老小子別看歲數不小,但身體好的很。往年看地的人就是他。”


    “你們認識?”


    “在這一片兒活了這麽多年了,認識的人不少,不認識聊兩句也能找到幾個認識的人。”


    “你剛才跑那麽快是怕被人家抓了丟人吧!”


    “哎呀!被抓了現行總是不好的嘛!能跑誰會被抓啊!來,把向日葵分一下,大家閑著沒事兒吃兩顆解解饞。”


    康大爺手裏的小盤子已經被撕成了三份兒,林裏接過一份後,用手把向日葵籽粒上麵的一個個花骨朵用力一扒拉,唰拉拉一片片的往下掉。等把外麵這一層扒拉幹淨之後,從側麵撕開的裂口處,拽下一粒葵花籽放到前門牙的位置一磕,皮有點兒軟,不過裏麵的籽兒已經發硬,吃起來水分不多,但依舊甜絲絲的。


    “過上半個月這就能收獲了。到時候曬幹了放到鍋裏一炒,那個味兒哦!”


    康大爺吃的很快,顯然是個嗑瓜子有癮的家夥。林裏甚至都開始懷疑,這家夥 今天來這邊兒是打著去閨女家看收秋的名目,為的是不是就是回來路上的這些向日葵。


    “康大爺,您這日子過的不錯啊!前門牙嗑瓜子磕的竟然都有缺口了。”


    向日葵是油料作物,要不就是當零食來吃,除非家裏條件好,要不然田地裏頭一般不種這玩意兒。


    “哼哼!那可不怎麽滴。想當年村裏唱大戲,我奶奶搬個小板凳兒帶著我,板凳上麵掛著一個小布袋子,一晚上三斤瓜子,我倆包圓兒了。”


    聽康大爺這麽一說,林裏小時候好像還真的見識過這樣 的老人。無論是板凳兒上頭綁著裝滿炒瓜子布袋子的老太太,還是雞蛋大的煙鍋一鍋一鍋抽的老頭兒,都是童年唱戲時候最常見的場景。


    “現在咱們村裏還唱戲嗎?”


    “唱啊!大前年的時候還唱來著。不過以前的老曲目不讓演了,都是一些新出來的戲曲,聽不大懂。而且前幾年收成不行,嗑瓜子都少了,看戲的時候總覺得缺點兒什麽。呸呸,這新瓜子,怎麽還磕出來個臭蟲。”


    康大爺吐了幾口唾沫出來,又扒拉著向日葵盤子從裏麵找出來一條白嫩的蟲子,丟到地上後踩兩腳還猶不解恨的搓了搓。


    “康大爺是吃到半條蟲了嗎?”


    “呸!這孫子生了好幾窩小的,我吃了它半窩。”


    嘔~~


    林裏幾人被弄的一個激靈,差點兒沒吐出來。


    “行了,留著回去後磕吧!別一會兒天黑了掉溝裏去。”


    幾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夜色還不深的時候來到了康大爺的窩棚,把東西放下後急忙騎上自行車朝基地跑去,總是要先去報個到的。


    “哈哈哈,還是我這個好吧!能照明。”


    “大口袋你小子騎的慢點兒,我屁股都要被顛散了。”


    “顛散的難道不是蛋嗎?你個散蛋。哈哈哈~~”


    “散蛋,蛋散,張俊你小子這輩子算是完蛋了。”


    “騎的慢了車燈不亮啊!就那點兒光亮照不到路麵。你以為我願意騎這麽快嗎?這爛路,我心疼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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