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別晃了。我都讓你弄的頭暈惡心想吐了。”


    “別別別,你可千萬別吐,中午才吃了那麽多好吃的。現在就吐了,那不全糟蹋了嘛!你怎麽也得堅持一下,等明天早上排出來就好了。”


    林裏本來不惡心,但被齊站長的言論弄的真有些犯惡心了。


    “哎呀!時間不早了。我先回了。等明天再過來吧!”


    “別呀!你還沒有說柳所長找我什麽事兒呢?”


    林裏說完話掙脫了齊站長就往出走,邊走邊說道。


    “這個我哪兒知道啊!就連他找你有事都是我的猜測。好了,不說了,就這樣吧!我回家了 。”


    見齊站長還要走上來拉住自己說話,林裏急忙跳上自行車猛踩腳蹬子,一溜煙兒跑了。


    留下追到大門口的齊站長,對著林裏絕塵而去的背影破口大罵。


    。。。


    第二天,林裏為了不在齊站長赴宴前碰到他,特意在家裏磨蹭了一個上午,等到吃了午飯才出發。


    另一邊,林裏出發前一個小時。


    被林裏分析了一下今天赴宴需要麵對的局勢,一夜沒睡的齊站長頂著兩個熊貓眼,手裏拎著上午特意到縣供銷社買的大包小包的禮品。這才心情忐忑的來到了鄉派出所。


    本來他上午是在廢品回收站等林裏過來的,能拉過來肯定一起拉過來,有個墊背的總是好的。最不濟也要和林裏取取經,安安心也是好的。結果林裏那個家夥直接不來了。


    正在門口徘徊的齊站長突然聽到一陣漸漸逼近的摩托車轟鳴聲。


    回頭一看,竟然是見過幾次麵,剛好外出回來的小趙。


    冒著藍煙的摩托車停在派出所門口後,小趙熱情的和齊站長打了個招呼。隨後就將六神無主的齊站長帶到了柳所長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柳所長熱情的給齊站長讓座看茶。客氣的一塌糊塗。


    把拎著東西的齊站長弄的更加緊張。坐在凳子上不安的挪動著身體。隨即看到了放在腳邊的禮物,急忙提了起來。


    “來就來吧!還帶什麽東西啊?”


    “嘿嘿!!第一次來拜訪,帶點兒東西的好。禮多人不怪嘛!”


    柳所長聞言,虎著個臉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道。


    “你和我的關係,還用來這套?不帶禮物不讓你登門怎麽的?”


    “哈哈哈,怎麽會呢!我這不是順便的嘛!”


    齊站長急忙賠笑,笑的竟然還有些心酸。隨即又急忙轉移了話題。


    “柳所長,錢我帶來了。”


    “哈哈哈,我也準備好了。”


    柳所長說這話,一邊將上鎖的抽屜打開,拿出兩隻被拽的老長的襪子放到桌麵上,推到了齊站長麵前。


    齊站長這才如夢初醒的慌忙起身,背身撅臀,將一疊零零散散的紙幣掏了出來。都怪小趙把他拉進來的太快,他竟然沒有找到機會先把錢掏出來準備好。


    大概是太過緊張,汗出的厲害。手也抖的厲害。等把鈔票掏出來的時候,鈔票已經染濕了不少。


    柳所長接過濕噠噠的鈔票也不嫌棄,正好還不用沾唾沫了。


    當著齊站長的麵就點了起來。不時還抽出一張仔細觀瞧一下,把齊站長弄的更加緊張。


    這還是他怕全部用大團結引起柳所長的覬覦,專門湊出來的。


    “齊站長,你也點一點啊!”


    “哦~哦~”


    齊站長如夢初醒,慌忙解開一隻襪子,將裏麵光潔如新的大洋倒到桌子上,因為力度沒有掌控好,大洋嘩啦一下在桌子上亂跑,還有幾枚掉到了地上,叮當做響的滾出了好遠。


    正在點鈔的柳所長見狀,和齊站長兩人一同把桌子上的攔住,隨後又把掉到地麵上的撿了起來,確認沒有遺失後,齊站長鬆了口氣,柳所長想了想,又開始重頭點鈔。


    大概過了三四分鍾,兩人同時完成了點數。互視一眼,同時說道。


    “數目沒問題”*2


    “哈哈哈,齊站長啊!這也不是個大數字,你怎麽這麽緊張呢?”


    齊站長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賠笑道


    “嗬嗬,第一次做這麽大筆的交易,總是有些緊張。”


    “哈哈哈,是啊是啊!我當時第一次見到這麽大一筆錢的時候,狀態比你差多了。”


    齊站長心裏咯噔一下,別是話裏有話吧!這是變著法的說我見過大錢啊!


    “哎?都十一點多了,咱們吃飯去吧!”


    齊站長條件反射的看了看手腕上剛剛購買的嶄新上海表,跟著就站了起來。


    “行啊!咱們認識這麽久了,還沒有一起吃過飯呢!今天我請客。”


    “嗨!是我主動請你過來的。再說了,來到我的地頭了,哪裏能讓你請?這不是打我臉嘛!”


    齊站長不敢多言,跟著柳所長就走出了辦公室。


    沒走一會兒,齊站長就被帶到了派出所後院兒的食堂裏。還特意進了所裏唯一的包間。


    當門簾在重力作用下緩緩滑落下來,將空間阻隔的時候,齊站長沒來由的就想到了林裏和他講過的趙大家裏那道布簾子。也許,從今天開始,節操和他沒有什麽關聯了吧!


    在柳所長的推讓下,齊站長不敢反抗,被讓到了主位。


    就在柳所長出去吩咐上菜回來的時候,徐書記、洪主任也一起走進了包廂。


    齊站長見狀,急忙站了起來,還未說話,就被徐書記一番自來熟給擋了個呐呐無言。


    待四人坐定,菜上齊之後,齊站長還未緩過神來。


    因為桌子上足足擺了六個熱菜,還都是葷的,那大肉片子和飽滿的油脂本來應該讓齊站長口齒生津,但他現在心裏想著事兒,竟然絲毫感覺不到食欲。


    大概是為了有涼有熱說出去好聽,就又加了一個涼拌土豆絲,一個雞蛋湯。


    不大的包廂裏滿是飯菜的香味,尤其是那六個熱氣騰騰,滿是葷油香味的熱菜,更是讓人口齒生津。


    但也正因如此,齊站長的心掉到了穀底。鴻門宴的菜色也沒有這麽豐富。


    “齊站長工作多久啦?”


    正在發呆的齊站長被柳所長在下麵用腳踢了一下,才茫然的回過了神。對著提問題的洪主任說道。


    “哦~啊!我工作有13年了。一開始就是進的廢品回收站。”


    “唔!不錯不錯。堅持幹一個工作崗位這麽久,還做的這麽好。齊站長你很好。”


    齊站長看洪主任一邊誇獎自己,一邊和柳所長、徐書記打眼色,心裏更加仿徨。


    “嗯!我和齊站長雖然認識的不久,但是打交道不少。最開始是為了修收音機,專門和林裏去了一趟廢品回收站,結果齊站長的工作能力把我嚇到了。


    不僅把各類廢品分門別類收拾的整整齊齊,而且還專門將自己本來就不大的辦公室隔出一個小房間,用來儲存那些價值高的廢品。這才讓林裏輕易找到了所需要的零配件。要不然我那收音機就要當擺設用了。”


    齊站長急忙半站起來“謙虛”道。


    “都是站裏的小夥子們勤快,我的作用不大。”


    “哈哈,齊站長莫要謙虛。第二次和他見麵,就是林裏被綁架那件事。要不是齊站長報警及時,估計林支書的上門女婿就沒啦!”


    徐書記和洪主任聞言,都哈哈大笑了起來。林支書這六個閨女是這一帶酒桌上常見的笑談,現在又加了個差點兒沒回去的上門女婿。


    齊站長又半站了起來謙虛道。


    “都是林裏的朋友二娃給的消息,我也就是趕巧了。不敢居功。”


    “哈哈哈,坐吧坐吧。齊站長你別客氣,酒桌之上無大小,咱們吃菜吃菜。”


    柳所長一邊說話,一邊將廚子剛剛送進來的兩瓶西鳳酒打開,先給齊站長滿上,隨後才是徐書記和洪主任。


    “額~~”


    齊站長張了張嘴,但是沒發出聲音。這個倒酒的順序明顯不對。


    經過柳所長帶頭的一頓捧,齊站長已經有些應接不暇。隻是心裏那股緊張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心裏有事,就容易分心。等齊站長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是兩杯酒下肚。臉頰紅的好像煮熟的螃蟹。


    終於,徐書記提起酒杯,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齊站長隨著三人一同舉杯。


    醉意襲來,齊站長的腦子反而越加清醒。但身體不受控製的跡象越加明顯。


    感覺自己已經達到了自己酒量的巔峰。誰讓柳所長用的是二兩大的酒杯,而且根本不給他夾菜的機會,就硬灌。


    隨後,齊站長在意識清醒的條件下,一頭栽倒在了餐桌上,隨後打起了呼嚕。


    柳所長將放在嘴邊的酒杯放下,看向了徐書記和洪主任。


    “徐書記、洪主任,這個事兒應該是成了吧!”


    徐書記一口氣喝了半杯白酒,將酒杯duang一下放到了餐桌上,把趴著睡覺,毫無意識的齊站長弄了個激靈。


    “行不行的可就由不得他了。酒都喝了。還能反悔怎麽的?”


    “嗬嗬,柳所長你放心,咱們可以給他簽軍令狀嘛!”


    洪主任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一張寫滿了文字的紙張,又掏出一個看樣子早已準備好的印色,拉過齊站長的手指沾了沾,在落款的位置重重按了一個指印。


    “行了。一切妥當了。等他醒來之後再說吧!”


    柳所長心裏打了個激靈。這怎麽看著像是舊社會衙門屈打成招的招式啊!


    看向眼前沒怎麽動過的酒菜,也沒有了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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