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寶課老師霍然特地做了個ppt,還繪出了彗星的軌跡,依次召集全校各年級學生,講解了熒惑的軌跡,以及魔種的由來。江鴻:“……”江鴻在家裏安靜地看著視頻,聽見裏頭傳來霍然的聲音。“……各位同學,接下來,在這枚惑星不斷靠近地球的過程中,地脈將發生頻繁的湧動。”霍然又調出兩張世界地圖,一張是中生代的盤古大陸,一張則是現代地球地圖。“注意了,”霍然又說,“我們看遠古大陸的形狀,像什麽?像不像一個蜷曲在子宮中的胎兒?這裏是它的心髒……位於原始歐亞大陸上。”這麽看來,確實有點像人類的胚胎。江鴻心想。“正如人類肢體血管的分布規律。”霍然又以激光筆圈出ppt的對應位置,說道,“歐亞大陸的腹地,是地脈路徑最為集中的部分,也即世界胎兒的‘心髒’。正是如今中國的絕大多數國土所覆蓋的區域,大一與大二的同學還沒有學到靈脈地理學,但風水學裏已有簡略的提及,在這裏一並交代了。”“……所以現今世界上,發生災害與次生災害的地方,在我們身處的區域將是最頻繁的,可以預見不久後的未來,將會非常動蕩,各位需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同時因為驅魔師人手問題,咱們學校的同學,也許會被派出去協助處理一些突發事件,但是要保密啊!對凡人保密,這非常重要……尤其在互聯網上……”正在這時,江鴻的母親到家,江鴻馬上把視頻的聲音關了。“在上地理課呀,”江母說,“怎麽也不開燈?”今天下著小雨,黃昏時分,外頭悶熱且昏暗,江鴻便起身打開燈,但江母又轉身朝門外說:“來,請進,江鴻就在家裏呢。”陸修來了?!江鴻充滿驚訝,但當他來到門外時,外頭那人卻說:“不,我不進去打擾了,找江鴻問點事兒就回去。”“安……老板?”江鴻聽見這聲音時,簡直整個人都震驚了!安傑跑到重慶來了?門外站著的正是安傑,安傑今天穿著白色t恤與黑短褲、aj運動鞋,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那模樣和江鴻的同學相仿,根本看不出是他的領導。“路過重慶,”安傑淡定地說,“過來看看你家,順便打聽點事。”江母聽兒子叫他“老板”顯然也嚇了一跳,趕緊道:“啊哈哈哈,是領導嗎?我還以為是江鴻的同學呢!我就說怎麽沒見過,這麽年輕,哈哈哈哈!”江鴻忙邀請安傑進家裏來,安傑卻堅持不入,說:“我九點四十的飛機回北京,你陪我走走吧。”“好……好的!稍等!”江鴻忙回去關視頻,換鞋,其間又聽見母親朝安傑在門口熱情地聊天,無非是“江鴻給你們添麻煩了”之類的,安傑的回答是:“江鴻很優秀,協助我們解決了許多重大問題,甚至可以用‘傑出’來形容。”“啊哈哈哈。”江母尷尬的笑法與江鴻如出一轍,說道,“哎呀,江鴻能頂個什麽用?我自己的兒子,自己心裏最清楚,要不是你們都像大哥一樣照顧他,他不闖禍就不錯了!”安傑說:“雖然偶爾也闖禍,嗯,這個評價還是很中肯的。”“好了快走!”江鴻滿臉通紅地來到門口。“怎麽朝你領導說話的?”江母說,“開車送領導去機場吧!來,開你爸爸的車。”安傑忙道:“不用了,有車送我,阿姨再見!”安傑很自然地朝江母道別,與江鴻離開了小區。驅委二把手,居然跑到我家裏來家訪!真是太魔幻了。江鴻想了又想,卻知道安傑今天一定有重要的話想說。果然,安傑看了他一眼,問道:“聽說那天在聖地裏,你進入了鯤的夢境,知悉了不少關於熒惑的內情?”江鴻答道:“嗯……具體經過,應該是校長和大老板他倆,都作了報告?”他不清楚曹斌作的報告是否詳細,但當時陳真也在,驅魔師兩大係統的最高負責人都在場,想來訊息應該不會有遺漏。同時內心不由得承認,當初陳真堅持讓曹斌一同進入夢境,是非常正確的。“是的,”安傑答道,“報告已經盡可能地詳細了,但我仍然想朝你詢問一些問題,也許能解答我內心深處一直以來的疑惑,可以說是私事吧。你應當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江鴻說,“什麽……不是,這是什麽意思?二老板,你難不成是……是那個嗎?”小區外,四周漆黑一片,江鴻頓覺後背一陣涼颼颼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你在想什麽?”安傑迎上江鴻那充滿驚悚的目光,便把手背靠上他的後頸,手背是溫熱的。“哦還好……”“你身為一個驅魔師,”安傑忍不住教訓道,“這麽怕鬼,不覺得是種恥辱嗎?隻是普通的下位靈而已!”江鴻:“我是真的很害怕啊啊啊,話說你怎麽光挑沒有路燈的地方走啊老板!你不是想對我做什麽吧?”安傑:“這要問你們小區外為什麽不開路燈吧!”幸而突然間,所有的路燈都亮了起來,江鴻才鬆了口氣。“你……你繼續說。”江鴻說,“咦,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你來自哪兒?上位世界嗎?”江鴻回過神來了,好奇地看著安傑,心想:那你是神嗎?安傑沒有回答,陷入了思考。“總之你可以理解為,不是地球。”安傑答道,“至於我的故鄉是哪裏,我不能回答你,不是不想為你解惑,而是我也無法描述。而且在抵達地球時,因為跨越維度,原本的記憶消失了許多。”江鴻又道:“莫非你是外星人?”外星人啊!一定會引起轟動的吧!接觸到了外星生命?!按理說江鴻應當覺得很震撼,但既然這個世界已經是有驅魔師和神仙鬼怪的世界了,外星人反而顯得非常地正常。“我的故鄉被熒惑摧毀了,”安傑說,“這是我從記憶中得到的有效訊息,我也許是唯一的幸存者。”江鴻“嗯”了一聲,這一定是很悲傷的事,他不敢想象,如果人類全部滅絕了,隻剩下自己孤零零地流浪在別的星球上,是什麽樣的感覺。安傑的語氣卻很平淡,說道:“不必為我難過,起初我們並沒有像你們一樣的情感,對生存與死亡,並沒有太多的執著,對種群的延續也從未有過更多的期望。直到我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久了,才從你們的身上學到了一些。”“嗯……好的。”江鴻本想安慰他,這麽一聽,便覺得安傑也許自己也看開了,並從此決定不再介意安傑不近人情的行為。“關於熒惑的內情,”安傑說,“可以再朝我說一遍嗎?”“當然!”江鴻說道,“不過……呃,我還需要一個證明,嗯……可能有點冒昧,但是二老板,能不能證明你是你?”安傑答道:“你很聰明,也很謹慎,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他們複製不了我,因為熒惑的鏡像複製方式對我而言無用。而正因此,我是驅委所有人的‘錨點’。隻要我在,通過我的確認,就可確認其他人是否真實。”“嗯?”江鴻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但想到安傑如果是外星人,那麽也許黑暗陳真的複製辦法,搞不好真的對安傑不起效果。“你想要證明也可以。”安傑又道,“蒼穹大學的校慶夜,你帶我回了你的寢室,取走了一個天貓精靈音箱。”“啊好的。”江鴻說。雖然這不能完全證明安傑沒有被複製,但至少可以讓江鴻安心一點。安傑又說:“你現在也可以撥打陳真的電話,或者與他視頻。”江鴻於是打通了陳真的視頻,陳真那邊似乎很忙碌,但還是接了,他正在開一個會,離開會議室後問:“怎麽了,江鴻?”江鴻:“你看看他是真的嗎?”江鴻已經見過黑暗陳真了,手機裏存的聯係方式,會直接撥打到真正的陳真那裏,在這點上出問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安傑始終是真的,”陳真說,“目前我們發現熒惑複製不了他。但恕我直言,安傑,你身邊一名驅魔師也沒有,就這樣與江鴻暴露在外麵,會令他也有危險。”安傑說:“重慶驅委的人正跟著我們,放心吧,不會太久。”陳真便掛了視頻,安傑示意可以了?“陳真在你們心裏的威望一直很高。”安傑說。“嗯,是的,”江鴻道,“雖然他總是很辛苦。”“坐在那個位置上,”安傑說,“是誰都會辛苦的,雖然我們表麵上看似矛盾很多,但也隻有他,才能引領驅魔師們一路往前。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比他做得更好。”江鴻於是把夢境中的細節,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安傑。安傑隻是沉默地聽著,偶爾點頭,卻沒有打斷江鴻,及至說到鯤倏然暴起攻擊他們時,江鴻看見路邊停著一輛公務用車。安傑與江鴻走到車旁,司機已在車門前等候。“大概就是這樣了。”江鴻說道。“嗯,”安傑說,“大部分與陳真的轉述是一致的。”到得此時,他們下一步便該分別了。安傑卻仍在猶豫,江鴻知道他一定還有問題想問,主動道:“我送你去機場吧?”安傑說:“你回去吧,可以了,別讓你父母等太久,你什麽時候回學校?我們之後還可以在蒼穹大學見麵。對了,送你一件東西,作為這次的答謝。”安傑從他的手上摘下一枚銀白色的指環,說:“這是我從故鄉帶到地球上來的……”“這不好吧!”江鴻說,“這是你的紀念。”“收著吧。”安傑答道,“它對我來說,沒有多大作用了。”不知道為什麽,江鴻這些天裏總有著奇怪的感覺,許多人,都是見一麵少一麵,就像陸修說的“珍惜在一起的時光”,也許這本來就是人生的常態?隻是他直到現在才真正地感覺到。“我送你。”江鴻說。“謝謝。”安傑答道,於是與他一同上了車。公務車轉出小區外,馳上前往江北機場的公路。“你想起來了嗎?”江鴻說。“想起來一些,”安傑說,“卻很模糊。”江鴻心想:失憶的人情況都有點像,老孫也經常這麽說。“我甚至不知道原本的世界是怎麽樣的,”安傑答道,“也許躍遷時,大部分記憶被抽取,作為能量填充被消耗掉了。我隻記得熒惑出現的時候,就像一個病毒,被放大了無數倍,它懸浮在我們世界的上空。”“所以它是惑星啊。”江鴻說。安傑:“也許?但我們的世界沒有通往宇宙的外部路徑,通俗地說,它不是球形的。”“哦……”江鴻說,“嗯?不是球形的,那它是平的嗎?沒有地心引力,不會掉下去嗎?”“根據你得到的信息,”安傑說,“勉強能補完一些重要的問題點,熒惑既然來自宇宙中,我們的世界想必也是某個遭到它荼毒的星球。嗯……不過我覺得我的故鄉,更像一個克萊因瓶。”“那你還能回去嗎?”江鴻心想:也許安傑更想回家吧?“我一直以為我也是地球上的住民。”安傑又說,“在這段時間裏,驅委對史前文明展開過研究,認為不排除‘先民’的存在,即生存在一億五千萬年以前的文明。”江鴻說:“但是現世並沒有文明的遺址吧?”安傑“嗯”了一聲,說:“而在一億五千萬年前,一場變故促成了原始大陸板塊的分離。說不定就是造成這個文明徹底滅絕的原因之一,但這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看來,我確實不是地球人,不是先民,嗯,謝謝你,江鴻。”安傑通過透明的車頂天窗,望向天際暗淡的星空,說道:“我的故鄉,應當在群星之中。”江鴻說:“我覺得你說不定能回去,前提是戰勝熒惑。”安傑說:“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江鴻,我發現了陳真報告中沒有提及的一點,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機緣使然,抑或‘它’隻對你展現,但目前既然沒有人知道,以後也請你不要朝其他人說起。”江鴻:“嗯?什麽?有遺漏的地方嗎?”“抱著光球的孩子,”安傑說,“他還在其他場合出現過嗎?”對哦!江鴻馬上想起來了,最後一刻,在夢境垮塌的時候,確實出現了那個孩子。可是陳真居然沒有提到他?所以這意味著,陳真、曹斌都看不見他嗎?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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