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瑤:“他倆都是大妖怪,真要出來,不可能感覺不到,放心吧,安全得很。”陳舜:“算了,你忘了交代過什麽?”楊飛瑤笑了起來,笑聲在那片靜謐裏顯得有點刺耳。江鴻:“……”江鴻馬上意識到了危險,這個時候,自己絕對不能出去,否則一定會被懷疑。江鴻於是慢慢地後退,同時非常注意腳邊的瓶瓶罐罐,千萬不能出現電影裏的情節,什麽東西“當啷”一聲,實在太蠢了。他一轉身,果然碰倒了一個瓶子。啊啊啊啊!!江鴻刹那驚恐地去扶時,廟宇裏傳來“轟”的一聲巨響!瓶子倒下與廟裏的巨響恰好發生在同時,掩去了江鴻製造出的響聲。他馬上轉身,朝廟的後門跑去,霎時圍牆被轟開,陸修飛身而出,摟住江鴻,一個翻身躍上洞壁,再借力在空中躍過,穩當落地。賀瀾山也跳了出來,幾乎是同時喊道:“陸老師!留點手!這洞容易塌!會把咱們埋在下麵的!”江鴻:“陸修!剛才我……”陸修:“到角落裏去!”話音未落,廟裏衝出一尊巨大的石人,不住嘶吼,橫衝直撞,那隻蜈蚣妖再次出現,高倨於石人頭頂,口鉗拖著黑鐵鏈條猶如韁繩般,操控三米高的石人朝他們衝來!江鴻衝到鍾乳岩後躲避,在那震動中,洞穴頂部的鍾乳石紛紛落下,他既要躲避石頭人,又要躲閃掉下來的暗器,同時還分神留意楊飛瑤與陳舜。賀瀾山化作鶴形,優雅地飛向石頭人頂上,繼而再恢複人形,以鶴拳揪住蜈蚣妖,把它拖了下來,再朝著洞壁一拋。陸修抬起一手,懸在空中,斷裂的鍾乳岩同時於地上升起,再隨著陸修一揚手,刷然猶如上百流星,密密麻麻地飛向蜈蚣妖,環繞著它形成牢籠,釘入洞壁,困死了它。“啊啊啊”江鴻大喊道。江鴻在那石頭人背上,抓住了鐵鏈,險些被甩下來。陸修:“……”江鴻勉力站穩,隻感覺自己上了牛背,被甩得飛來飛去,喊道:“這大家夥太難控製了啊!”“你怎麽上去的?”陸修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也不知道啊!”江鴻喊道,“快把我弄下來!”江鴻拖著鐵鏈,側身,似乎可以操縱它,陸修攔在前方,大聲道:“一二三,跳!”陸修抬手,正準備發動龍語,江鴻驚慌喊道:“不要啊!這麽高摔下來會骨折的!”緊接著,半瘋狂的石頭人在江鴻亂七八糟的控製下,朝著陸修衝了過去。下一刻,石頭人撞上洞壁,陸修原地起跳,在空中側翻,抓住江鴻衣領,把他從石頭人頭上拽了下來。石頭人“轟隆”一聲撞得頭昏腦漲,再轉身時,吃了陸修一記龍語衝擊,登時碎成無數裂石,散架了。“呼”江鴻本來昏昏欲睡,這下徹底精神了。“我剛才好像是,找了個地方想跳上去,結果滑下來了,不知道為什麽,抓住了一條鐵鏈……”江鴻還在解釋,陸修示意不用了,已經不重要了。“它剛才就躲在其中一具棺材裏。”賀瀾山朝他們解釋道,“沒有提前做好準備,是我粗心大意了。”楊飛瑤的腳還有點崴,欣然道:“辛苦兩位啦,總算可以回去交差了。”陳舜跟著拍了幾下手,楊飛瑤拿出一個空的香水瓶,將瓶口朝向鍾乳岩構築出的牢籠。她的長發飛起,開始收妖,隨著絢麗的光芒被吸入香水瓶,透明瓶身中出現了一隻小小的、不斷扭動的蜈蚣。楊飛瑤蓋上瓶蓋,朝他們道謝。迎上江鴻複雜的目光時,楊飛瑤略覺詫異,江鴻便馬上笑了笑,不再看她。“回去吧,”賀瀾山說,“已經快天亮了。”遁龍椿發動,諸人再次升上地麵。江鴻始終有點疑神疑鬼的,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說自己聽到了什麽的時候,賀瀾山卻注意到了江鴻的安靜。“怎麽了?”賀瀾山問。陸修替江鴻答道:“他困了。”江鴻“嗯嗯”了兩聲,回到地麵時,則是在距離大雁塔五六公裏外的另一處街道,環衛工人已經在打掃街道了。陸修也懶得與他們道別,帶著江鴻就要回酒店。江鴻還在打量楊飛瑤,見楊飛瑤也在看他,便笑道:“學姐,宵夜下次再吃哦。”楊飛瑤一怔,繼而笑道:“好,下次回學校,再請你們吃宵夜,我記得。”第25章 華山天蒙蒙亮,江鴻已經嗬欠連天,但他仍然強忍著困意,在回酒店的路上,一五一十告訴了陸修,自己在地底聽到的話。陸修沉默了很久,眉頭深鎖,似乎有點疑惑,卻半點沒有懷疑江鴻的轉述,也沒有盤問他更多的細節,最後隻是說:“我知道了。”江鴻躺在酒店的床上,翻了個身趴著,又說:“她不會想暗殺咱們吧?”陸修也躺上床去,隨手一摸江鴻的頭,江鴻本來就昏昏欲睡,在陸修身邊隻覺無比安心,很快睡著了。早上他短暫地醒了一次,看見陸修躺在身邊發消息,起來喝了點水,又睡得天昏地暗。當驅魔師有一點辛苦,經常要熬夜收妖……江鴻心想。中午時,江鴻總算睡醒了,陸修不知何時也睡在了他的身邊,江鴻又抱著陸修,他在家裏睡覺抱抱枕習慣了,總喜歡無意識地抱人。國慶假期的第三天,江鴻伸了個懶腰,起床和在敦煌玩的父母視頻。爸媽已經完全“忘”了江鴻複讀的事,隻問他“上學習慣嗎?”“和同學相處怎麽樣?”江鴻把手機朝向正在刷牙的陸修,說這是研究生學長,一起在西安玩。陸修朝江鴻的父母示意打招呼,江母頓時熱情得不得了,並相當高興,兒子才上學一個月,就交到了好朋友,不停地說江鴻給人添麻煩了。“不麻煩,”陸修用毛巾擦了下手,答道,“照顧他我很樂意。”陸修的回答很認真,江鴻卻覺得挺有趣的,心道自己選擇回來念書,實在太明智了,否則他現在就要在複讀班內心崩潰地度過這個假期了。“今天也出去玩嗎?”江鴻問。“不然?”陸修反問道。江鴻小心翼翼道:“你要……處理昨天楊飛瑤那件事?”“不需要。”陸修說,“我已經提醒校長了,他會負責。”江鴻還在思考,驅委到底出了什麽事,總覺得有點嚴重,要用到“對付”陸修,是不是那邊與曹斌的關係已經水火不容了?“你不會有事吧?”出酒店時,江鴻總覺得有點不安,又問。陸修打量江鴻,像想說點什麽,又改了念頭:“萬一我被收妖了,記得來救我。”江鴻說:“好的,一定!”雖然江鴻連半吊子都算不上,卻還是很愛陸修的,如果陸修有危險,他一定會赴湯蹈火地去救,當然,能不能救到則另說。但在陸修被收妖之前,他還是先把江鴻的衣服拿去泡上,江鴻換好衣服,瞥見陸修在浴室裏傻乎乎地聞了下自己換下來的t恤,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定很多汗吧!”江鴻笑道,“你在幹什麽?”“泥土味,”陸修說,“昨晚上在地底待久了。”這天陸修帶江鴻去玩了密室,沒有張錫廷在旁,江鴻總算玩到一個正常的密室了。他總懷疑陸修比張錫廷還聰明,隻是大多數時候看破不說破,陪他在密室裏待了兩個多小時。接下來的四天裏,陸修帶他在西安玩了個遍,兩人還在華山頂上看了日出。經過懸空棧道時,江鴻把陸修的手抓得緊緊的。“你怕什麽?”陸修有時候實在不能理解江鴻。江鴻:“太高了啊!隻有一條安全繩!”麵前是萬丈懸崖,腳下隻有靠在山壁上、不足五十公分的木板棧道,背後則是拴在腰上與鎖鏈之間的安全繩。陸修:“就算掉下去,我也會接住你的。”呼呼的風聲吹來,江鴻看著走在自己身後的陸修,自己死活貼在山壁上,滿臉的驚恐,陸修則瀟灑地走著貓步,一手拉著安全繩,身體稍稍外傾,另一手修長手指張開,仿佛在空中捕捉著風的軌跡。懸空棧道上隻有他倆,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也隻有他們。江鴻總想找點話來說,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於是他問道:“學長,不,陸修。”江鴻每次回頭,陸修總在身後看著他,他很安靜,除非必要,他很少主動朝江鴻說話,但他就像山嶽一般,總在這裏,隻要江鴻開始尋找他,便能發現陸修的注意力總在他身上。“你找了我很久嗎?”江鴻問。“也不算很久。”陸修雲淡風輕地說。江鴻又問:“那,你會……會……咱們這樣,你算是在守護我嗎?”陸修想了想,欲言又止。江鴻記得上一次,似乎在誰口中聽到過“報恩”這兩個字,因他為陸修封正,所以這一世,陸修來朝他報恩,雖然江鴻根本不知道,對他而言,上輩子、上上輩子的事,也已經不是他了。但也許龍有龍的執念吧?江鴻沒有說出“報恩”這兩個字,總覺得很難為情,何況就算自己記得,不過也隻是隨口喊了幾聲,能有多大恩情?“什麽意思?”陸修不明所以。江鴻說:“你會守護我,直到我死嗎?”陸修在江鴻身後答道:“不會。”“哦。”江鴻明白了,有點失落,笑著說,“但能在學校裏認識你,也已經很開心了。”那一刻,陸修的表情發生了變化,似乎十分懊惱,他的眉頭深鎖,不與江鴻對視,隻望向宏大的山川景色。江鴻:“是要看咱倆的緣分嗎?”突然間,陸修的語氣充滿了冷漠,就像陌生人一般。“我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陸修冷冷道,“往前走。”江鴻嚇了一跳,仿佛陸修釋放出了無形的低氣壓,他馬上道歉:“對不起,學長。我說話沒過腦子。”接著,陸修不再開口,江鴻心有惴惴,總覺得自己又讓陸修生氣了。所幸坐遊覽車下山時,陸修仿佛也意識到了氣氛有點僵,突然說了句:“龍倚靠天地脈的力量起飛,到了空中後,要利用上升氣流。”“啊。”江鴻有點茫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提起龍的飛行原理,這已經是很早以前問的問題了。“上升氣流在自然界隨處可見。”陸修望向車窗外,出神地說,“幾乎所有的飛行物種,都依賴上升氣流,但隨著離開對流層,空氣變得更稀薄,就很難持續飛行了。”江鴻乖巧地說:“嗯,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