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妙舞,她不僅沒有從佑野的腿上起來,甚至和他貼得更近,兩個人的太陽穴都挨到一起去了。隻要佑野一槍下去,他倆都得一命嗚呼。這是什麽新型殉情方式?很快他就明白他們為什麽會這樣,因為佑野說了一句話。“講道理我現在應該準備去死了,但眾所周知,我佑野就是不講道理。”他按著扳機的食指稍稍偏移,挑在扳機護環上,原本握住槍托的中指則順勢向上推了一下槍口,左輪手槍便在他的手指上環繞起來。等他繞夠了,又把它扔在了桌子上。“我可不能死,要是我死了,誰去給你兌換獎勵?”路峻竹大概是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無奈地笑笑,聳了聳肩,並未多言。但江嶼澈可忍不了。“你別擱那賽臉了,手那麽髒還敢來玩俄羅斯輪盤。”江嶼澈怒吼道,“能玩得起就玩,玩不起也別找那歪門邪理糊弄人。”“你幹嘛呀。”佑野轉過頭來,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說實話,隻要他不開口說話,五官不亂飛,憑借這張堪稱“清純”的臉應該能騙到好多人。但是很可惜,他是個瘋子,也根本就不屑於偽裝。下一秒,他又恢複了張牙舞爪地模樣。“真粗魯,我本來還想作為獎勵把你放了呢,現在看來這個獎勵要作廢啦。”江嶼澈扭頭把佑野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他承認自己的確是衝動了,可麵對佑野這種神經病他真的忍不住要罵他兩句。“你居然說我手髒,這我可忍不了。”說著佑野把手移到眼前,皺著眉頭仔仔細細地觀察一番,“明明很幹淨。”這還不算完,他又把手湊到鼻尖聞了一會,“香得很,有香水的味道。”用臉蹭著妙舞的胳膊,他輕佻地笑了笑,“是你的味道嗎?好香啊~”江嶼澈的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了,他不信佑野不知道“手髒”是指他在遊戲裏耍賴。“如果非要說手髒,你覺得你手很幹淨嗎?”別的問題江嶼澈可能還要猶豫一下,但這個他必須脫口而出。“我光明磊落,問心無愧。”“哦呦呦。”佑野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事,“你調查出來那個什麽……額……那個之前被呂廠長騙的笨蛋叫什麽來著?”妙舞識趣地回答:“苗賀。”“對對,你調查出來苗賀到底在哪了嗎?”苗賀種種不過是他推出來消耗路峻竹法力的伎倆,江嶼澈不明白佑野為什麽會突然問起這個來。很顯然,他那種異於常人的思維江嶼澈根本就跟不上。雖然不知道上次的筆仙有沒有嵐漱的操控,但上麵數不勝數的圓圈和被塗抹的醫院票據倒給他提供了一個思路。隻是他不敢確定。想到這裏他下意識看了路峻竹一眼,路峻竹衝他悄悄點了點頭。他立刻放下心來,自信開口:“他可能在任何地方,不僅是樾桔。因為呂廠長把他的器官給買了,現在那些器官輾轉於各地之間。”“答對一半。”佑野舔了舔嘴唇,“你隻知道他的肝啊腎啊去了哪裏,那他的頭顱呢?軀幹呢?皮呢肉呢?”一時語塞,江嶼澈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我給你提示一下吧,還記得呂廠長掉在哪裏了嗎?”“……河穀的瀑布。”“嗯哼,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佑野撫摸著妙舞的肩頭,微微向江嶼澈那邊探過身子,壓低聲音,“河穀瀑布旁邊就是黃泥取源地,每天都會有攪拌車在那裏挖黃泥再攪拌。”聽到這裏江嶼澈江嶼澈警鈴大作,但佑野並不打算放過他,惡劣地彎起嘴角,“你捏的每一寸泥娃娃裏都有苗賀和呂廠長的血肉。現在還覺得自己的手幹淨嗎?”這句話給江嶼澈的衝擊不亞於逼他喝三桶髒水,刺激得他胃裏翻江倒海,被綁住的手都顫抖不止。不僅是他,連路峻竹都覺得自己低估了佑野的喪心病狂。他有意識到在這裏自己燃鬼火更容易了些,但是在山上倒也正常,可他沒往這方麵想。時隔千年,佑野的無恥和病態似乎更上一層樓。生怕佑野那張破嘴再說出什麽來刺激江嶼澈,他狠狠拍了下桌子,沉聲道:“中場休息該結束了。”“哎呀,誰惹我們竹公子不高興了?不會是我吧。”佑野轉過身,嬉皮笑臉,“應該不會吧,我可想讓你開開心心的呢。”他撈起手槍,熟練地打開轉倉,又往裏麵塞了一顆子彈。“新回合新氣象,我們得加大火力。”一拍腦門,他自言自語道:“差點忘了上一輪的獎勵了。”說完他伸出手,不多時一顆珠子出現在他空蕩蕩的手掌上。和之前幾次不同,這次的珠子光芒更盛,甚至都晃到了江嶼澈那邊。此時他勉強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突然看到路峻竹的魂魄還有點激動,他們熬了這麽多天,可不就是為了它。但他覺得佑野不會那麽輕易就把魂魄還給路峻竹。事實證明他的推測是正確的。佑野轉手就把珠子塞進了彈倉裏,然後快速合上了轉倉,撥弄著它轉動起來。“現在無論它怎麽轉都沒辦法通過重量來判斷子彈的位置了。”佑野把槍抵在路峻竹的臉頰上,“所以,你是希望槍響,還是不響?”第72章 黃遁“還是我的方法夠尊重你吧?沉霧輕而易舉就把東西給你了,沒意思,沒挑戰性。墨霄算是讓他的豬隊友弟弟給賣了,你撿便宜。至於辭歡……”提起辭歡,佑野眼睛轉了轉,“聽說是因為你去了幽冥把他情哥哥的殘魂找回來她才拿那個和你交換的?”“不然呢?你覺得她會隨隨便便就把東西給我嗎?”路峻竹直視佑野,“別忘了,她對我的恨意可不比你們少一分一毫。”“哈,這倒是真的。”佑野語氣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畢竟你不管哪一世都那麽惹人討厭。除了那個被你騙了三輩子的呆瓜,誰不對你恨之入骨啊。”莫名其妙被打上“呆瓜”稱號的江嶼澈罵罵咧咧,“你他媽少放屁了。”佑野絲毫不理,自顧自地吹了幾聲口哨,然後慢悠悠將手指彎向了扳機。當他叩動扳機的那一刻,江嶼澈看到路峻竹的睫毛顫了顫。他在害怕嗎?想來也是,因為越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越會害怕在佑野這種陰溝裏翻船。他最想要的東西押在賭命的遊戲裏,但凡出現一點意外他們這一路就算白搭,怎麽可能不害怕。江嶼澈想去幫路峻竹,可他稍微抬起手腕時就開始退縮了。現在他連突破這張電椅的勇氣都沒有。強電流帶給他的窒息感、麻痹感以及皮肉上的刺痛感實在令他心有餘悸。他憎惡這樣怯懦的自己,但生理上的恐懼實在壓製住了心理上的想法。“唔,空槍。”佑野略帶遺憾地搖了搖頭,“沒響,看來壓力給到我這邊了。”他剛才是把兩顆子彈連同魂魄間隔分布,上一槍是空槍,這一槍必定會響。隻是不知道出來的是子彈,還是魂魄。他把槍比在太陽穴上,忽然想起了什麽,伸出脖子在地麵上搜尋了好久,然後又把槍拿了下來。“你的水果刀去哪裏了?”他用槍托敲擊桌麵質問道,“讓我猜猜,你該不會想趁我開槍的時候捅我一刀吧?”路峻竹一愣,隨即冷笑道:“你這裏人這麽多我怎麽可能會用這種自尋死路的愚蠢方法,刀早就被我踢到不知道哪個角落裏去了,如果不信你就到處搜搜吧。”“這可是你說的。”話音剛落,左右的人突然上前按住了路峻竹。“把他衣服脫了,仔仔細細給我搜搜有沒有水果刀。他要是敢掙紮,不許遲疑,立即開槍。直接讓他腦洞大開。”那群人聽到這話不懷好意地笑了,佑野更是點了支煙,笑嘻嘻地看著這一切。“雖然你這討厭鬼人品不怎麽樣,好歹長得還算可以,我也不介意你成為我的床上人。”佑野吸了一口煙,“連同你那個呆瓜美人對象一起,他捏泥娃娃捏得那麽好,手上功夫肯定很不錯……”聽到這些話江嶼澈直接怒火中燒,血氣上湧,青筋都爆了起來。在看到他們把手伸向路峻竹的衣服時,他已經把恐懼拋之腦後了。手腕搭在皮帶上那一刻,如佑野所說,電流飛快地湧了上來。咬牙盡力克製著想要尖叫的衝動,他安慰自己如果不趁現在逃脫,佑野會有更變態的方法折磨死他。這樣的心理暗示還是有用的,他加大了掙脫皮帶的力度,電流也隨之增加,震得他眼前一陣陣發黑。就在這時,不遠處寒光一閃,路峻竹手起刀落,一刀剜進了扯他衣服的那個人的胸膛。其他人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但路峻竹抓過那人擋了幾下,順勢一掀桌布鑽到了長桌底下。排成排的長桌成了他的掩體,這邊亂作一團,佑野也坐不住了,他一手抓住槍,快速打開彈倉把魂魄收入囊中,做完這些後他一腳踢翻了長桌,讓路峻竹無處可藏。妙舞也從他懷中起身,準備去解決電椅上的江嶼澈,可沒想到一轉身長劍劍刃瞬間沒入腹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追逐射殺路峻竹上時,江嶼澈已經在危急情況的刺激下克服心理障礙,趁亂掙脫了電椅的束縛。妙舞忍痛抬起手開了幾槍,不得不承認她的槍法確實很準,但在劇烈的疼痛之下她沒辦法穩住自己的手,所以那幾槍擦著江嶼澈的邊過去了。子彈耗盡那一刻,她絕望地扔掉了槍,無力地栽倒在一旁。身體的灼燒刺痛感仍然沒有結束,江嶼澈僥幸躲過妙舞幾槍,堪堪收回劍朝佑野刺去,行至一半劍刃就被什麽東西纏住了。江嶼澈定睛一看,竟是一條長鞭,而長鞭的另一頭正被佑野緊緊攥著。他嚐試著將用力擺脫長鞭或給劍輸送法力,但劍刃被纏得很緊,佑野緊握長鞭的手更是紋絲不動,甚至還用臂彎恰好接住了搖搖欲墜的妙舞。“daddy……”“噓,好女孩,別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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