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江嶼澈感歎這是怎樣一位奇女子時,目光所至的最後一句話把他所有的興致都澆滅了。作者有話說:猜猜阿澈是哪個第44章 白舊戲煊帝心悅,娶之為妻。江嶼澈腦中空空,隻剩下一個念想:她是路峻竹的妻子,江國的皇後。就算他知道帝王不可能沒有佳人在側,可麵對直觀的真相時,江嶼澈仍然心如刀絞。怪不得在井中幻境裏路峻竹那樣熱切地盯著一個人,想來就是這個叫辭歡的女子吧。什麽和親王子,什麽探花郎,都他媽是假的。他們才是曆史的主角,而自己是個連姓名都不配擁有的龍套。他深深地歎了口氣,頹然地倚靠在牆上,結果沒有一點防備,牆在這個時候突然翻轉起來!經曆過一陣天旋地轉後,冰涼的空氣預示著他已經從地下室裏出來了,抬頭一看入眼的是大片鈴鐺。他掉在戲台下的鈴鐺掛飾那裏了。之前隻是遠遠見過,現在仔細一看感覺和路峻竹腿上的那個有點像。“你怎麽會有臉過來找我啊。”台上突如其來的女人的聲音嚇退了他即將觸碰鈴鐺的手,想到這裏地勢比較隱蔽,再加上處於視覺死角,應該不會被看見,江嶼澈暫且放下心來。於是他大著膽子探出頭,卻看見路峻竹表情凝重地站在台下。此時兩人相隔不過幾步路,隻要他稍微一轉頭就會看到自己,但他凝視台上,目不轉睛。“我沒想到你居然成了白仙。”他的語氣染上幾分愧疚,“當時事發突然,都沒來得及和你說聲抱歉。”來之前路峻竹說他和白仙沒有交集,可聽他說話的語氣並不像對陌生人的樣子。江嶼澈支起耳朵繼續聽。女子冷哼一聲,“反正現在已經這樣了,你這遲來的道歉又有什麽用。”“我知道平常的道歉你都不會接受。”路峻竹神色暗淡,“事成之後要殺要剮隨你,現在我隻想求你救救他,他之前已經吐過一次血,再吐一次就無力回天了。”“沉霧被你的隱符弄得半死不活,墨霄硯霖也被你斬於劍下,這麽多命抵他一條還不夠合算嗎?”話音剛落,路峻竹就做了一件讓江嶼澈不敢相信的事情。前世九五至尊受萬人跪拜的他直直跪在了雪地上,不僅如此,他還向台上的白仙虔誠叩首。“他們是他們,白仙是白仙。白仙不會見死不救。”叩拜後他抬起頭來,緩聲說:“我罪無可恕,但他是無辜的。”那可是路峻竹,是驕傲著說灰仙該跪他的路峻竹,是自信執劍斬柳仙的路峻竹。他從未將令人聞風喪膽的五大仙放在眼裏,卻因為自己不惜放下所有傲骨向白仙求藥。心猛地疼了兩下,江嶼澈探頭的姿勢一頓,擦著鈴鐺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台上女子的女子大概也被路峻竹的舉動鎮住了,久久不言,聽到鈴鐺聲才警覺地驚呼。“誰?!”聞聲路峻竹轉過頭來望向聲源處,毫無意外地和江嶼澈對視了。躲避不及,他隻能從鈴鐺下鑽了出來。路峻竹麵色一滯,“你怎麽來了?”“你都被欺負成這死出了我再不來就太不夠哥們兒了。”他走到路峻竹身邊,沒看白仙一眼,而是扶住他的胳膊,“起來。”路峻竹沒動,隻說:“天冷,你回去吧,這是我和白仙的事。”“你就這麽介紹我?難道我沒有自己的名字嗎。”白仙忽然開口,“這還是要求我辦事呢,結果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別叫我白仙,聽好了,我叫織離辭歡。”台上的白仙居然就是織離辭歡!那她為什麽怨恨路峻竹就解釋得通了。煊帝早逝,留下她孤零零一個人守寡,自然會怨。這下跪是怎麽回事?是他哄妻子消氣的方式嗎?虧得他還自作多情以為路峻竹是為了自己。心髒的鈍痛感令他搖搖欲墜,江嶼澈扶住路峻竹手臂的手鬆了鬆,勉強穩定情緒,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你小子,放著漂亮媳婦都不好好介紹啊,這讓我擱嫂子麵前多失禮。”盡量忽略路峻竹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他把目光移到台上,剛才沒有正眼看白仙,如今卻想看看是怎樣的人能讓路峻竹心悅。結果這一搭眼他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身素衣白裳仍掩不住她的嬌美明豔,青絲散落,她一手提著衣角,指甲映著衣角處繡著大片玫瑰花更加鮮紅,雙腿隨意搭在堂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赤足腕上的瓔珞也隨之搖擺。白仙是織離辭歡,織離辭歡是井中女鬼,井中女鬼是虞弈的前世情人。可憐的路峻竹大概仍以為是自己負了她,殊不知在他死後辭歡都已經另尋新歡生生世世不分離了。這回他是真人如其名綠了個透。江嶼澈都快氣炸了,不顧路峻竹滿臉茫然與抗拒,硬把他拽了起來。“你別在這跪了,沒有必要嗷。我告訴你,人家在你死後逍遙得很。”聽他這麽說辭歡非但不慌,反而細眉輕挑,“哦?那你說說我是怎麽逍遙的。”“哼,你跟虞小少爺卿卿我我,摟摟抱抱那點事我都不好意思說。”“知道的還不少。”辭歡玩味地看著他,轉而問路峻竹:“你還沒見到虞弈吧。”路峻竹並沒有過多的驚訝,隻說:“徘徊多年,能尋得他的轉世對你來說也是好事。”這是什麽情況?!江嶼澈直接迷惑,他怎麽不生氣?這是正常人應該有的表現嗎?還是說愛到深處選擇原諒?“光是尋到有什麽用,我想要的是和他長相廝守。”辭歡目光有些暗淡,“凡人的壽命本來就短,現在他魂魄有異,更是短命。”江嶼澈忍不住了,開口就懟:“你清高你了不起,仗著路峻竹喜歡你,你就拿著人家的魂魄去給你對象續命。”“誰說我喜歡她的?”路峻竹嘴角抽了抽,“剛才你叫嫂子的時候我就想問了,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啊?她不是煊帝的妻子,你的皇後嗎?”還不等路峻竹說話,辭歡就坐不住了。“你從哪裏聽來的胡話?”她驕矜不改,“是,我倆是有段婚約,但那是被逼的,所以姑奶奶中途就逃婚了,才沒做什麽皇後。自始至終他喜歡的人都不是我,當然,我喜歡的人也不是他。”原來如此!江嶼澈一掃剛才的陰翳,整個人精神煥發,火力全開,“人家都沒嫌你逃婚,你還有啥可怨的!撒冷把魂還給他!”無理還需辯三分,得理更是不饒人。辭歡也不是吃素的,當即辯駁:“這事不過是一部分,我又沒說我全怨這個。”“不怨這個那你怨啥?”江嶼澈頓了頓,“難道你是替虞弈怨的?”“不然呢?”他瞥了路峻竹一眼,路峻竹歎了口氣,“他為江國鎮守邊關出征多年,最後卻因我決策失誤,身中埋伏戰死沙場。”虞弈竟然是褚秋將軍的轉世。舊戲開演,故人陸續粉墨登場 ,江嶼澈這個局外人現在處於一種很尷尬的境地。“你剛剛說他魂魄有異是怎麽回事?”由於話題被江嶼澈打斷,路峻竹又問辭歡,“正常轉世輪回的人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他不知道我成了白仙,以為我和他一起入了輪回,為了能再與我見麵不惜以魂魄為籌碼。”辭歡滿臉幽怨,“這個笨蛋。”氣氛陷入沉默,江嶼澈卻被兩人之間的情感觸動到了。到底是多深的愛意能讓一個人以世世疾病纏身且短命為代價隻為再見另一個人一麵呢?可即便再感動,他也不希望他們愛情建立在路峻竹的犧牲之上。“我雖為白仙,空有一身救人本領,卻管不了幽冥的事。”一聽幽冥,江嶼澈忽然想到了什麽,這或許是他能跟辭歡做交易的一個籌碼。“咳,剛才我說話衝了點,不好意思。”他趕緊摸出了胸前的玉佩,遞到辭歡麵前,“如果我說我能去幽冥救虞弈,你能不能把東西還給我們?”作者有話說:怎麽會有局外人呢第45章 白往生怔愣一刹,辭歡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氣勢,驕矜感完全被驚喜的笑意給取代。她本就生得極美,此時笑起來更添明媚,那一瞬間,江嶼澈仿佛再度看見了碑文裏那個明豔一舞動天下的公主。輕巧地從戲台上翩然而下,白衣翻湧,她信步走到江嶼澈旁邊,仰起頭來看他,眸中含水燦若星光。“你真的願意這樣做嗎?其實如果是你的話……”“不行。”路峻竹臉色一變,突然喝斷她的話,“這個方法不好,容我再想想,一定還會有其他辦法的。”玉石通幽冥這個事還是路峻竹告訴自己的,江嶼澈想破了頭都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阻止。“為啥啊?咱倆在雲水鄉不是用過這個主意嗎?當時老成功了。”“我們之前是把徐帆從幽冥中拉出來,和隻身入幽冥不一樣。”路峻竹眸色一沉,“幽冥可是個相當恐怖的地方。”不用他說江嶼澈也知道那是個恐怖的地方,不然怎麽會有火海刀山,十八層地獄的說法。但辭歡也不是好打發的。她不像灰仙柳仙那樣為害一方,相反她一直替人消災解難,根本尋不到她一丁點過錯,自然也不能與她刀劍相向。再者她根本就不怕路峻竹。眼下除了去幽冥尋得虞弈殘魂就沒有其他方法能讓她心甘情願把魂魄還給路峻竹。“如果一定要去的話那就我去。”路峻竹直視辭歡,“但求你一定要救好他,再拖就真的來不及了。”“那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應該已經沒啥大事了。”路峻竹疑惑地“嗯”了一聲,江嶼澈伸出手指比了個“二”,解釋道:“其實咱倆雪地打滾之後我就吐過第二次血了。”心髒長在他身上,自己的情況自己最了解。回想起第一次吐血的場景,雖然胸腔裏致命的沉悶消失了,但他清楚這種感覺就如退潮一般,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卷土重來。但第二次吐血後,他能明顯感覺到籠罩在心髒上的緊皺感完全消失,也知道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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