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劍骸看向七竅流血的顧深。“人類，你就要死了，我很好奇你有後悔嗎？”顧深用顫抖的手給自己點了支煙，聲音仍然淡定，“沒什麽好後悔的，我愛的是這個世界。”在創建特對科的那一天，顧深就做好了為最終戰局而犧牲的準備。更何況，顧深他已經隱約看見了人類的光明未來，他死而無憾。伴隨著惡念劍骸的消散，局勢平穩後的喬娜二世通過廣播宣告了全首都的人民，通報了這一則消息。特對科第二任科長顧深：壯烈犧牲。他的屍體將在不久後埋葬在帝國英雄碑。收到消息的阿秋撲進了葉鳶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戰爭總是慘烈的，勝利的同時也伴隨著犧牲。！第62章 為了什麽而變強？臨淵市軍事基地,顧衍正在重新審視著帝國各方集團軍的部署，查漏補缺。沈洛則是在他身後的床上睡覺,一邊的翅膀隨意露在外麵,可見睡得很安穩。屋內燒著壁爐，哪怕外麵下著小雪也算不上太冷，反而是把小惡魔悶的把翅膀都抖出來透氣。忽然有人輕輕敲門。待顧衍應聲後,副官走進來將一份訃告遞給顧衍，隨後告退離開。顧衍將其中內容細細閱讀，這正是首都傳過來的戰報,特對科科長在首都保衛戰中，壯烈犧牲。顧衍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將其輕輕放下。他偏過頭,來到沈洛床頭邊坐下，揉了揉他的腦袋，眼中的情緒頗為複雜。雖說顧深是個隨性且愛到處跑的人，但顧衍還是將其視為了自己的親人，對於孤兒院出身的他,顧深好歹也給予了他一絲牽掛。可現如今,這最後的一絲牽掛斷了。顧衍垂下頭,他曾經一直以來都在思考一個問題：不斷的變強是為了什麽？最初他不斷的提升自己的念力，是為了讓自己生活過的好一些，可顧衍本身就是個對外情緒不豐富的人。生活對於他來說，隻要安穩就行了。他對那些奢華的事物,例如豪宅,名畫，珠寶等等沒有絲毫興趣。屋子普通的軍官家屬區就足夠大了，飯菜自己學著做一些也能吃飽,奢侈品旁人為了討好他送了不少，但顧衍向來懶得看上一眼。而在顧衍成為了軍部高官後，驅使著他繼續前進的是責任感。手底下的士兵們相信著他，人民相信著他，這也變相的給予了顧衍動力，並為之努力戰鬥。在遇到沈洛之前，顧衍的權勢就已經抵達了頂峰。全帝國的最高決議基本都需要經過他的過目，是世界上權勢最強大的幾人之一。可這些旁人極盡渴望的東西，在顧衍的眼中不過是責任的附加品罷了。哪怕當年升任元帥的時候，他也沒有從中獲取到興奮這一情緒，隻是覺得自己身上的責任更重了，需要更加努力。若是用一句話來評價他，大約便是這般：“顧衍元帥是一個對社會疏遠到了極致的人，擺脫了一切低級趣味的人，仿佛神明在人間的一場遊曆。”曾經的顧衍有想過自己的未來，那就是領導著帝國的軍隊在前線戰鬥到最後一刻，流幹最後一滴血，完成自己的責任。然後他的屍體會被運送回國，安葬在他自己挑選的一塊墓地裏。強大到了極致的天賦，又搭配上他這樣一副冷漠性格，也難怪觀察者會將他稱之為人類之中的怪物。因為他根本不像一個人類了。人類為什麽稱之為人類？因為他們擁有著世界上最豐富的情感。可這些……顧衍都難以擁有。或許，正是因為他那超越了一切的天賦，導致了他對社會的疏離，難以融入。旁人的歡聲笑語，怨聲載道，絲毫不會影響到顧衍的內心一絲一毫。平日裏，也都是旁人來討好顧衍，而不需要他去顧忌別人的感受。“顧衍，你在不開心嗎？”一道慵懶軟糯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困倦的尾音。顧衍抬起頭，發現沈洛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正捧著他的手背，壓在自己的臉頰上。熱乎乎的臉頰有些燙手，一旁的壁爐傳來柴火的燃燒聲。沈洛睜著朦朧的雙眼，衝他輕輕笑著，“和我說說吧，我們是朋友啊，你有不開心的事情都可以告訴我。”顧衍呆滯了一會，這讓沈洛有些擔憂了起來，坐起身子捧起顧衍的臉頰，認真的與之對視，“是發生什麽大事了嗎？”能讓顧衍露出這副慎重思索的表情，沈洛還以為是觀察者卷土重來了呢。瞧見沈洛這副擔憂的模樣，顧衍心中的焦躁與陰鬱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他忽然回想起了自己與沈洛的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這尚未重建的臨淵市。那時候的沈洛個頭還小，但相貌漂亮可愛到令人無法忽視，幾乎是在瞬間就將顧衍的視線吸引了過去。顧衍承認，最初的自己是有那麽一些“見色起意”，他很想多靠近沈洛一些，多看對方笑一笑，或是衝自己撒嬌也好，多依賴自己一些。但在後續的生活中，顧衍就發現自己越陷越深了。沈洛的存在，讓顧衍仿佛找到了情緒的依托和心靈的返航燈塔。往日裏軍部的煩惱最嚴重時，顧衍隻能皺著眉，在辦公室中一邊苦惱一邊加班，飯菜隨便應付一下，家裏也懶得回。他並不習慣向他人宣泄自己的煩惱，也從來沒有人真正走進他的內心。可在沈洛出現後，顧衍的生活徹底改變了。每次下班返回家中時，他的內心是帶著期待的，因為家裏有人在等著他回去，喜歡吃他做的飯，還喜歡和他一起看電視。這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仿佛毒藥般，使得顧衍難以抽身。他完全無法想象自己若是失去了沈洛，自己要如何維持平靜。他甚至可能恢複不到之前的狀態。人這一生，就是在牽掛之中渡過的。體會到了家中有人等待他的感覺後，顧衍接受不了自己回到家時，麵對的是空蕩蕩的空間。若是那樣的話，顧衍覺得自己或許會徹底瘋掉吧。天才和瘋子間，向來隻有一步之遙。現如今的顧衍覺得，自己是為了能守護沈洛而想要變強。“顧衍？你怎麽不說話？！”沈洛見顧衍隻是愣愣的看著他，格外擔心的搖晃著顧衍的肩膀。顧衍忽然抓住了沈洛的手，捧起沈洛的腦袋，使自己的額頭與之輕輕貼近。他執著沈洛的手心，說道，“我的養父顧深犧牲了，所以情緒有些失控。抱歉，讓你擔心了。”沈洛抓緊了他的手，“科長出事了？！怎麽會……”顧衍開始為沈洛分析和複盤觀察者的計劃，在得知是4號導致了顧深的死亡後。沈洛揉了揉眼睛，紅著眼眶問顧衍，“如果我當時沒離開首都會不會好一些。”“也不對……如果我沒趕到你那裏，零號肯定會對你出手！”沈洛陷入了糾結之中，他覺得是自己在戰略做錯了什麽，才導致了這個壞結果。紛紛擾擾的焦慮使得他眉頭緊皺。“這絕不怪你。”顧衍揉開他眉目。“他也給你留了一封信。”顧衍拿過桌上的一封信，坐在床邊。沈洛連忙坐到了他身邊，湊近了腦袋，忽的又有些不忍心去看，把腦袋抵在顧衍的肩膀上說，“顧衍你念給我聽吧。”就當自己還是那個文盲小惡魔。“好。”拆開火漆和信紙，顧衍將其中的內容輕輕念給了沈洛。內容並不複雜，顧深仿佛是對自己的結局早有預料，在信中告訴了沈洛絕對不要自責，因為他已經竭盡全力了。並且在信中，顧深還把特對科托付給了沈洛，他希望沈洛能代替他領導特對科，改善人類與惡魔之間的關係，為人類爭取更廣闊的未來。信讀完了。沈洛這才緩緩睜開眼，“科長他真厲害，可是科長這個職位我真的能行嗎？”顧衍垂首，眼神柔和的看向他，“既然他將特對科交給了你，就說明他相信著你。”“而我也相信著你。”沈洛這才有了信心，接過那封信，說道：“我會盡力的！”他將信壓在了枕頭底下，然後抱著顧衍在臨淵市渡過了溫暖的冬夜。次日一早，軍官們便在會議廳聚集，一邊吃著早餐，一邊欣喜的宣讀著各方城市傳來的勝利戰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