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惡龍暴露了他的小犄角 作者:貓界第一嚕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哼。桑覺憋起一口氣,臉頰像河豚一樣鼓起來,一鬆氣,臉又會變回去,再鼓起來和栽花瓣一個道理。原諒,不原諒,原諒, 不原諒……嗯?又一道腳步朝他的方向走來了,是嗅過的氣息。包滄掀開隔斷簾進來了:“桑覺, 你還好嗎?”被打斷數數的小惡龍歎了口氣:“您應該先敲門再進來的。”“……”包滄左右看看簡陋的隔斷簾,無奈地退出去, 敲了敲不存在的門, “叩叩我可以進來嗎?”桑覺說:“不可以。”包滄:“……”桑覺是開玩笑的。他要學習一下人類的行為模式,免得總被霍延己懷疑不是人。人類是喜歡開玩笑的生物, 他還需要多努力。桑覺問:“你也是來問科林上校的事嗎?”包滄走進來,拉過凳子坐下, 否定了來意:“雖然這麽說不太好,但那種情況下,科林上校基本不可能活下來……你能平安已經很讓人震驚了。”桑覺疑惑道:“那你是有其他什麽事嗎?”“來看看你。”包滄猶豫了下,“安德被抓起來了,你知道嗎?”桑覺搖搖頭,霍延己沒告訴他這件事。“以什麽罪名?”“侮辱誹謗軍人罪,言語侮辱性騷擾居民罪。”“性騷擾?”這三個字桑覺還是明白的,他擰起眉頭,仔細回憶安德說過的話,突然明白了:“他以為我是霍延己的,的……”的了半天,桑覺也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他以為你是霍中將的床伴。”包滄找了個委婉的詞。“可我和霍延己都是雄性。”桑覺真誠發問,“安德腦子沒有問題嗎?”包滄抓抓膝蓋,呃了聲:“你沒見過兩個男人在一起的情況?”桑覺確實沒見過,雖然母星的研究所很大,但也隻是很小的一方天地而已。他的研究員朋友們每天都很忙,沒空發散春天的氣息。桑覺陷入沉思:“那麽,兩隻雄性要怎麽交配呢?”包滄:“……”桑覺的用詞有些奇怪,但他也沒有多想。在包滄眼裏,桑覺隻是個奇奇怪怪、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漂亮小孩。桑覺決定等某人回來,問問他。“你來是為了安德嗎?我不會幫他說話的,霍延己也不會聽我的。”桑覺添油加醋地補充道,“他一點都不喜歡我,對我超級超級凶。”包滄說:“我主要是來和軍官報備傭兵傷亡的事。”然後順道來看看桑覺怎麽樣了,如果能幫安德一把就更好了。他開玩笑道:“他這麽凶,你幹嘛還跟著他,跟我走吧?”桑覺想了想:“因為他好看,還很香。”包滄:“不能光看臉啊。”“臉很重要的。”桑覺認真道,“如果是不好看的人那樣凶我,我已經和他絕交了。”“……”包滄摸摸自己的臉,哂笑道,“不管怎麽樣,再次替安德跟你道個歉。你們以後大概率不會再有交際了,別太在意他說的話,他是個好人,沒什麽壞心,就是嘴太臭了。”他有點擔心那些羞辱的言語給桑覺留下陰影。桑覺反駁:“安德才不是好人。”包滄一愣:“嗯?”“我七歲就明白戰爭會死人的道理了,安德卻不明白。”桑覺說,“他的朋友和配偶都是都怪物殺死的,監管者隻是提前結束了他們的痛苦,他卻恩將仇報,不知好歹,倒打一耙,以怨報德……”……詞窮了。包滄忍俊不禁:“你說得都對,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智思考。”“當身邊重要的人遇到了這種事,你總會想,萬一他們就是那千分之一不會因感染失序的幸運兒呢?”“在往後無數個思念的日夜裏,就會慢慢忘記他們是因為怪物而死的事實,隻記得他們被子彈擊斃的那一霎那,然後某個念頭會在心裏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是監管者剝奪了他們活下去的可能性。”桑覺抿唇:“人類好奇怪,總會找別人當出氣筒,卻從來不拿自己撒氣。”包滄哈哈樂了,越來越覺得這小孩有意思。“生在坍塌之下的,都是無奈的人啊……”包滄按著自己粗糙的手關節,因為常年使用拳頭戰鬥,手指都變形了:“明知道這種情況不是任何人的錯,但還是要為情緒找個宣泄口,否則在朋友,家人,愛人都接連死去以後,要怎麽活下去呢?”包滄膀大腰粗,就算坐在那也十分健壯,可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卻輕得仿佛風一吹就散了。他笑著說:“你一定沒失去過誰。”隻有這樣,才能在這種環境下活得這麽純粹。“有的。”桑覺失去過朋友在母星實驗室的時候,當時有個研究員因病離世了。博士和他說,生老病死是人類亙古不變的鐵律,要學會笑著麵對。還有新朋友老卡爾。雖然老卡爾沒說過,但桑覺看到過他蓋在桌上的照片,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他是隻聰明又貼心的小惡龍,不會去戳別人的傷口。老卡爾的家人一定不在了,可他卻也活得很寬容,沒有苛責任何人。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桑覺想。科林長得俊秀斯文,性格卻大大咧咧。包滄看起來很粗糙,但卻會有很多細膩的心思。人類多樣性。包滄問:“你知道我最嫉妒誰嗎?”桑覺搖頭。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就算人類已經很少了,也仍然是掰著手指頭數不過來的數量。他有點不舒服,身體好像突然被煮開了,很燙,腦袋在慢慢下沉。“你還有在地下城的記憶嗎?”桑覺不是第一次聽到地下城這個地方了:“我不是在地下城出生的。”包滄驚奇地謔了聲,他在桑覺身上感覺不到一點危機意識,之前還在猜桑覺是不是年紀很大才被送到地麵來的孩子。“那你一定不知道那裏的環境,很安全,也很溫馨。雖然我們沒有父母,但會和同期的孩子分配到同一個班級,一個班級就是一個大的家,老師就是我們的‘父母’,一大波孩子一起玩樂長大,就和家人一樣。”包滄回憶著,顯然對那段日子記憶尤深:“從出生起,我們就會被灌輸一種理念我們的出生是為了延續文明。老師會不斷給我們觀看兩類影片,一類是地表惡劣的生存環境,充滿死亡與犧牲……還有一類,是幾百年前史前文明的平和輝煌。”然後老師會告訴孩子們你們是背負使命的一代人,你們要永遠記住人類文明曾經的輝煌,然後再創昔日的輝煌。“等到十歲左右的時候,絕大部分男孩都會被送往地上,隻有很少一部分可以通過考試留在地下,成為老師或工作人員。”包滄的聲音跟催眠曲似的,桑覺越來越困,卻又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他問:“那女孩呢?”包滄說:“女孩則有一定的選擇權,她們可以選擇和男孩一樣,前往充滿危險的地麵,也可以留在和平的地下度過一生,但有一定的代價。”桑覺明白了:“為了繁衍。”任何種族不想滅亡,繁衍都是第一剛需。包滄沒說的是,所謂的女孩選擇權,其實也不過是另一種別無選擇。在十歲之前,所有孩子的思想都是木偶,是可操縱的。桑覺唔了聲:“你是嫉妒能留在地下的那些女孩嗎?”“當然不是。”包滄樂了,隨後真心實意地說,“我嫉妒曆史影片裏、生在史前文明的那些人。”特別是來到地麵、感受到生存的殘酷以後。一麵是曆史影片的美好文明,一麵是擺在麵前數不清的怪物。太割裂了。桑覺不理解:“他們都已經死去很多年了。”“可他們確實很值得嫉妒啊……他們活得那麽自由,有那麽多選擇。”他們可以荒唐頹廢、碌碌無為地度過一生,也可以努力學習在擅長的領域發光發亮,或許做一個平凡而普通的人,度過平淡的一生。而生在坍塌之下的人,隻有生存與死亡兩個選項。桑覺不知道嫉妒是什麽感覺,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去嫉妒已經死去很多年的人。人類真的太複雜了,這顆星球上的人類也比他在母星實驗室的朋友們複雜太多。暴雨砸在窗台上,劈裏啪啦地響,但即便是這樣猛烈的暴雨,也有掩蓋不住的聲音。“你聽到外麵那些槍聲了嗎……”包滄忍不住點了根煙,“太響了。”“……可感染者總要解決的。”頭暈,桑覺說話也變得輕輕慢慢,“在沒有監管者的情況下,你們遇到被感染的人,難道就放任不管,就不開槍了嗎?”“誰知道呢。”包滄笑了笑,“殺掉怪物簡單,殺人卻很難沒有心理負擔,哪怕是一個已經被感染的人。所以大家才會憤怒,監管者的槍口生來就是對準同胞的,個個都和殺人機器似的,一點感情沒有。”桑覺揉揉發燙的臉:“那不是應該更感激嗎,為什麽還要憤怒責罵?”包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