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許八郎自己也能夠想清楚,但是他卻希望能夠得到張玉龍的印證。


    張玉龍道:“尉遲義圍攻燕京城近半年,實際上也是強弩之末。而燕京城在齊增的防禦之下,雖然十分艱難,但是依靠著從咱們太平寨買去的火槍,也令尉遲義的攻城死傷無數,便是許多的攻城器械也在火槍的打擊之下,毫無用處,成了一個個的死靶子。所以,尉遲義早就有了退兵的心思,隻是一直礙於臉麵,無法落實而已。”


    “你又如何知道?”許八郎問。


    張玉龍道:“我見過了齊駙馬,他待我為上賓,尉遲義的燕京之圍,因為他的兵力不足,也並未將整個燕京城圍死,所以時常有往來的斥候向他通報外麵的情況。契丹人早就派了一個使團往開封去與楚朝談判,開始的時候,楚朝都沒有人會見他們,隻是將他們置於館驛,禮部派了一個六品的小官與他們東扯西談。隨著尉遲義戰事的不利,後來陸續有禮部侍郎、尚書,最後是尉遲儉親自來與他們進行和談。”


    “原來是這樣!”顏毅點了點頭,猜測道:“那些契丹使者,看到這種情況,一定是抬高了要價,令和談艱難。”


    “的確如此!”張玉龍道:“契丹的使者也時常與契丹國內通聯,一直關注著燕京城的戰事,此時的戰局正向著他們契丹人有利的局麵發展,他們當然會漫天要價。”


    “他們都開出了什麽條件?”許雲起好奇地問道。


    張玉龍道:“他們要求歸還被尉遲義占領的瓦橋關以南三州,以及蔚州和涿州之地,賠償百萬幣帛。”


    “這的確是獅子大開口!”許雲起道。


    “是呀!”張玉龍道:“齊駙馬聽說後,又是氣又是怒,他那時可是如坐針氈的,每日被尉遲義派兵輪番攻城,隻盼著尉遲義能夠早日退兵。所以三天內派出了三批人立即派人往臨潢府緊急求援,但是,契丹朝中隻以為他們的二十萬援軍已經趕到燕京,一定能夠取得大勝,所以對於齊增的求救也便置之不理,隻是要他堅守燕京城。”


    “嘿,契丹人就是這樣貪得無厭!”張玉彪冒出一句來。他並不象張玉龍和張玉虎,此時是把太平寨當成自己的家,還是以為自己是楚朝的武將。


    張玉龍看了他一眼,又接著道:“即至尉遲義大敗契丹人的二十萬援軍之後,契丹使者才又改了口,答應不再要求楚朝退還當初侵占的土地,也將要求的賠償改來了補償,雙方約為兄弟之國,互不侵犯,隻是由楚朝每年向契丹納十萬歲幣,二十萬匹布帛,在瓦橋關前交割,雙方在邊境設置榷場,開展互市貿易。”


    許雲起點了點頭,這個內容倒是與當年她所學過的澶淵之盟有些相似。


    “楚朝答應了?”顏毅問道。


    張玉龍點著頭,道:“這就是他們雙方議和的條件!”


    張玉彪不由得有些憤慨:“既然這仗都打贏了,還要納幣送絹,這大楚的順昌皇帝果然是個昏君!”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他也覺得自己有些失言,連忙解釋著道:“劉大頭那些人,私底下的時候,經常提到順昌皇帝,他們就是這麽說的,我也隻是一聽而已!”


    顏毅沒有說話,許雲起卻道:“身為臣子,劉大頭竟然這般得詆毀皇帝,是為不忠不臣,老三,你聽到這些話,就應該知道劉大頭是個什麽樣的人,早就應該離他而去,也便不會有前時的禍患。”


    張玉彪紅著臉,沒有答話。他知道許雲起才是太平寨真正的寨主,並不想讓她覺得自己與大家格格不入。


    許八郎道:“也莫怪三弟這般地罵,仗都打勝了,還納幣帛,任誰聽到了都會氣憤無比。”


    許雲起搖著頭,道:“不!這並非是你們所想的那般簡單,要說的話,這個和約對於契丹和楚朝來說,都是很不錯的成就!”


    “姐姐為何要這麽說呢?”許八郎問。


    許雲起道:“楚國如今最大的外患就是北地的契丹之患,在與契丹人的對峙之中,每年所花費的錢糧最少也有五百萬銀了,區區三十萬銀帛與之相比的話,不過是一個零頭而已。再者,北地一旦平靜下來,便是富庶的糧倉,每年還可以向國家上交不少的銀糧,也比所納的那點銀帛多了許多。還有更為關鍵的一點,對於順昌皇帝來說,隻要北地安靜了,那麽尉遲義再在北地手握重兵,便有些說不過去了,順昌皇帝遲早是要重新要回兵權的。”


    聽著許雲起的分析,所有的人都齊齊地點著頭,便是剛才還對此事不滿的張玉彪也詫異地看著許雲起,這才發現這個女子,的確有著與眾不同的思維,而且她的見解也的確是高人一籌。


    “尉遲儉那麽精明的一個,他怎麽會不看不出來這些事呢?難道他就不怕尉遲義真得把順昌皇帝收走了兵權?”許八郎奇怪地問道。


    的確,如今尉遲儉可是楚朝的宰相,而且是可以左右大楚朝堂的人,隻要他不同意,就算是他不出麵,也會有別的大臣出來反對的。


    許雲起一笑,道:“這就是尉遲儉的精明之處,尉遲儉的野心很大,試想,對於老百姓來說,隻知道尉遲義打了勝仗,但是順昌皇帝還是要給契丹人納幣納帛,他們又會怎麽想?”


    “昏君!”許八郎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正是剛才張玉彪的所想。


    “對!”許雲起道:“尉遲儉十分清楚,就算是尉遲義打了一次勝仗,卻也無法左右戰局,因為這些契丹人的援軍來不來,尉遲義都是強弩之末,無法攻下燕京城的。所以,要想尉遲義以戰神的姿態全身而退,這卻是最好的一個方法。如今一來,不僅令天下的人覺得順昌皇帝是昏君,還覺得尉遲義受了委屈,都會為他鳴不平,就算是將來尉遲義做出什麽不妥的舉動來,也會得到天下人的原諒!”


    “原來是這樣!”眾人都恍然大悟起來。


    “尉遲義又會作出什麽不妥的舉動來呢?”張玉彪有些好奇地問道。


    許雲起看了他一眼,道:“北地沒有必要再留駐大軍,尉遲義手握重兵自然不再適宜,順昌皇帝解除他的兵權也自然是在情理之中,所以,尉遲義為了繼續能夠握緊兵權,就會一定再製造事端。”


    “製造事端?”張玉彪不解地道:“難道他還會與契丹人打嗎?”


    許雲起搖了搖頭,卻是提醒著他:“不要忘記了,還有一個北漢和我們太平寨,北漢曾在契丹人南侵的時候,出兵進占過邯鄲城,如今尉遲義騰出了手來,自然是要向他們報仇的,而且他的目標很大,這一次可能是要滅掉北漢國!”


    顏毅微微點了點頭,許雲起的猜測正也他不謀而合。


    張玉彪沒有答話,這也是他在問出問題後,馬上就想到的。


    許雲起卻又將話題一轉,臉上帶出了憂慮來:“隻是,我如今十分擔心,尉遲義肯定會在出征北漢之前,先搞定我們的太平寨。”


    一定此言,所有的人都緊張了起來,這裏麵也包括張玉彪。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35章 織布(五)


    第435章 織布(五)


    自從知道尉遲義已然從燕京撤兵的消息之後,太平寨便積極地做著各項的備戰工作,他們相信許雲起的推測,畢竟許雲起跟著尉遲義一起生活了有七年之久,對他的性情了如指掌。


    隻是,在外表上看來,太平寨還是一如繼往的平靜,反而是北漢、契丹和大楚,甚至於西夏、高昌的官方采購人員,也絡繹不絕地踏入到這個原本偏僻的山穀,他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那就是希望能夠大量的在太平寨采購火槍。


    如今,太平寨的火槍已然成為了各國爭相采購的重要武器,價格也從五十兩一條,漲到了一百兩一條。但是太平寨的生產能力就這麽大,賣給這個人多一點,那麽,另一個人就肯定會少一點。


    許雲起也知道,此時的尉遲儉正在抓緊時間,與大楚的工部一起仿製太平寨的火槍,其實也不止是大楚國,便是契丹、北漢和其他的國家的工部,也在積極的研究著太平寨的火槍。


    大楚國已經減少了對太平寨火槍的采購訂單,許雲起便明白,尉遲儉一定是突破了火槍的製作瓶頸,在楚朝的工部兵器司製作出了差不多的火槍。


    而且很可能,尉遲儉也弄出了與火槍用的火藥相同的火藥配方,否則,光有火槍而沒有火藥也是無計於事的,這從他們同時減少從太平寨購買的火藥和子彈便可以想到了。


    對於大楚國自己可以生產火槍和火槍用的火藥,這一點上來說,許雲起也一點兒不擔心,畢竟他們已然有了更為先進的步槍。再說,就算是大楚朝不買他們的火槍,還有別人來買,他們的生意一樣很好。


    也許,火槍在各國軍隊中的裝備,也便意味著冷兵器時代的提前結束。


    與火槍銷售火爆同時的,太平寨也正在推出機器所生產出來的漂亮的棉布,這種棉布第一批製出來了太平寨寨兵的製服,雖然不多,但是舒適性卻要比麻布衣服強了百倍。


    實際上,棉布衣服早就有人穿出來, 隻是那些能夠穿得起棉布衣服的人,並非是普通人家,多是有錢人家的子弟。而太平寨的棉布,卻要比麻布還要便宜,這才是令許多布商們趨之若鶩地趕到太平寨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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