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許八郎和許三娘這兩位親人,每天都會不間斷地到青雲樓來向她些寬尉的話,但是許雲起不言不語的狀態,還是令大家十分擔心。


    如今,唯一能夠慰籍她心靈創傷的人,也許就是她的兒洛了。


    洛已經開始咿呀學語了,把他放在地上,也能夠蹣跚行走。也隻有看到洛每天都在成長的時候,才會令許雲起的心稍稍有些平靜。


    是的,她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大兒,但是,她絕不會再失去自己的兒,如果洛也失去了的話,那麽她留在這世間,還有什麽意思呢?


    她知道,自己還必須要努力的活下去,就算是不為了自己,也要為這個已然成長起來的兒而活下去。


    她真得後悔得要死,為什麽偏要聽信那個負心之人的言語,相信尉遲義能夠帶好煜呢?若是她當初堅決一點,像第一次去晉陽的時候那樣,把煜也一並帶上,雖然孩會經受顛簸之苦,但卻不會失去山骨肉!


    許雲起的心裏,還是懷著一種希望,也許煜真得隻是被萬商會的那幫人綁架了,他們一定會把煜送回來的。她也打定了主意,不管尉遲得昌提出什麽樣無理的理由,他都會答應的,隻要能夠把她的兒還給她,她寧願為萬商會做一切。


    但是,一邊數天過去了,許雲起從病榻上終於能夠起身來,可以抱著洛喂奶了,萬商會的人根本就沒有派人到太平寨聯絡過。仿佛煜的失蹤,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


    在許雲起和林花回到太平寨的第二天,林花便帶著祁東出了太平寨。


    她踐行著自己的諾言,要和祁東去把煜找回來。


    這對夫妻並沒有馬上行走江湖,而是先來到了澤州柳川河邊的大楚軍營,麵見尉遲義。


    林花覺得,這件事必須要跟尉遲義講清楚,她不可能像許雲起那樣,把尉遲義當成一個陌路人。


    聽完了林花的敘述,尉遲義的心也不由得如被人狠狠地揪動著,隻覺得疼痛難忍,猛地覺得自己的胸口熱浪翻湧,竟然“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這是他急火功心的表現,也許真得悔不當初了。


    祁東和金崎連忙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尉遲義,生怕他真得跌倒下來。


    重新坐回到了帥案之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尉遲義還是不敢相信,望著林花,不解地問道:“若果煜不是欒山的兒,他又為何如此痛快得答應與我們交換人質呢?”


    林花如實地道:“他是想得到煜之後,然後便在兩軍陣前,當著你的麵,親自告訴你,煜不是他的兒,他也沒有跟許七有過苟且之事。煜就是你的親生兒,然後當著你的麵,將煜殺掉,令你瘋狂,如此一來,你定然會失去冷靜,這一場戰爭的結果也便可想而知了!”


    仿佛是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桶冰水,尉遲義從裏到外,都涼透了心,忽然發現自己原來也是這般得糊塗,竟然生生地將自己的兒,當成別人的兒,送去作了人質。


    可是,他的心裏麵,還有一團疑惑未解,不由得道:“若果真煜是孤的兒,卻又為何血不能相融呢?”


    果然,尉遲義會講到這件事,林花已然胸有成竹,她沒有多作解釋,而是像許雲起給她做的試驗一樣,做起了試驗來。


    “這很容易辦到!”她道:“要想血性相融,在清水裏滴幾滴醋即可;要想血性不相融,使用鹽水即可!”


    她著,便當著尉遲義的麵做起了幾個試驗來,她的血可以與祁東的相融,也可以不相融。


    因為沒有親在場,所以親不相融的血相的試驗沒辦法做,不過,林花又多做了一個試驗,那就是在清水裏,把她的血和金崎的血滴在一起,竟然也能夠相融起來。


    那碗做試驗的清水,是什麽也沒有加的,就是普通清水而已。


    當看到自己的血竟然能夠和金崎相融的時候,大家都驚奇了起來。


    尉遲義與祁東也同時滴了血到清水裏,他們兩個人的血竟然也能夠相融!


    “這種滴血認親,能明什麽問題呢?”林花問著尉遲義。


    尉遲義已然雙目赤紅,麵對著這樣的結果,他忽然有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猛得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尉遲智來,不由得懷疑起來:“難道,是老九在水裏做了手腳?”


    林花道:“尉遲智做沒有做手腳,我不敢妄言,我想,就算是你去責問她,她也不會承認的!但是,我隻想告訴義哥你,以這種方式來判別親關係,根本就不靠譜!”


    尉遲義已然是後悔莫及了,如果這個世上能夠賣後悔藥的,他一定不管花費什麽樣的代價,也會把那個藥得到手。


    他驀然想起來,驚呼著:“煜!我的煜呢?”


    “他已經丟了!”林花十分得無奈。


    “丟了?”尉遲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下,林花又將她與許雲起往北漢軍營找欒山的事情講了出來,接著又講到她們追蹤著那些送煜去晉陽的官兵而去,最終才知道那些人在半路上被人劫殺了,煜從此後下落不明。


    講到最後,便是連林花也跟著抽泣了起來,又講到了她們趕往黑風山的情況,也了許雲起的疑惑。


    “這一次我跟祁東出寨來,就是想去把煜找回來!他對於義哥來不僅是世,對於許七來,也不僅僅是最痛愛的兒,對於我來,卻還是我最歉疚的一個人。”


    的確,對於從來不虧欠任何人、恩怨分明的林花來,她也是虧欠了煜那麽一次,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想要把這種虧欠還上。也許,隻有她找到了煜,才會覺得自己不再虧欠了。


    尉遲義呆若木雞,忽然想到了什麽,站起身來便要衝出營帳去。


    “義哥,你要去哪裏?”金崎連忙攔住了他。


    “我要去太平寨,去向七道歉!”尉遲義衝口而出。


    “還是不要去了!”林花在後麵道:“她一回到太平寨,就已經病倒,隻怕如今還躺在床上呢!”


    “那我更應該去看她,我要向她保證,一定會把煜找回來的!”


    林花還是搖了搖頭,與祁東對視了一眼,還是如實相告著:“義哥,如今你已經不再是太平寨的寨主了,而且許八郎也放出了話去,今天不許你再踏進太平寨半步,若是你真得硬闖太平寨的話,他們一定會亂箭齊發的!”


    “許八郎?”尉遲義冷笑道:“他能夠擋得住孤嗎?”


    林花也好尉遲義不行,想了一下,還是道:“其實,許七有一首詩要我帶給義哥的,隻是我一直沒有出口來。”


    “什麽詩?”尉遲義馬上來了精神。


    林花看了看他已然慘白如紙的臉,還是低聲地念了出來:“若是信我,何故猜疑?若是愛我,何故嫌棄?從今以往,勿複相思!各走各路,一別兩寬!”


    “一別兩寬?”尉遲義不由自主地念著,忽然明白了什麽,也許從此以後,他是真得失去了許七,也失去了自己的兩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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