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八郎歎了一口氣,有些不忍地道:“唉,姐呀,你這又何必?”


    許七抬起了頭來,看著弟弟,道:“如果從沒吃過苦,長大了就不知道什麽是好,什麽是壞,就像是那個惡魔一樣!”


    她提到惡魔的時候,心下裏仿佛是被針紮了一樣得痛,隻是望著兒那清澈的眼睛,分明就是那個惡魔的翻版。


    難道她是將對他的恨,轉嫁到了自己兒的身上來了嗎?


    想到這裏,許七不由得渾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姐呀,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忽然,許八郎低聲地對著許七道。


    “是誰?”許七經不住地問道。


    “剛才我去盛粥的時候,看到城門口處貼著通緝的告示,上麵畫的那個逃犯跟這個男人很像。”


    “啊?”許七不由一驚。


    “那告示上,他叫作顏毅,是顏家第三,顏家因謀逆罪而滿門抄斬,這個顏毅是唯一的出逃者,抓到他就可以領百金。”


    “噓!”許七連忙阻止了弟弟再下去。


    她側著看了看車上的男人,見他還是緊閉著雙眼,仿佛是睡了過去,於是對著許八郎道:


    “八郎,顏家也是一代忠良,如今落得這種下場,都是那惡魔造的孽!我們可不能再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了!”


    “知道,我聽姐姐的。”


    許七又想了想,道:“這樣吧,以後若再有別人問起,他就是你姐夫,叫作欒青林。”


    許八郎一呆,歎息一聲,不由得道:“姐呀,這麽多年了,看來你還是沒有忘記那個姓欒的!”


    許七亦是一愣,隨口起了一個名字,竟然就是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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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5章 逃亡(五)


    第5章 逃亡(五)


    夜色如水,星月如明,煩熱的一日總算是過去了,好不容易換來這涼爽的天氣。


    所有的人都睡得十分安眠,便是偶爾飛過幾聲蚊的轟叫,也無法叫醒這些疲憊不堪的人們。


    田野裏有風,或許明天不會是一個好天氣,但是正因為風速的加大,反而將那些擾人的蚊蟲吹得沒有影蹤。


    許七聽著八郎如雷的鼾聲,隻怕八匹馬也拉不起他來。


    的確,這幾天的長途逃難,便是鐵打的漢,也會被拖得不成人形了。


    倒是身邊的男人和兩個孩,都發出著均勻的呼吸聲,令她有些陶醉。


    如果這不是在逃難的路上,而是在自己的家園裏,那又應該是多麽美妙的時光呀!


    她睜開眼,首先去看了看被弟弟睡覺都要趴在身下的那頭黑驢。


    那頭驢俯在地上顯然也睡了過去。


    她最怕的就是這頭驢會被人偷走,因為這一路上,她的確看到了這種事情不止一次地發生。


    逃難的百姓出來的時候,把自己的身家都帶著,最值錢的東西就是這些牲口了。


    難民隊伍裏,時常會有一家人趕著馬、趕著牛前行的,而更多的卻是那些什麽都沒有人,於是晚上一不注意就丟牲口的事,便時有發生。


    許七可不希望他們的驢丟了,如果那樣的話,她不得不帶著兩個孩徒步而行了。


    而如今,他們還有一個受了傷、半死不活的累贅。


    噠……


    遠處的大道上忽然傳來馬蹄聲,由遠而近。


    那馬蹄聲在他們休息的這個地方停了下來。


    這是一匹馬,所以並沒有引起周圍休息的人眾的恐慌。


    馬上的騎士跳下了馬背,牽著馬下了官道,走向這些難民宿營的營地,時不時得還能夠聽到老人的囈語,嬰孩的啼哭,男人的呼嚕以及婆娘的低罵。


    騎士的戰袍被風吹起來獵獵作響,他卻渾然不覺。


    從每一戶人家身邊走過,借著微弱的星月之光,仔細地尋找著什麽。


    驀然,他看到了那頭蜷伏在地的驢,心頭不由得一陣欣喜,拉著馬徑直走了過去。


    “誰?”許七當先地驚醒過來,她不由自主地坐起身。


    黑夜裏,看到一個高大碩長的身影就立在自己的身前,她不由得緊緊地摟著自己的兒,生怕有個萬一。


    “別怕!”那聲音似曾相識,是一個低低地男的聲音:“我是來找他的!”


    他蹲下來,用手指了指許七身邊的男人。


    許七這才隱約看到這個人的麵容,借著月光依稀記起了白天裏那隊騎兵的校尉。


    她還記得這個人的名字應該叫作尹凱。


    “他是我丈夫!”生怕尹凱懷疑,許七忙道。


    “我知道!”尹凱著,仔細地察看著男的麵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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