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開六爺爺家的門時，院裏的公雞剛打過鳴。
「你……你……」六爺爺看到他，先是怔愣半晌，接著使勁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也不是在做夢，高興得舞著雙手，「老伴兒！老伴兒你看誰回來了？是江黎！是江黎回來了！」
接著，屋子裏來一陣驚呼，「江黎！是江黎嗎？」
六奶奶披著外套，趿著拖鞋就從屋裏跌跌撞撞出來了，看到站在門外的人，激動得一把抱住他：「奶奶的乖孫兒啊，你可算回來了……奶奶真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六奶奶抱著江黎哭，六爺爺也在一邊抹眼淚。
江黎略有些動容，擁著六奶奶，同時抬頭安慰六爺爺：「外頭風大，咱們進去說吧。」
「對對對！瞧我都給忘了，快跟奶奶進屋！」六奶奶牽著他的手，一刻也不想放開。
坐在屋子裏，六奶奶在忙活著做早飯，六爺爺陪江黎在屋裏說話。
屋外一陣雞鴨撲騰，江黎抬頭往窗外看，六奶奶正在雞圈裏抓雞，過年也沒這麽隆重，一大早清就殺雞。
「什麽時候回來的啊？怎麽也沒拿件行李呢？」
六爺爺細細問著，得知是跟朋友一塊回來的，這會都住在花田家裏，頓時道：「這怎麽行呢？他們是你的朋友，麻煩村長像話嘛！走，你跟我去一塊把他們都接過來，咱家地方大住得開。」
江黎勸他別忙，來人也是小花的朋友，住在花田家裏也正常。
就在這時，就聽到六奶奶在院子裏說話，「哎呀，你怎麽來了？是不是肚子餓了想吃東西了？嗬嗬，你等著啊，六奶奶待會就把這隻雞給飩了，你也留下來一塊吃早飯。」
江黎起身：「在跟誰說話呢？」
他沒瞧見人，就看到六奶奶一人坐院子裏，一邊拔雞毛一邊笑眯眯地說著。
六爺爺早就見怪不怪了，「是村長家裏的那隻猴子，聽說是從山上下來的。沒事就喜歡過來串串門子，看到有好吃的就會順便留下來吃飯，從來沒把自己當外人。」
六爺爺笑著，嘴上是抱怨，臉上卻是笑著，看出來他挺喜歡獼獼的。
江黎來到院子裏，果然看到正蹲在六奶奶麵前，盯著她麵前泡在滾燙開水裏的那隻雞，一動也不動。
直到江黎來到它身邊，獼獼才不情願抬起頭瞥他一眼，然後抬起爪子朝他丟了個什麽東西。
江黎本能伸手抓住，「這是什麽？」
是串佛珠，墜著一隻小巧的轉經輪，通體碧玉，成色上乘，應該是佳品。
獼獼將東西交給他之後，便繼續蹲在六奶奶跟前，看得聚精會神。
江黎放在手中把玩著，就在這時，身後一聲驚呼：「給我看看！」
六爺爺快步走過來，接過他手中的東西，仔細確認之後更為吃驚，再抬頭看了看江黎，滿臉的難以置，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東西是從哪來的？」
江黎手指獼獼，「它帶來的。」
六爺臉上的震驚更甚，看看獼獼，再去看看江黎，聲音漸漸走了調：「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笱瀾族族長的信物！」
原來！
江黎撫了撫眉心，隻覺得腦殼疼。
他在埋藏三位前輩時，還在不停的自我催眠，告訴自己剛才不過是聽了個充滿異域風情的故事而已，什麽搬財術，什麽族長的都跟他沒關係！
可如今獼獼帶著這玩意找他，想撇清都難！
六奶奶也停了下來，抬起頭不解地看著江黎，「江黎……這是怎麽回事啊？你怎麽會有這東西呢？」
江黎知道瞞不過，也沒打算一直瞞著，於是便將自己是如何遇到穀子前輩的事都跟他們說了，隻是隱去了很多細節。
二老聽得瞠目結舌，「……穀子？你是說穀子他……他有找過大，明？是想……」
六爺爺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
他是知道兒子對於笱瀾族看法，他最大的願望就是離開這個地方！沒想到，穀爺竟會這樣器重這小子！
也不知道這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偏偏不知道珍惜！
可意外的是，穀爺居然又選中了他的孫子……
六爺爺是真的感慨萬千，去看一眼老婆子，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孩子啊！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可能很難理解，可是……你要知道，你身體裏流的是我們笱瀾族的血啊！你是我們花氏一族的血脈，這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們不想給你太多壓力，隻是想你認清你是誰。」
六爺爺一字一句，望著他道：「想當年，你父親一心就想要離開這裏！他為自己是笱瀾一族人而感到羞恥……」
說到這裏，六奶奶也悄悄抹了把眼淚，幽幽地嘆了口氣。
江黎隻是靜靜地聽著。
「江黎，這是你的事，我們不會幹預你的決定。畢竟，族長責任重大，哪怕這個村子隻剩下一個笱瀾人，你也要守護到底！你的命，從這一刻開始，也已不再屬於你了。」
江黎還是不說話。
六奶奶看著他，緩緩道：「孩子，路是你腳下，怎麽走就由你來決定。」
江黎直到這時才抬起頭看向對麵兩位老人，「如果，我拒絕了，你們會失望嗎？」
六爺爺一滯，但很快就對他慈愛地笑了笑：「不管你怎麽選，你都是我們最寶貝的孫子！」
六奶奶生怕他會多想，忙道：「要我說啊，這都什麽時代了？哪裏還有什麽族長啊？這些老掉牙的東西，早該被淘汰了！江黎，不管你做什麽決定，奶奶都第一個支持你！」
「吱吱！吱吱吱！」
沒想到，第一個反對的竟是獼 獼。
它氣得跳了起來，特意還找了個地勢高點的地兒，兩隻爪子在半空中揮舞著，對著他就是一陣咆哮。
「別理它。」六奶奶道：「它再叫，我就再也不讓它進門了，想吃什麽沒門！」
這句話果然管用，獼獼默默跳了下來，規規矩矩地蹲在六奶奶身邊，盯著盆裏的那隻雞。
江黎突然出聲：「我決定留 在這裏。」
「……」
六爺爺怔怔地看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你……你說什麽？你說你……你要……」
「嗯，我留在這裏。」
江黎說完，來到獼獼身邊，搬來一隻板凳，坐在上麵擼起袖子幫著六奶奶一塊拔雞毛。
「誒……誒……」六爺爺開心得跟什麽似的，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六奶奶笑得眼睛彎彎，看著江黎越看越是喜歡，圓圓的臉蛋透著紅潤的光澤。
獼獼還蹲在那，偶爾有發現江黎拔得不幹淨，伸出爪子照著他的腦袋啪的就是一下！
「……」
江黎咬咬牙，忍下這回氣。
之後，又是啪的一下！
江黎扭過頭瞪著它，獼獼瞪著他，氣勢比他還要足！好像在說：「你瞪什麽瞪？你的族長之位還是從老子手裏接過去的呢！」
看著這一人一猴，六爺爺六奶奶的臉上是許久都沒有出現的開心笑容。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小院，
是久違的溫暖。
花田起得早，先來到院子裏打了套拳，是他跟電視裏的養生專家學的，說是每天打一套活到九十九！
「田叔，早啊！」
佟文庚笑眯眯地走過來，一手拿著牙刷，一手端著杯子。來到他旁邊，蹲在地上刷牙。
瞥他一眼，花田將一套拳打得更是虎虎生風！收勢後不禁還朝他得意地掃了一眼。
佟文庚愣了下，突然反應過來，趕緊吐出嘴裏的牙膏泡沫，拍巴掌，「打得好！打得太好了！」
「還成吧！」花田背著手踱著四方步往回走，「想當年也是學過些拳腳功夫的，在我們村裏也是有點小名氣。」
佟文庚摘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嘴巴，笑眯眯道：「嗯，田叔身手這麽利落，可以想像得到田嬸當時為什麽會嫁給田叔，一定是被您的魅力傾倒！」
「哈哈哈！這麽說來，小庚你還是有點這方麵的眼力！」花田走到他麵前，大力拍了他的肩頭兩下：「沒錯！就是這麽一回事！想當年，你嬸子看我打了一套拳之後，當天晚上就回家跟我嶽父說一定要嫁我！」
「我呸！」
身後是端著菜出來的田嫂，瞪著他說：「你怎麽不實話實說呢？是我要嫁你還是你哭著喊著要娶我啊？聽你媽，你見我第一麵回到家就茶不思飯不想！」
「我媽那是騙你呢！」花田湊過去接過她手裏的菜，坐在一邊幫忙摘菜，「小庚我跟你說，你田叔用現在的話說，那是長得小夥十分有型！不信你看現在，還是能看出來當年幾分影子的！」
佟文庚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沒錯，我田叔現在也很帥呢。」
「嗬嗬，小庚，你再誇他就好上天了！還帥呢，他要是帥，那花風叫啥？人家花風那才叫帥呢！」
花田歪頭看她：「你這是什麽眼光？他能有我帥？」
「不帥？不帥咱小花從小就說要嫁他？」
田嫂說著有意無意地瞥向一邊的佟文庚。
花田一怔，立即反應過來：「啊！對……對！這孩子小時候可喜歡那小子了呢！就覺得他長得跟電影明星似的，非得要嫁給他！」
佟文庚總覺得「花風」這個名字在哪聽過，怎麽這麽耳熟。突然想起來小花曾說過的，她有個暗戀的對象，好像就叫這個名字！
於是，他來了興趣，回過身來問兩人，「這個花風也在村子裏？」
田嫂見他問了，忙說：「可不是嘛，咱們這村子就剩下三戶人家，除了我們跟六爺爺兩家，還有村西頭的花牛嫂金清跟她的兩個兒子。其中小兒子就是花風，長得那叫一個好看啊！老實說，比我們家小花都漂亮！」
花田清咳兩聲，對她的評價有些不同意見，」咱小花怎麽了？那用現在的話說，那也是個小美女！哪配不上他啊？」
「是是是，你女兒哪都好！」
「沒錯！我女兒就是最棒的！」花田說起女兒來那是無比驕傲。
田嫂看向佟文庚，又道：「其實呢，我們對小風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大家都在一個村子裏住著，那孩子也是我們打小看著長大的，雖說性格內向不愛說話，不過踏實啊！如果能跟他結成一門親，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小花不用嫁那麽遠，萬一被婆家欺負了，身邊連個給她撐腰的人都沒有！萬一，嫁了個……騙子或是比她年紀大很多的男人，我們更是不放心！」
佟文庚之前還笑眯眯地聽著，不停點頭，聽到最後一句突然怔了下。
敢情是在這等著他呢！
他總算明白了，田叔田嬸應該是知道了他跟小花訂婚的事！否則，也不至於從昨天開始就一直這麽敲打他啊！
佟文庚一時有些語塞，這事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才好。
對麵田嬸還一直用著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說點什麽似的，佟文庚輕咳一下，道：「其實……我認為，小花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跟決斷。不論她將來要嫁怎樣的人，她都會有自己的想法……」
看到對麵田嬸變了臉色，顯然這不是她想聽的答案，佟文庚話鋒一轉，馬上說：「當然，小花是個孝順孩子，不管她要嫁給誰，也一定會徵求您二位的意見！我相信，由你田叔田嬸給她把關，誰想騙小花都不成！」
聽到這話花田夫妻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田嫂笑道：「小庚這話說得是。哦對了小庚，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三十多了吧？是不是也該結婚了吧？否則，年紀大些想生孩子都困難了。」
「……」
佟文庚默默嘆息，他就這麽難嗎？在別人眼中連生孩子都成問題了？
花田也道：「我像你這個年紀啊，小花都會打醬油了！別看你保養得好，其實也沒比我小幾歲吧？嗬嗬，以後別叫叔了，都把我叫老了！就叫哥！叫哥顯得親切！」
田嫂直道：「對對對，叫哥！叫我嫂子！這多好啊，聽著就像一家人！」
佟文庚的眉梢微挑，嘴角扯的弧度略顯僵硬，這聲「哥」著實叫得有些費勁，可聽到後花田卻笑得很是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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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六爺爺看到他，先是怔愣半晌，接著使勁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也不是在做夢，高興得舞著雙手，「老伴兒！老伴兒你看誰回來了？是江黎！是江黎回來了！」
接著，屋子裏來一陣驚呼，「江黎！是江黎嗎？」
六奶奶披著外套，趿著拖鞋就從屋裏跌跌撞撞出來了，看到站在門外的人，激動得一把抱住他：「奶奶的乖孫兒啊，你可算回來了……奶奶真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六奶奶抱著江黎哭，六爺爺也在一邊抹眼淚。
江黎略有些動容，擁著六奶奶，同時抬頭安慰六爺爺：「外頭風大，咱們進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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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屋子裏，六奶奶在忙活著做早飯，六爺爺陪江黎在屋裏說話。
屋外一陣雞鴨撲騰，江黎抬頭往窗外看，六奶奶正在雞圈裏抓雞，過年也沒這麽隆重，一大早清就殺雞。
「什麽時候回來的啊？怎麽也沒拿件行李呢？」
六爺爺細細問著，得知是跟朋友一塊回來的，這會都住在花田家裏，頓時道：「這怎麽行呢？他們是你的朋友，麻煩村長像話嘛！走，你跟我去一塊把他們都接過來，咱家地方大住得開。」
江黎勸他別忙，來人也是小花的朋友，住在花田家裏也正常。
就在這時，就聽到六奶奶在院子裏說話，「哎呀，你怎麽來了？是不是肚子餓了想吃東西了？嗬嗬，你等著啊，六奶奶待會就把這隻雞給飩了，你也留下來一塊吃早飯。」
江黎起身：「在跟誰說話呢？」
他沒瞧見人，就看到六奶奶一人坐院子裏，一邊拔雞毛一邊笑眯眯地說著。
六爺爺早就見怪不怪了，「是村長家裏的那隻猴子，聽說是從山上下來的。沒事就喜歡過來串串門子，看到有好吃的就會順便留下來吃飯，從來沒把自己當外人。」
六爺爺笑著，嘴上是抱怨，臉上卻是笑著，看出來他挺喜歡獼獼的。
江黎來到院子裏，果然看到正蹲在六奶奶麵前，盯著她麵前泡在滾燙開水裏的那隻雞，一動也不動。
直到江黎來到它身邊，獼獼才不情願抬起頭瞥他一眼，然後抬起爪子朝他丟了個什麽東西。
江黎本能伸手抓住，「這是什麽？」
是串佛珠，墜著一隻小巧的轉經輪，通體碧玉，成色上乘，應該是佳品。
獼獼將東西交給他之後，便繼續蹲在六奶奶跟前，看得聚精會神。
江黎放在手中把玩著，就在這時，身後一聲驚呼：「給我看看！」
六爺爺快步走過來，接過他手中的東西，仔細確認之後更為吃驚，再抬頭看了看江黎，滿臉的難以置，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東西是從哪來的？」
江黎手指獼獼，「它帶來的。」
六爺臉上的震驚更甚，看看獼獼，再去看看江黎，聲音漸漸走了調：「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笱瀾族族長的信物！」
原來！
江黎撫了撫眉心，隻覺得腦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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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奶奶也停了下來，抬起頭不解地看著江黎，「江黎……這是怎麽回事啊？你怎麽會有這東西呢？」
江黎知道瞞不過，也沒打算一直瞞著，於是便將自己是如何遇到穀子前輩的事都跟他們說了，隻是隱去了很多細節。
二老聽得瞠目結舌，「……穀子？你是說穀子他……他有找過大，明？是想……」
六爺爺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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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這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偏偏不知道珍惜！
可意外的是，穀爺居然又選中了他的孫子……
六爺爺是真的感慨萬千，去看一眼老婆子，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孩子啊！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可能很難理解，可是……你要知道，你身體裏流的是我們笱瀾族的血啊！你是我們花氏一族的血脈，這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們不想給你太多壓力，隻是想你認清你是誰。」
六爺爺一字一句，望著他道：「想當年，你父親一心就想要離開這裏！他為自己是笱瀾一族人而感到羞恥……」
說到這裏，六奶奶也悄悄抹了把眼淚，幽幽地嘆了口氣。
江黎隻是靜靜地聽著。
「江黎，這是你的事，我們不會幹預你的決定。畢竟，族長責任重大，哪怕這個村子隻剩下一個笱瀾人，你也要守護到底！你的命，從這一刻開始，也已不再屬於你了。」
江黎還是不說話。
六奶奶看著他，緩緩道：「孩子，路是你腳下，怎麽走就由你來決定。」
江黎直到這時才抬起頭看向對麵兩位老人，「如果，我拒絕了，你們會失望嗎？」
六爺爺一滯，但很快就對他慈愛地笑了笑：「不管你怎麽選，你都是我們最寶貝的孫子！」
六奶奶生怕他會多想，忙道：「要我說啊，這都什麽時代了？哪裏還有什麽族長啊？這些老掉牙的東西，早該被淘汰了！江黎，不管你做什麽決定，奶奶都第一個支持你！」
「吱吱！吱吱吱！」
沒想到，第一個反對的竟是獼 獼。
它氣得跳了起來，特意還找了個地勢高點的地兒，兩隻爪子在半空中揮舞著，對著他就是一陣咆哮。
「別理它。」六奶奶道：「它再叫，我就再也不讓它進門了，想吃什麽沒門！」
這句話果然管用，獼獼默默跳了下來，規規矩矩地蹲在六奶奶身邊，盯著盆裏的那隻雞。
江黎突然出聲：「我決定留 在這裏。」
「……」
六爺爺怔怔地看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你……你說什麽？你說你……你要……」
「嗯，我留在這裏。」
江黎說完，來到獼獼身邊，搬來一隻板凳，坐在上麵擼起袖子幫著六奶奶一塊拔雞毛。
「誒……誒……」六爺爺開心得跟什麽似的，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六奶奶笑得眼睛彎彎，看著江黎越看越是喜歡，圓圓的臉蛋透著紅潤的光澤。
獼獼還蹲在那，偶爾有發現江黎拔得不幹淨，伸出爪子照著他的腦袋啪的就是一下！
「……」
江黎咬咬牙，忍下這回氣。
之後，又是啪的一下！
江黎扭過頭瞪著它，獼獼瞪著他，氣勢比他還要足！好像在說：「你瞪什麽瞪？你的族長之位還是從老子手裏接過去的呢！」
看著這一人一猴，六爺爺六奶奶的臉上是許久都沒有出現的開心笑容。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小院，
是久違的溫暖。
花田起得早，先來到院子裏打了套拳，是他跟電視裏的養生專家學的，說是每天打一套活到九十九！
「田叔，早啊！」
佟文庚笑眯眯地走過來，一手拿著牙刷，一手端著杯子。來到他旁邊，蹲在地上刷牙。
瞥他一眼，花田將一套拳打得更是虎虎生風！收勢後不禁還朝他得意地掃了一眼。
佟文庚愣了下，突然反應過來，趕緊吐出嘴裏的牙膏泡沫，拍巴掌，「打得好！打得太好了！」
「還成吧！」花田背著手踱著四方步往回走，「想當年也是學過些拳腳功夫的，在我們村裏也是有點小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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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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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那是騙你呢！」花田湊過去接過她手裏的菜，坐在一邊幫忙摘菜，「小庚我跟你說，你田叔用現在的話說，那是長得小夥十分有型！不信你看現在，還是能看出來當年幾分影子的！」
佟文庚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沒錯，我田叔現在也很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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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田歪頭看她：「你這是什麽眼光？他能有我帥？」
「不帥？不帥咱小花從小就說要嫁他？」
田嫂說著有意無意地瞥向一邊的佟文庚。
花田一怔，立即反應過來：「啊！對……對！這孩子小時候可喜歡那小子了呢！就覺得他長得跟電影明星似的，非得要嫁給他！」
佟文庚總覺得「花風」這個名字在哪聽過，怎麽這麽耳熟。突然想起來小花曾說過的，她有個暗戀的對象，好像就叫這個名字！
於是，他來了興趣，回過身來問兩人，「這個花風也在村子裏？」
田嫂見他問了，忙說：「可不是嘛，咱們這村子就剩下三戶人家，除了我們跟六爺爺兩家，還有村西頭的花牛嫂金清跟她的兩個兒子。其中小兒子就是花風，長得那叫一個好看啊！老實說，比我們家小花都漂亮！」
花田清咳兩聲，對她的評價有些不同意見，」咱小花怎麽了？那用現在的話說，那也是個小美女！哪配不上他啊？」
「是是是，你女兒哪都好！」
「沒錯！我女兒就是最棒的！」花田說起女兒來那是無比驕傲。
田嫂看向佟文庚，又道：「其實呢，我們對小風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大家都在一個村子裏住著，那孩子也是我們打小看著長大的，雖說性格內向不愛說話，不過踏實啊！如果能跟他結成一門親，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小花不用嫁那麽遠，萬一被婆家欺負了，身邊連個給她撐腰的人都沒有！萬一，嫁了個……騙子或是比她年紀大很多的男人，我們更是不放心！」
佟文庚之前還笑眯眯地聽著，不停點頭，聽到最後一句突然怔了下。
敢情是在這等著他呢！
他總算明白了，田叔田嬸應該是知道了他跟小花訂婚的事！否則，也不至於從昨天開始就一直這麽敲打他啊！
佟文庚一時有些語塞，這事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才好。
對麵田嬸還一直用著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說點什麽似的，佟文庚輕咳一下，道：「其實……我認為，小花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跟決斷。不論她將來要嫁怎樣的人，她都會有自己的想法……」
看到對麵田嬸變了臉色，顯然這不是她想聽的答案，佟文庚話鋒一轉，馬上說：「當然，小花是個孝順孩子，不管她要嫁給誰，也一定會徵求您二位的意見！我相信，由你田叔田嬸給她把關，誰想騙小花都不成！」
聽到這話花田夫妻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田嫂笑道：「小庚這話說得是。哦對了小庚，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三十多了吧？是不是也該結婚了吧？否則，年紀大些想生孩子都困難了。」
「……」
佟文庚默默嘆息，他就這麽難嗎？在別人眼中連生孩子都成問題了？
花田也道：「我像你這個年紀啊，小花都會打醬油了！別看你保養得好，其實也沒比我小幾歲吧？嗬嗬，以後別叫叔了，都把我叫老了！就叫哥！叫哥顯得親切！」
田嫂直道：「對對對，叫哥！叫我嫂子！這多好啊，聽著就像一家人！」
佟文庚的眉梢微挑，嘴角扯的弧度略顯僵硬，這聲「哥」著實叫得有些費勁，可聽到後花田卻笑得很是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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