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莊敬意一拳砸在桌上,怒道:「他的情況你不清楚嗎?他這樣就算了,如果再加上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那我們莊家還有什麽希望?我們這麽大的家業,難道都要落在外人手裏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可我能怎麽做?眼睜睜地看著兒子為了那個女人連命都不要?」湯采芹哭訴道:「他變成今天這樣,難道都是他一個人的錯?我們就沒有一點責任嗎?當初……當初如果我們同意他跟阮阮在一起,也許過一陣子之後他就厭了呢?或者……我們想辦法說服阮阮,隻要同意他跟別的女人生個孩子就好!」


    她越是說越是後悔,「無論怎樣都好過現在!我們何苦要逼他呢!」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莊敬意怒道:「你自己的兒子你最了解,他是那種玩玩就算的人嗎?他為了阮阮連我們都不要了,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我要是跟他妥協,我還是他老子嗎?我得管他叫爹了!」


    「在你眼裏,是不是麵子要比兒子重要?」


    「這根本就不是麵子的問題……」


    「那是什麽?」湯采芹一針見血道:「你怕阿嚴給你丟人!你怕屠家會追究!」


    「我會怕他們?笑話!」莊敬意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湯采芹抹了抹眼淚,冷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阿嚴的爺爺為什麽想盡一切辦法也要跟屠家攀上這門親事!他看中的是屠家的本事,想拉攏屠家為他效力!」


    「為了莊家好這有什麽錯嗎?」莊敬意幹脆也撕破了臉,瞪著她說:「我們莊家有艱難才能走到今天,莊家的每一個子孫都必須要維護家族繁榮跟利益!」


    「嗬,那做你們莊家的人,還真是辛苦啊!我倒開始有些理解阿嚴了……」說到這,又是心酸得哽咽,「為了這麽個沒有人情味的家族,把自己給搭進去了……真是不值啊!」


    莊敬意怒不可遏,「你說什麽?」


    湯采芹卻是不怕他:「還需要我重複一遍嗎?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當初反對他跟阮阮在一起!為了一個外人,害了我自己的兒子,我真是糊塗啊!」


    說著,她又逼回眼淚,做了個深呼吸,昂起頭瞪著他:「莊敬意你給我聽好了!從現在開始,我兒子想怎樣就怎樣,想娶誰就娶誰!就算他要娶聯合國秘書長的女兒,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他追到手!」


    「你——」莊敬意氣得夠戧:「他一個人混帳就算了,你也跟著他瞎胡鬧?」


    「嗬嗬……」湯采芹盯著他,冷聲道:「是啊,除了你,這個家沒有一個是清醒的了。」


    她往門外走,走了幾步又停下,背對著他說:「莊敬意,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我並不欠你什麽。倒是你,有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呢?」


    莊敬意表情一怔,眼神有些慌亂,可又馬上恢復如初,沒好氣道:「你這麽說什麽意思?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


    「你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湯采芹的聲音更冷了,「我不說,隻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兒子。現在,我還有什麽好在乎的呢?」


    她要走,莊敬意叫住她,「湯采芹!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如果你覺得我對不起你,那就拿出證據來!不要在這裏含血噴人,我莊敬意可不是任人汙衊的!誰都不行!」


    湯采芹緩緩轉過身來,看著他一身正氣無愧於天地的樣子,慢慢點頭:「好,你要證據是吧?」說著,她又笑了,「你和巫飄飄那個賤人做的好事,以為我不知道嗎?」


    莊敬意一下子怔住,「你……你別亂說啊!巫飄飄是誰?我不認識!」


    「你的記性還真是差啊!需要我提醒一下嗎?」湯采芹的臉開始微微變得扭曲,皮笑肉不笑道:「我們才剛結婚沒多久,你就為了這個女人把我丟在家裏,陪著她到處遊山玩水,後來我告訴你我懷孕了,你依舊不肯回來!甚至……」


    她做了個深呼吸,笑道:「甚至,你為了偷情方便,為了她就在飛鷹堡地下修了暗道!暗道的入口,就在你的房間衣櫃裏!」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微微在顫抖,臉上除了憤怒還有深深的鄙夷。


    「後來你才發現,她根本就沒有看上你!她看中的無非就是你身後這座山!她需要一個可以供她做那些見不得勾當的庇護所!而你……你居然蠢到相信這個女人,心甘情願地受她擺布!」


    莊敬意的臉色開始變得越來越難看,「你……你是……」


    「嗬嗬,我是怎麽知道的?」湯采芹緩緩道:「不是你不小心,而是你把別人都當成了傻子!別忘了,我是你的枕邊人,恐怕要比你還要了解自己!」


    莊敬意怔怔地站在那,當年的事被揭穿,等於是將他這一家之主的形象毀於一旦!


    湯采芹又繼續說:「想當年,山腳幾個村子陸續有人失蹤,進了山就再也沒能回去。於是,他們就找你幫忙尋人,可你是怎麽說的?你說……因為他們的貪婪觸犯了山神……」


    說完,湯采芹大笑,笑得前仰後合,而莊敬意的臉色則在她的笑聲中


    變成暗沉一片。


    「莊敬意啊莊敬意!這種藉口都能被你想得出?為了她,你也真是下了血本啊!」湯采芹冷笑一聲,又說:「後來,可能你也發現了這個女人是在利用你,那些人根本就是被她帶到了暗道裏,至於她要做什麽,我想你才是最清楚的那個吧!也正因為此,你們兩個徹底鬧翻了!你因為擔心走漏風聲,所以,一直不敢清理這個暗道,隻派人悄悄將入口封了。」


    盯著莊敬意,她問:「我說得對嗎?」


    莊敬意此刻真是無言以對,這種被最親密的人當麵揭穿醜事的窘迫,他還是第一次經歷!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站在那尷尬得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湯采芹停滯幾秒,緩緩道:「我可以為了兒子隱忍二十年,你呢?你為了兒子又能做些什麽?」


    說完,她轉身推門出去。


    莊敬意始終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


    襲月輕輕敲了敲門,「二姑娘?」


    她輕手輕腳地走進去,躺在床上的人才剛剛甦醒,看到她後蒼白的臉上隱隱露出一絲笑容,「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以後這種事就讓大山做,你跟顏姐不用事事都親力親為。」


    襲月將晚餐放到桌上,笑著說:「沒事!反正我也閑得很,再說了,大山那麽糙,有些事他根本做不好。」


    晚餐隻是半碗米湯,她將吸管送到屠二妮的嘴角,她不過就吃了一點點便搖頭,「吃不下了。」


    襲月也沒逼她,放下碗說:「不想吃也沒關係,我跟你說啊,顏姐那裏有好多寶貝,有一種類似草根的東西,雖然顏值不高,不過卻能生津止渴飽腹!隻要嚼上那麽幾口,三天不吃飯都沒有關係!」


    屠二妮好笑地問:「真有這麽神奇的寶貝?」


    「有啊!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草藥跟藥丸,我都叫不上名字,不過效果真的得超級神奇!」


    「嗬嗬,你都快要成為顏姐頭號粉絲了!」


    「怎麽能說是『快要成為』呢?我已經是她的頭號狂熱粉了!」襲月笑眯眯地說:「我要是能她十分之一的本事,我就知足了呢!」


    望著她,屠二妮由衷道:「會的,一定會的。」


    襲月取來毛巾給她擦拭下臉頰跟雙手,緩緩道:「莊家父母已經住下來了,跟莊嚴也鬧得有些不愉快。」


    屠二妮沉默片刻,說:「我去勸勸他。」


    襲月瞪她一眼:「有什麽好勸的?莊嚴那麽大的人了,自己都不能做自己的主?左右還得聽你們旁人的安排?連我都替他憋屈!」


    「我不想因為我,影響他跟父母的關係。」


    襲月則有不同意見,她說:「你首先要搞清楚的是,他們之間的親子關係,不是建立在必須要犧牲你的前提下。換言之,如果一定要犧牲你才能維護好,那這種家庭關係也夠脆弱的了,日後就算沒有你,也會有三妮四妮之類的出現,該受影響還是會影響到。所以,你不要把一切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也不必把自己想得那麽重要。」


    屠二妮靜靜地聽著,突然說:「你說話真是越來越像顏姐了。」


    「真的嗎?」襲月聽罷則很開心:「那說明我已經開始學到真諦了!」


    屠二妮輕輕笑了,望著她握住了她的手,「謝謝你們。」


    「謝什麽!」襲月道:「既然是朋友,以後就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如果你真覺得感激,那就好好配合顏姐,讓她把你給醫好!再以全新的麵貌出現,讓莊家的人都後悔去吧!」


    屠二妮被她給逗笑了,煞有其事道:「好,我會努力實現的。」


    襲月反手又握住她的,「你這麽好的姑娘,就值得這世界溫柔以待。」


    屠二妮目光柔和地看著她,「你也同樣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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