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白氏白落雨。”白落雨聲色不冷不熱,答話時卻微微頷首,姿態謙和。


    安靜了片刻,老仙君忽然長嘆一聲,“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原本不信,現在看來,的確是我孤陋寡聞了。”


    “前輩謬讚了。”


    “隻是,你修為雖高,卻仍未修得仙身,不應該。”此人的修為本該早已成仙的,為何如今還未修成仙身?


    “落雨心中有所念,暫時無法拋卻。”白落雨淡淡地說。


    白成風很想問白落雨究竟有何所念,致使他修為如此高卻仍舊無法修得仙身,但此刻他卻問不出口,或者說,潛意識中,他並不想知道。他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預感,結合白落雨先前對他的愧疚,他逐漸有了眉目。


    “是因為愧疚?”沉默依舊的白成風忽然開口,白落雨身體微不可查地滯了滯,袖下拳頭一緊,“不全是。”


    “還因為什麽?”白成風繼續問。白落雨卻沉默了下來,他現在不能說,也……不敢說。


    山中寂靜,連一絲聲音都聽不到。老仙君見兩人之間氣氛怪異,便清了清嗓子,說道:“那你二人前來,有何貴幹?”


    “前輩,在半個時辰前可有見過一個同在下衣著相同的男子?”白落雨俯身道。


    再次恢復了一片寂靜,老仙君沉默了許久,久到讓白成風覺得方才所聽所聞全是臆想。


    “你們離開吧,老夫對此事無可奉告。”老仙君不開口便罷,一開口便是對兩人下逐客令。白落雨笑容不改,白成風卻是怒從中起,或許也帶著對白落雨的憤怒,便一齊吼了出來:“你知便知,不知便不知!你說便說,不說便不說!我絕不強求,我不管你修為多高,身份如何,如果你甘願冷眼旁觀,那我白成風沒話說。我們走吧!我就不信這破地方找個人還找不著。”


    白落雨無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捏住他的手腕,示意稍安勿躁。便朝前方俯首作揖,恭敬地道:“成風素來直率,多有得罪。”


    “前輩便是彌意仙君吧?相傳彌意仙君四千年前違背仙帝命令,私下人界,從此後不知所蹤。沒想到叫落雨無意中撞見了,實在是榮幸。不過,此地雖隱蔽,卻斷然無法讓彌意仙君藏身在此四千年,其中,又有什麽隱情呢?”


    老仙君愣了片刻,心中震驚無比,“你究竟是誰?為何會知道老夫的身份?”


    白落雨從容不迫地抬頭,雙眸銳利有神,“落雨師從九蓮,自然是聽師父所言。”


    “九蓮?”老仙君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


    九蓮便是兄長的便宜師父的名字,當日小叔也是讓自己喚他為九師叔。不過,當兄長與便宜師父初回泉亦山那日,小叔喚他為仙君,而他自稱是為野仙,若真是一個野仙怎麽會有仙界司命仙君的《遺仙錄》?又怎麽知曉四千年前便消失不見的彌意仙君?


    而仙界之人自始至終都將修仙界一行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又為何非要收兄長為徒?小叔又要讓便宜師父在修仙界穿成那副模樣?是否……與兄長的出身有關?那麽兄長的親生父母究竟是誰?


    為何離得越近,他與兄長之間的距離就越遠?


    正在白成風疑惑之時,林中深處傳來一陣氣沖山河的笑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竟是九蓮的徒兒……”


    白成風一聽有料,忙聚精會神地側起耳朵,生怕錯過什麽。誰知那彌意仙君“原來如此”了半天,也沒有道出個所以然來。


    好像他們都約定好了一般,總讓白成風聽到一絲皮毛,剩下的全扔給他自己琢磨。白落雨是、偃流是、連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彌意仙君也是!


    “老夫隻能告訴你,你要找的那人已經離開此地了,你們禦劍向上飛出二十七丈,便會看見此地的原貌,離開之後往東走,便會看見一個鎮子,進去問問便知了。至於其他,二位不問也罷,也切記不要將老夫的行蹤泄露出去。”彌意仙君嘆道。


    “落雨明白。隻是,我們能如此輕易地進入此地找到彌意仙君,您不覺得奇怪?若落雨能發現您的身影,他人也應當能發現,你長居於此處,怎會有四千年來行蹤不明一說?”白落雨道。


    “孩子,你當真以為憑老夫一己之力可以在人界隱姓埋名四千多年?”


    “噢?”白落雨挑眉。


    “你是個聰明人。老夫便也不與你拐彎抹角,你能連麵都不見就斷定老夫是彌意,理應是你識得此地,也知道老夫。”


    “而老夫被囚禁在此四千年,除卻先你們一步進來的男子,與你們二位,從未見過其他人。四千年來,沒有一個人能找到此地,就連仙界的人都不曾發現。你奇怪的,難道不是你們為何能輕易闖進來嗎?”彌意仙君不悲不喜地說。


    白成風聽得囫圇,越聽到後麵越糊塗了。


    “落雨聽師父提起過此地與彌意仙君。人界如今受修仙界庇護,還有留在人界的仙界之人,便隻有彌意仙君了,所以並不難猜您是誰。”白落雨俯首,“此地在魔帝嫿然的一個靈器之中,與萬年前便消失不見的‘玄靈洞’相似,都是由一個靈氣濃鬱的空間,修煉而成的靈器。但落雨沒想到,嫿然會將這東西扔在人界,並且將彌意仙君囚禁在其中。”


    聽聞彌意仙君自稱是被囚禁在此地,白落雨並無任何驚訝之色,仿佛早有預料那般。


    彌意仙君的聲音又從遠處傳來:“你看看你手中的靈器。”


    白落雨依言看向掌中,玉石的光芒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消失了。


    “這便是老夫所困之地。”與先前不同,那個蒼老的聲音卻是從白落雨掌中的玉石發出。


    “你們之所以能進入這片山林必定是有人故意放你們進來的,不管那人出於什麽目的,他並未加害於你們,你們還是趁早離開吧。”


    玉石靜靜地躺在掌中,白落雨輕點頭,“前輩可要隨我們一齊離開?”


    “你們知道嫿然為何要將我囚禁在此處嗎?”


    “不知。”


    “修仙界的始祖、仙帝的九子。在萬年前逼得仙帝將他一招散魂的人中,我可是劫後餘生的一人。若不是當年嫿然被仙帝說動離開了,我早該被他打成齏粉,所以如今他囚著我,也是我自找的。”


    本以為白落雨還會相勸幾句,誰知他神情淡然地將玉石放回地麵,恭恭敬敬地鞠上一躬,“那告辭。”


    白成風眼神沉重地看著白落雨的臉,“你……”


    “你想知道的,回泉亦山我全部告訴你。但現在,別問,好嗎?”


    第38章 恍然大悟【修】


    腦中已經無法分辨是怒還是悲,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盯著白落雨的臉,垂在兩側的拳頭死死地攥著。


    “你如何知道,到時候我還想聽呢?”


    輕後退了半步,躲過白落雨伸上前的手。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僵在了半空,一動不動,仿若石雕。這座石雕卻仿佛壓在了白成風的心上,讓他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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