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要是……唔!”他半句話未說完,白落雨就已將他的所有話都堵在喉嚨。


    半晌,鬆開了他的唇瓣,心滿意足地抿了抿嘴,“還說嗎?”


    白成風翻了翻白眼,一抹嘴,看也不看他,兀自說道:“小灰蛋死了也有好幾年了,應該早就投胎了,我該到哪裏去找他呢?真是,不然找父親問問吧?”


    眼見白落雨臉色越來越黑,白成風春風得意地揚起眉頭,卻也放軟了聲色,摸了摸他的唇角,說道:“哼,算了,家中賤內是個醋罈子,不敢亂來。”


    白落雨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緩和。


    被妖魔吸幹精氣的人,是無法投胎的。因為他們死後的魂魄十分脆弱,若不能及時收納好,隻能魂飛魄散。


    白成風已經承受了太多,即使在這裏死去的人還可以投胎,可是小灰蛋,已經實實在在的死了。


    “成風,小灰蛋他……”


    “他已經死了,徹徹底底地死了,再也沒有投胎的機會了。”從四周飄散而來的聲音打斷了白落雨接下來的話。


    白落雨眉頭狠狠糾纏在一起,眼神淩厲地盯著白成風右側的屋簷上。本應是空無一人,下一刻卻忽然出現了一身影。


    那人的相貌與柳七生如出一轍,神態卻天差地別。


    白成風聞言,神情大變,頓下步子,高聲問道:“你什麽意思?”


    “自然是說,你口中的小灰蛋已經死了,不止是他的肉體,還有他的魂魄,已經永遠消失在這世間了。”


    “柳七生”東倒西歪地靠坐在屋簷上,靠著屋簷上青瓦,單手撐著腦袋,雙腿在半空不時地搖晃著。


    空氣似乎在此刻凝滯下來,白成風周身散發出的氣息帶著一股強烈的威壓,然而屋簷上的“柳七生”卻沒有絲毫受影響的模樣。


    臉色陰沉到能滴出墨來,他卻完全不在意屋簷上的人是否受他的影響。“你怎麽知道?”


    語氣沉穩,不悲不喜。


    “因為殺了他的人,是我啊。”屋簷上的人沖他微微一笑,還頗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而白成風卻出乎意料地平靜,甚至忽然笑了起來,白落雨眉頭緊皺,眼中擔憂,喚了他一聲:“成風?”


    白成風朝他搖了搖頭,示意勿要擔心。


    “被吸幹精氣而死魂魄,在死後的半個時辰未被謹慎地收納起來,當然是會魂飛魄散的,我也知道。隻是,我很好奇,你身為妖界的二把手,為何要出現在此地呢?不幫我們,卻也不害我們,難道不奇怪嗎?”


    “柳七生”不明所以,白落雨卻已笑著搖了搖,走到與他並肩的地方。


    白成風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眼中還有幾分笑意。


    “……你知道我是誰?”


    回味過白成風話裏意思,偃流極為震驚,十分難以置信。


    “第一,我修為雖不及你們,但是我能感覺到,兄長的修為高出我不是一星半點,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早就能修成仙身的,但是兄長並沒有。所以,兄長,等隻有我們兩個人了,你有必要向我解釋一下。”他轉向白落雨,說出最後一句話,旋即又看上偃流,繼續說道:“而你的修為明顯比兄長高出一些,世上比兄長修為高的沒有幾個人,所以排除一下就知道了。魔帝嫿然在齊義城曾與我有一麵之緣,而他的手下方小右明顯不是兄長的對手。所以,比兄長修為高的人,除卻仙界以外的,隻有六個人。仙帝、魔帝嫿然、九師叔、鬼帝、妖王,以及你。先不說前三者,鬼帝向來不饞和他事,妖王沒有你這般閑情逸緻,那麽,剩下的就隻有你了。偃流,與妖王偃月同胞而出的弟弟,修為相近,卻整日不務正業。”


    話音一落,良久的沉默充斥在幾人之間。


    如同摔碎的玉器,偃流笑聲響起,清脆悅耳。


    “看不出來,你還挺聰明的。那你怎麽知道小……小灰蛋還沒死?”


    白成風無辜地聳了聳雙肩,“我何時說過小灰蛋沒死了?不過,既然有偃流大人這番話,成風也放心了。”


    “你……”偃流氣得牙癢癢,身體也瞬間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美是美,於兄長,終究差了幾分味道。


    “哼!若不是他到死都不願把你白家的配飾交出來,你白家早就該覆滅在我的手中了。”偃流瞪著琉璃般的眸子,冷傲地說。


    “是嗎?那你為何不在他死後直接搶了配飾就打進來?莫不是他魂魄太過脆弱、過不了半個時辰就會消散,所以你帶著他的魂魄馬不停蹄地回了妖界?”白成風眯著眼笑起來,笑得像隻狐狸。


    直到此刻白落雨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真的太小看白成風了。


    偃流臉一黑,動了動唇瓣,卻做不出任何辯解。


    “那再讓我猜猜,你為何會假扮成鐵球的模樣在這裏……”


    “閉嘴!要不是本王當時太急,怎麽落下他的屍體給你們!哼!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嗎?”偃月頗有幾分氣急敗壞的樣子。


    “噢?說來聽聽。”白成風掏了掏耳朵,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誰知眼前銀光一閃,白成風下意識地伸手接過,是枚玉佩。


    他將玉佩翻了個麵,上麵雕刻著三個大字。


    餘有風。


    “你自己看吧。哼,既然找到了你,本王也沒有意義繼續留在這裏,看在你這麽聰明的份上,等下次見麵,本王便告訴你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比喻……關於你旁邊那位的身份。”


    白成風緊緊將玉佩攥在手心,“不需要。我想知道,他自然會告訴我。”


    偃流看了看白落雨,冷笑一聲,說道:“但願他真的敢告訴你。”


    “那也與你無關。你回去好好照顧著餘有風的魂魄,我一定會親自取回來的。”


    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但願你有那個能耐。”


    說罷,不過瞬息,便已消失在兩人眼前。


    白成風回身捏了捏兄長的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你放心,你不願說的,我絕不會逼你。”


    白落雨卻看了一眼他手中玉佩,眼中有幾分遲疑。


    白成風順著他的眼神看去,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起來,笑道:“你喜歡?那就送給你了。”


    白落雨卻是不客氣,立馬就接了過去,轉身放入幹坤袖中,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白成風被他少有的孩子氣逗得合不攏嘴,心中越看越是喜歡,便趁著他不防,在他臉上偷了一口香。


    第二日,兩人找到了徐大夫的另一個兒子徐力,得知是他將柳家夫婦埋葬,便好好地感謝了一番。而縣令大人也將陳家所有財產分給城中所有受過他迫害的人,隻剩下幾十兩銀子,那兩個小廝,便帶著瘋瘋癲癲的陳家小兒離開了南風城。


    白成風在父母墳前好好跪拜了一番,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又把裝著鐵球幾人骨灰的袋子埋在他們旁邊,心想反正日後也會再見,便拉著白落雨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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